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卫馨癫狂般的愤怒和恨意,林子淼只是木着一张脸沉默。
“当年,你为了林泉,毒死了卫雅,万纬为了报复你,杀害了你们一家并将没死的你送到了这座监狱忍受折磨?”她总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卫馨哈哈大笑,疯狂极了,“他们都该死!都该死!”
林子淼的手抖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这个荒唐的真相所带给她的巨大打击。
多么可悲而可笑。
兜来兜去,这竟是源于上一代的恩怨,一个有关爱和恨的恩怨。
而化身成凌落峰的万纬在多年后带着强大的怨恨回到国内向林家展开报复。
林子淼闭眼,平息了心里的滔天情绪,又将所有线索和这个故事联系在一起,一切都是显得那么妥帖,没有缺一块少一块,将之前所有的残缺线索都联系起来了。
难怪,凌落峰在听到她姓卫的时候眼神会如此复杂。
也难怪,在后来遇到她的时候,凌落峰要发狠地杀了她,因为他只爱卫雅,不爱和林泉孕育下的她跟林子鑫。
对凌落峰来说,他们林家三个人都是该死之徒。
林子淼陷在椅子里沉默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站起身来。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疯癫自语的卫馨,一字一句地问:“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女儿还活着?”
卫馨一愣,继而笑得更加疯狂,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我的女儿早死了,她被万纬那个畜生杀了!那么大一场车祸爆炸,万纬那个畜生还朝车里开枪,他打中了我女儿的心脏,我的女儿怎么可能活命?”
林子淼看着她流眼泪,心里一点都不同情她,只是觉得愤怒和悲哀。
上苍的捉弄。
林子淼走到她面前,左手提起了她的衣领。
卫馨呆愣地看着她,“你干--”
林子淼右手一挥,一个巴掌结结实实落在她瘦得只剩骨头的脸上。
直打得卫馨脑中嗡嗡作响,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是替你女儿打你的!”话落,林子淼又一巴掌呼了上去,“这是替你姐姐打的!”
接连两记掌掴下去,力道十足,卫馨头脑发晕,嘴里漫起了血腥味,刺激得她疯狂大叫,伸着手就要扑到林子淼身上。
女狱警冲上来,一手撑住了卫馨的肩膀,一手将她头朝桌面按下去,爆喝一声:“不许动!”
卫馨睁着眼睛发狠地盯着林子淼,一股子恨意。
林子淼直起身子,微微一笑,面色冷冽如雪,“这么多年的牢狱生活还是磨不掉你的性子,你活该在监狱里待一辈子。”
“你这个小贱人!你是谁!你是谁?你是不是万纬那个畜生派来的?”卫馨张着嘴咆哮。
林子淼露出一个深邃笑容,眼珠子黑得锐利,“我姓林,林泉是我父亲,卫雅是我母亲。”
卫馨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脸颊在冰冷坚硬的桌面上使劲摩擦着试图挣开女狱警的禁锢。
“林……林……你……啊--”她张大嘴巴凄厉吼叫。
女狱警一棍打在她后背,痛得她嘶声低嚎,转过脸的时候眼泪扑落落往下掉。
林子淼不再管她们,背过身走出了北海监狱。
她沿着刮着冷风的石路往前走,走过监狱外的小湖,来到公路边,停下。
她的脑子里很乱,脸色很淡,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开始绕着这条监狱围墙外的石子路来来回回走,走了半个小时,她蹲下来,半长的黑薄呢大衣衣摆拖在了地上,她将脸埋在双膝里,压抑着哭声嘶喊:“妈妈,妈妈!”
她在冷风里哭了很久,哭得半张脸都红透了,然后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走了,没回林府,四处晃荡,最后停在南府路上。
她站在街对面,盯着卡斯弗成衣店里陌生的面孔,想到从今以后陌陌和阿夜都不可能在这里了,她心里就泛起一股酸涩。
转过眼睛,她朝前走,坐在归巢里喝了一杯苏打水,正打算走,却撞在一个人怀里。
那个人身上有股好闻的清香味。
她深吸一口气,没抬头,“对不起。”
绕开他欲走,对方拉住了她手臂。
“子淼。”干净温润的声音。
抬头,撞进那双墨色眼眸里。
穿灰色套头毛衣的男人,温柔得像眉眼含着烟波浩瀚。
“穆渊?”林子淼一愣。
“给我母亲买点东西,不巧看到你站在街边,就跟了过来。”穆渊将手移到她瘦削的肩膀上,轻轻一按,将她按坐在吧台边的卡座里,“看你脸色不好,外边天气又冷,先坐下喝杯白酒去去寒再走吧。”
林子淼没动,也没说话,任他坐到自己身边向服务员要了一杯白酒。
他把酒杯递过去,“你还好吗?”
林子淼看了他两秒,无言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白酒有烈性,强烈的液体流过喉咙进入胃里,浑身一下子散发了酒气,整个人暖了起来,连苍白的脸色都微微熏红了。
“子淼好像不胜酒力。”穆渊看着她熏红的面庞,怜惜而笑,“下次可以试试白兰地,意大利的白兰地有一类是果酒,不太烈,很适合女性喝。”
他知道她心情不好,不想见她沉默,所以借着酒找了个话题,本不指望她能理会自己,哪知她转过了眼,开口:“意大利?”
穆渊神色愈发温柔了,见她脸色还很红,又给她点了杯果汁,递过去,“是啊,意大利,我在意大利长大。”
林子淼接过果汁,没再说话了,似乎在沉思什么。
隔了半晌,她喝光了果汁,站起身往外走。
穆渊也起身,跟在她身后。
外头的风很凉,一吹过来,林子淼整个人打了个颤栗,清醒了大半。
“你要回家吗?”穆渊看了眼有些昏暗的天空,“我送你回去吧。”
林子淼站住,回头,仔细看了眼这个温柔俊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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