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时代 第十八章刺杀

    “明天……”瑞仁坐在车上苦笑道：“真的会变好吗？”

    “少爷！你在说些什么？”坐在对面的约克问道。

    “转向。”瑞仁说道。

    “什么……”约克似乎没有听清楚。

    “我说转向！”瑞仁虽然声音低沉但是听起来根本就是咆哮出来的。

    “哦，是的，少爷！”约克虽然心里奇怪，但是他却乖乖闭上嘴巴没有问什么。

    “去古德里安家。”瑞仁紧握双拳，咬牙切齿地说。

    约克这次一句话都没说，径直下了命令。马车缓缓调转方向，又向古德里安家族庄园驶了回去。

    瑞仁闭上眼睛，他要好好想想代朗所的话。

    此刻他的脑袋里全是疑问，刚才代朗所说的话不仅没有丝毫消除他心中的疑问，反而又使他心中的疑虑又增加不少。第一，代朗说今天派自己到古德里安家去是一个阴谋，那它的目的现在瑞仁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要对付自己，是有人要自己死，但是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阴谋呢？瑞仁摇摇头，不再细想这个问题，反正都是阴谋了，哪能那么容易让人猜到。第二，究竟是什么人要对付自己？瑞仁颇为心平气和地想着这个问题。

    事实上，他对此并不感到愤怒和难于理解，他这四年里一直为家族卖着命，以常人的眼光来看，好事坏事他并没有少干，这几年他更是耳濡目染了圣都那激烈程度更胜当年枫叶城的政治斗争，他深深地了解在这种兵不血刃的斗争中并没有人情法理可以讲的，在那里面有的只有冷酷可无情。在这四年里，他眼见着一批批家族的崛起，同时伴随着另一批家族的衰亡，而那些失败家族的命运则是彻底地消失，在这一点上瑞仁觉得圣都要比枫叶城做的更加彻底同时也更加残忍并充满血腥，也许是枫叶城的浓厚商业意味，所以枫叶城的那些贵族豪门并不喜欢那种血淋淋的方式，虽然他们打倒敌人的手段也许更加阴暗，更加卑劣，但是他们通常并不以消灭对方的肉体为目标，他们看到的是对方所zhan有的那份利益，而他们要的也只是这份利益而以，对他们来说，当你打倒别人并抢夺到别人的利益后并不意味着你将永远能够占据这份利益，你的敌人来在四面八方，永远有无数个人想要跟你争夺，包括原先的，还有后来加入的，因此为了争夺利益而消灭一个敌人并不能丝毫减少那些潜在的敌人，因此对于只注重实利的商人来说做那种消灭别人肉体的事根本就是没有必要的。正是因为这样枫叶城不论是政治上还是商业上的斗争虽然激烈但是并不残忍，大家都默守着这条规矩。

    但这决不包括内里提曼家族。在瑞仁的心目中内里提曼家族应该是圣都那些家族和枫叶城那些商人的混合体，这个家族既有圣都家族的残忍无情同时又拥有枫叶城那些商人的狡诈的思维和卑劣的手段。

    因此他并不愤怒于这个家族有人想要对付他这个“自己人”，代朗说并不是自己的父亲要杀死自己，这多少让瑞仁感到好受些，虽然他同样不喜欢那个父亲。“难道是元老会那些老头子？”瑞仁心中猜测道。毕竟在家族中能与家主的权力相抗衡的也就是元老会那帮老头子了，也只有他们敢绕过家主独立发布命令。“哼！这帮该死的老家伙！”瑞仁狠狠想到，“总有一天让你们好看！”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他清楚地知道那些老头子在家族中拥有的权力和地位，他们的联合是家主都不敢违逆的，这可不是现在的瑞仁惹得起的。

    想通了这点瑞仁心中就舒服多了。他又对代朗的另外一些话感兴趣起来，“你很幸运，原来这些年来，质子府里一直有人在暗中保护着你……”，“哼哼！有这样的事？会是谁呢？”瑞仁这样想着。

    睁眼看看约克，要是真说起来，在圣都这个质子府里也就是约克和自己走的最近了，剩下的几个武士护卫和魔法师要不是就是盛气凌人，要不就是眼高于顶，自视甚高，向来是不大看得起自己这个所谓的内里提曼家族的“七少爷”的，恐怕在他们的眼里，自己也不过就是一个没什么用，只会打架闹事的贵族小恶霸，与圣都大街上到处可以见到的那些纨绔子弟没什么两样。

    不过约克这家伙不过就是多读了几年书，头脑蛮灵活，还会一点皮毛的魔法，这些年会是这个家伙暗中保护自己？瑞仁摇摇头，他隐约记得约克好像是从南方来的，似乎是一个小国家的破落贵族子弟，不过在他投靠了内里提曼家族后却并不受重用，后来到了内里提曼家族向圣都派遣质子时不知怎么把他也一起给派来了，当了什么狗屁书记官这个闲职，平时也没多大作为。

    “看来这家伙跟家族还有些过节啊什么的……”瑞仁想起约克在来古德里安家族的马车上说的话，瞟一眼他，“家族竟然没有干掉他，也真是算他运气极好。家族的些人有时就是那么奇奇怪怪！”瑞仁想道。

    “不对！”瑞仁突然想起代朗急急忙忙将自己支开，“难道是有人想要袭击马车？”

    “调头，快调头！”瑞仁大声吼道。

    约克看见脸色有些狰狞的瑞仁，有些摸不到头脑，“怎么又要调头？”

    “不行，这样不行！”瑞仁想着，他飞快地跳下马车，对着正在听命扯转马头的御者叫道：“停！停！不用调头了，一直开到古德里安家族。”那御者虽然莫名其妙，但是手脚倒快，急忙将马头又扯正。

    “约克，你上去，马车一直到古德里安家，中途不要停，不要与人说话……对，将窗帘拉上……不要出来！”

    “那！少爷，你呢？”约克觉得有些不对，“你要到那里去？”看着瑞仁闪到路边的快捷身形，约克暗暗吐吐舌头，“原来少爷武技这样好！看来！少爷不是那么简单呢？”他知趣地不再问什么，缩回头去。

    ***

    当瑞仁到达时，很显然已经进行过一轮战斗了。

    偷袭者显然很会选择地形，现在这个地方位于一条商业街的中段，两旁都是建于十九世皇帝时期的那种极为高大的巨石建筑，整条街道除了一头一尾两个出口外没有第三个出口，同时这一段路又因为后来两旁的商铺不断地在靠近马路的一旁修建各种不太高的附属建筑而变得颇为狭窄，在瑞仁眼里这简直是刺杀偷袭的绝好地点，他甚至以前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平常经过的路径上居然会有这么一个利于狙击的地方。另外还有一点，这一条街满街都是各种商铺，到了晚上各大小商铺全都打烊，整条街道基本就没有人来往。“这简直天造地设的杀人放火的好地方。”瑞仁在心中这样叹道。

    那辆铁榴木马车现在就停在马路的正中间，拉车的那四匹马早就倒毙在车前，一匹马的整个头骨被敲得粉碎，红色的血和白色的脑浆流了满地，另两匹马同样难逃厄运，它们身上分别插着两支又长又粗的巨箭，其中一支从马颈处斜斜射入，留在外面仅仅只有尺来长一截，看样子只怕已经穿入了马腹。另外一支箭则将另一匹马从腹部活活射穿，在马腹两侧都露出半截箭杆。最后一匹马是最完整的了，它身上并没有显著的外伤，不过以瑞仁的眼力，在街旁昏暗的魔法灯光照耀下他还是看出那匹马的马颈有一些移位，看来它应该是被人用重手法截断了脖子。

    马车的厢壁各处均有被重物撞击的痕迹，离马车稍远一点的地方散落着几只重弩箭，箭头全部被折断了，看马车上的痕迹和箭支散落的位置，这些弩箭应该是在射到马车车厢后又被弹射了回去，看那箭支造型，应该是守城战专用的重弩，射程可以达到两千步以上，加上箭头特重，在战争中一般是用来专门对付重甲战车的，不过很显然眼前这辆铁榴木马车要远远优于那些战场上用的重甲战车，那些能够一箭射穿重甲战车厚达半寸钢甲的重弩也只是仅仅在马车的厢体上留下几个划痕而已。

    离马车三米方圆的是一圈触目惊心的血迹，从那散落各处的盔甲和被绞成小块的布片可以看出那些鲜血应该来自于进攻一方而并不是车前那倒毙的几匹战马的。看到这里，躲在不远处一座建筑物房顶暗处的瑞仁心中冷笑：“还真是自不量力啊！”

    他清楚地知道眼前这辆的变态。

    但是他感叹的是这次袭击明显就是经过精密策划的行动，从他们选择的地点以及先射马后射人的老练手法来看这些负责刺杀的人也并不是临时拼凑出来的乌合之众，不过可惜得势很明显这场行动的策划者根本就是个菜鸟，他们显然远远低估了对方的铁榴木马车的强大物理防御力和魔法防御力。

    很显然这些杀手是非常地自负以至于并没有在事前做到必需的情报搜集工作，因此他们在对一辆乘坐在铁榴木马车里的目标仅仅只采用了常规的刺杀方法。从那围绕马车的血圈可以看出来，这帮刺客在己方的巨弩并没有给对方造成实际伤害后还没有意识到对方马车的特别，居然还有人想强攻，瑞仁甚至可以勾画出那些贸然闯入马车的风系魔法屏障的倒霉鬼的遭遇：几乎在一瞬间，马车中的巨大魔法阵发动，马车中的那块巨大的纯净风属性魔晶石和马车各个部位的小型号的风属魔晶石开始释放魔力，强大的魔力通过马车上无处不在的大大小小魔法阵的转化变成毁灭性的能量，接着整个马车将包围在在一个有无数风刃构成的魔法屏障之中，那些入侵者遭到了无数风刃的持续性打击，他们的身体连同他们的盔甲衣服在霎那间被切割成漫天的碎片散布在马车的四周。

    看着那些聚在对面街边这个时候还有些发傻的一众刺客，瑞仁有一种想要大笑的感觉。他初来时紧张的心情也一扫而光，他甚至盼望圣都治安部的宪兵晚一点来，他想看一看那些刺客将采取什么样的下一步行动，他对他们将要怎么对付那辆刀枪不入的马车感到非常好奇。

    “二哥在里面应该很安全吧，也不用太着急出去。”瑞仁这样不负责任地想。

    那些刺客头脸均隐没在头罩之中，瑞仁甚至为看不到那些刺客精彩的表情而感到遗憾。

    不过，很快瑞仁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惊奇地看着那些束手无策的刺客在一声哨声后迅速地退往街道的深处，当他以为那些刺客放弃刺杀行动时，异变突然发生，一道强光闪过，吓得瑞仁将正要跳出去的身形生生顿住。

    往街心望去，一见之下，瑞仁差点叫出声来。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怎么会有这种魔法师出现在圣都？

    一股阴寒的气息扩散到空中，瑞仁差一点要忍不住要打一个寒颤。

    忙凝聚体内斗气相抗，稍微缓过神来的瑞仁才发现那种寒意并不是来自于空气之中，而是直接从人的内心中散发出来的，那是一种无法驱散的令人感到绝对寒冷的念头。

    瑞仁忍不住揉揉眼睛，他脑袋的那些那个老头子塞给他的广博知识清楚地告诉他的眼睛并没有看错。

    那个人竟然是……

    死灵法师？！

    “这个玩笑开大了吧！”瑞仁忍不住喃喃念道。

    同时他又苦笑：“我的面子也未免太大了些吧？我的小命有那么值钱吗？有了这么多杀手还不够，最后连死灵法师都来了！”

    “他妈的！谁这么狠哪？非要制我于死地不可？”瑞仁嘟囔着。

    在看到这个死灵法师后，瑞仁知道刚才自己在车上有关于今晚的一切推论全都宣告错误。

    “该死的！家族那些要死不死的老家伙派派杀手还可以，他们应该还驱不动一位死灵法师吧？”瑞仁这样想道，“我到底惹了谁啊？”他扪心自问道，能驱动死灵法师来杀人的可不是普通的角色。旋又摇摇头，还是想办法救自己那位胖子二哥吧。

    “可怜的二哥，你一定不要先吓死了啊！”瑞仁心理默默哀叹道。

    又多看了那个全身罩着宽大的黑袍，连面目都似乎隐没在黑气中的家伙，瑞仁差点抓狂地要叫出来。

    死灵法师啊！！

    这是所有法师中被公认为最难缠最诡异莫测一类。

    同时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这种法师极为稀少，而那些敢大模大样出来混的无一不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家伙。要知道在这神圣帝国里，自从一千年前光明教廷将这种法师划为邪恶的异教徒以来，光明神教可是不遗余力地在全大陆永世地追杀死灵法师，同时死灵法师因为自身的原因天生就不招人喜欢，因此就连南方大体上开明的多的各种宗教均在光明神教之后将死灵法师列为异教徒。

    现在这种法师大都都被迫生活在深深的黑暗世界之中。

    不过就算是这样，每年银月城的宗教裁判所的十字火刑架上还是时不时地散发着恶臭。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千年前那种裁判之火终年不息，异教徒一批批被净化的情景出现了。

    但这并不是意味着光明神教放松了对死灵法师的追杀，相反，现在的光明神教更比历史上任何时期对此事充满热情——银月城那位裁判长大人可是出了名地憎恨死灵法师，甚至于他对同样被判定为异教徒的灵魂法师和各种巫师都往往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因此，瑞仁在因这位死灵法师的出现而感到震惊之余也不由暗暗佩服于他的勇气。

    光明神教在圣都的力量虽然不能与教廷所在地银月城相比较，但是要是在圣都大主祭和光明骑士知道有死灵法师出现在自己的地头，那些家伙一旦狂热起来，瑞仁暗想就算是你再厉害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想到这里，瑞仁都在想是不是要先想办法给大教堂发个消息，说起来自己也算是教会的人呢！他想起了当年频繁换学校的事情，天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记得曾经有一次自己竟然糊里糊涂进了圣都的神学院，“不过不能让那些家伙知道我在这里，否则恐怕他们宁愿放掉死灵法师都不会帮助自己。”瑞仁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他甚至在肚子里转着这样的无聊念头：“最后要是教会知道是自己举报的死灵法师，当年自己的那些老师同学有没可能给自己颁发一枚勋章什么的？”

    不过最后瑞仁还是否决了这个令自己感到荒谬的想法。他慢慢抽出了原本贴身藏好的细刺剑。

    因为那个死灵法师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

    这也是使用武技的瑞仁能把握住得唯一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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