明厅内,楚芊芊与欧阳珏静坐无言。
良久,还是欧阳珏打破了彼此的沉寂:“他还不知道吗?”
楚芊芊垂下眸子:“嗯,不知道。”
欧阳珏哑然了。
这都回来那么久了,也发生那么多事了,诸葛夜竟还不知道楚芊芊是欧阳倾。
“我……我其实不大确定。”楚芊芊又补了一句。
欧阳珏稍稍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那晚,他突然跟我说起端敏皇后以纯阴之女的身份给世宗陛下冲喜的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在试探我。”楚芊芊静静地说。
欧阳珏凝了凝眸:“他一直没问过你跟四爷的关系还有跟琰儿的关系?”
好像……真没问过。
楚芊芊摇头。
欧阳珏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不过转念一想,重生这种事本就匪夷所思,说了也未必令人信服,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俩人现在不也好好的吗?
二人谈话间,孙内侍一脸焦急地奔了进来:“欧阳才人!殿下出去了!”
“出去干嘛?”楚芊芊问。
孙内侍把大君入关与纳兰嫣前去迎接大君的消息说了一遍,楚芊芊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伤还没好。”楚芊芊拽紧了手指。
欧阳珏拿了宝剑起身:“我去找他!”
……
幽暗得没有光线的房内,也有两名男子静坐无言,一个戴着斗笠,一个一身素袍,较为年轻。
戴斗笠的男子用长针挑亮了灯芯,慢悠悠地问:“诸葛夜出宫了?”
较为男轻的男子看了他一眼,笑道:“是,一听说大君入关的消息便亲自出来迎接,他果然在意大君!”
戴斗笠的男子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那是以前,现在,他更在意的是倾儿,倾儿那边如何了?”
较为年轻的男子露出了一丝恼意:“老样子。”
戴斗笠的男子又道:“这么说,她的确想不起来那件事了。”
较为年轻的男子点头:“应该是。”
戴斗笠的男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真可惜,我有点儿舍不得她忘呢。”
较为年轻的男子眸光一凉:“不忘的话,我们最后一张底牌就要暴露了。”
“好了,诸葛夜出发了,该去准备准备了。”戴斗笠的男子说着,走出了大门。
……
诸葛夜行进得飞快,饶是欧阳珏也花了大半夜的功夫,才总算在一条羊肠小道上追到他。
诸葛夜查封了亲王府与欧阳家不假,不过欧阳珏也明白诸葛夜从未真正对他们动过杀心。
“翻过前面那座山头,就过了年四爷的势力范围。”欧阳珏策马走在诸葛夜身边,“不知道纳兰嫣走的哪条路,知道的话,可以先把她劫堵下来。”
诸葛夜握紧缰绳,眸光冷峻而犀利:“没她什么事。”
“啊?”欧阳珏没明白过来诸葛夜的意思。
突然,他双耳一动,按住诸葛夜的脖子,趴在了马背上。
嗖!嗖!嗖!
三支利箭贴着二人的脊背一划而过,撞进了侧门的石壁,摩擦而出的火光在石壁上闪了几下,照亮箭矢颤个不停的尾巴。
欧阳珏骂了句“该死”,拔出宝剑,对着另一面山头隔空劈了过去。
“啊——”
几声惨叫声传来,空气里浮动起一丝血腥的气味。
欧阳珏眸光一扫,笑了:“三十八个人,他真看得起我们啊!”
这个他,指的是年四爷无疑了。
从京城往西,必途径年四爷的地盘,年四爷会在半路设伏并不奇怪,只是如此大的手笔,倒叫欧阳珏小小的兴奋了一下。
“殿下稍等。”
有他在,自然无需诸葛夜动什么手了,何况诸葛夜还伤着呢,万一弄出个好歹来,妹妹该难过了。
刚刚解决了五个,还有三十三个。
欧阳珏一跃而起,从东面,地毯式地杀了过去!
这些并不是普通侍卫,而是异于常人的暗卫,每个都能以一敌十,不过这在欧阳珏眼里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只付出了一点轻伤的代价,欧阳珏便成功地干掉了他们。
诸葛夜丢给他一瓶金疮药。
他笑了笑:“这点子伤,不碍事!”
又还给了诸葛夜。
左肩膀有道小口子,的确没多大关系。
诸葛夜收起药,没说话,只表情凝重地看着前方。
表面看来,年四爷的伏击失败了,可事实上,真正的伏击还没有开始。
果不其然,就在二人策马奔过一座木桥时,木桥轰的一声坍塌了!
桥下,既不是万丈深渊,也不是湍急河流,只是个两人深的洼地,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毫不起眼的地方,长着连毒蛇都避而远之的毒草。
人若是稍稍沾上一点儿,肌肤便会马上溃烂。
四年前,诸葛夜从京城出发去找楚芊芊,就亲眼见到一个手下跌下木桥,跌进草丛,然后,在他们施救之前,以看得见的速度化成了一滩浓水。
欧阳珏还不知道此处凶险成了什么样子,以为是普通的杂草,打算就这么落地来着,突然,腰上一紧,被诸葛夜用长鞭扣住了,随后,他看见诸葛夜另一手奋力一扬,扔出一个铁钩勾住了山崖的石块。
二人身子一晃,晃到了对面。
一人承受两人的力度,诸葛夜伤口的线全部崩了。
欧阳珏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儿,眉心一蹙:“殿下!你受伤了!”
“不碍事。”诸葛夜淡淡说完,转身望向前方幽暗的峡谷,“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啪!啪!啪!
伴随着清脆的击掌声,年四爷一脸笑意地走进了二人的视线。
他的脸上,还残留着被欧阳瑾打过之后的淤青,这让他的笑,染了一分狰狞。
欧阳珏警惕地站在了诸葛夜身侧。
年四爷微微一笑:“等了你们大半夜,还以为等不到了呢。”
“等?”欧阳珏看向诸葛夜,“他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
诸葛夜的眼神始终落在年四爷的脸上:“纳兰嫣就是走的这条路。”
欧阳珏诧异了一把:“什么?你是追着纳兰嫣走的?”原来在追呀!可怎么没追到呢?纳兰嫣一个女人,竟比他们男人还走得快!
年四爷依旧笑道春光灿烂:“看来,你知道纳兰嫣是个陷阱,奇怪,你为什么还是傻乎乎地追来了呢?”
这句话,欧阳珏听明白了。纳兰嫣并不是真的去找大君了,只是故意造成一种假象,好引诸葛夜出来拦截。而年四爷,就在路上设下埋伏,好把诸葛夜给就地阵法或者生生擒获。
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可诸葛夜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自投罗网了呢?还是孤身一人!如果自己没追来,他……
欧阳珏简直想撬开诸葛夜的脑袋看看这家伙是怎么想的!不知道自己受伤了吗?还一个人往年四爷的坑里跳!
诸葛夜面无表情道:“因为,我也很想杀了你。”
“呵呵……”年四爷笑出声来了,“就凭你?一个人?好吧,算上欧阳珏,两个人。”
诸葛夜淡淡地眨了眨长睫:“对付你,不需要那么多人。”
年四爷的脸上流露出被看轻了十分不悦的表情,他调转眸光,扫了欧阳珏一眼,说:“上次要不是他偷袭,你觉得以我完全戒备的状态,能被他伤到?”
说着,为了证明自己似的,朝欧阳珏投去了一记轻蔑嘲讽的目光。
欧阳珏火了,抡剑砍向了年四爷!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剑生生穿透了年四爷,却不见半分阻碍,也不见半点血腥。
年四爷的笑容扩大,身子朝着欧阳珏一扑!
欧阳珏本能地出掌,想要击飞对方。
哪知对方像个鬼魅似的,硬生生从他身体里穿过了!
“见鬼了!”
欧阳珏的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来!
“呵呵……说了你伤不到我的。”
年四爷出现在了欧阳珏身后。
欧阳珏不信邪,又挥剑一斩!
人明明就在那里,却像每一剑都砍到了空气里一样。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死之身吗?
不,不是不死,连受伤也没有!
好像……连身子也没有!
不不不,有身子的,看得见,却……摸不着!
欧阳珏长这么大,从没遇到过如此邪门儿的情况!
他掐了自己一把!
咝——
疼!
不是做梦啊!
欧阳珏的脊背蔓过一层恶寒,冷风一吹,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抡剑,一下又一下地砍向对方!
可无论怎么砍都是徒劳。
他累得半死,年四爷依然笑若春风。
“我就不信了,我今天会杀不死你!”
“够了。”
诸葛夜一把捉住了他手腕。
欧阳珏浓眉紧蹙:“你放开我,我今天非杀了他不可!”
诸葛夜眸光深幽地望了望四周:“在你杀掉他之前,自己就先累死了。”
欧阳珏的喉头滑动了一下:“他练的是什么邪功?怎么跟团影子似的?”
摸不着,打不疼,伤不到。
诸葛夜就道:“幻术。”
“什么?幻术?”欧阳珏的心里毛了冒,指向对面笑靥如花的年四爷,“那是假的?”
“不仅他是假的,现在看到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诸葛夜勾唇说完,一掌拍上了欧阳珏的胸膛。
欧阳珏被拍飞了,撞到身后的山石,喷出了一口鲜血。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诸葛夜,却见诸葛夜的身形微微一晃,变成了年四爷。
而刚刚那个年四爷,不知何时,竟不见了!
欧阳珏傻眼了。
谁能告诉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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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这文不是走的小白路线,虽然有些段子挺搞笑的,但总体而言比较正剧,爱情也好,阴谋也罢,都埋得比较深,要看到最后才会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不知道能跟我一起感慨原来是这样的读者会有几个,就像人生这么长,我也不知道一同走过风雨的朋友能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