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连晋一字不发,甚至连看也没多看宇文长乐一眼,只抬眸平视前方,俊美无俦的面庞上神色平静寡淡,叫人无从琢磨,不论宇文长乐如何撩拨,始终纹丝不动,岿然不变。
好像他的怀里抱着的不是一个美艳妖娆的女人,而是一个大冬瓜。
宇文长乐一向擅长自娱自乐,越挫越勇,便是司马连晋毫无回应,也依然有说不完的话可以讲。
“王爷,你怎么不说话呀?是不是被本小姐的美貌所倾倒了?”
“王爷,你知道吗?看着你的这张脸,看着你穿得整整齐齐的模样,看着你对别人爱理不理的样子……我就忍不住在想,要是将你扒光了衣服压在身下,会是个怎样*蚀骨的滋味儿?恐怕连神仙都尝不到吧?”
“王爷,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你会不会觉得我肤浅啊?可是普天之大,又有谁不是肤浅的,你觉得呢?”
“哎,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半天见不着你,就食不知味,觉得连活着都失去了意义,你看我都瘦成了这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王爷,你真的不考虑娶我吗?或者我娶你也行!我看你也不是很喜欢舞权弄术,同那些诡诈的老狐狸明争暗斗,你要是嫁给了我,我可以负责赚钱养家,你只要负责貌美如花就行了……嗯?有没有觉得心动?”
……
说了半天,宇文长乐口干舌燥,还是不见司马连晋有任何反应,像是听不到她在讲什么似的,宇文长乐咬了咬嘴唇,笑着试探道。
“王爷,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可要亲你了?”
一边说着,不等话音落下,宇文长乐就顺势凑了过去,捧起他的脸颊便要一亲芳泽。
只是还不等靠近,身下忽然一空,摄政王毫无预兆地松了松,害得她一屁股摔在了草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嗷,我的屁股……”
摄政王也不恼,立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上波澜无惊,连语气也是不咸不淡的,听不出是个什么意味儿。
“还亲吗?”
“呜,”宇文长乐含着嘴唇,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满脸无辜的表情,“今天就先不亲了……行了吧?”
摄政王也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就那么看了她一阵,接着才又俯身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接着往阁楼走去。
其实阁楼离方才的高台并不远,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宇文长乐特别珍惜被摄政王抱在怀里的感觉,所以才觉得时间过得慢,还是说……摄政王本身走得就慢。
正想着,阁楼却是转眼就到了。
司马连晋随手将她放到了软榻上,像是丢沙包似的,毫无温柔可言,害得宇文长乐忙不迭地惊呼了一声,赶紧去捂屁股,生怕又跌开了花!
好在那软榻很厚实,她一掉上去,就陷进去了半个身子。
看到司马连晋转过身,宇文长乐以为他要走人,立刻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
“等一下……刚才废话、呸,是情话……刚才情话说太多了,差点忘了正事!其实我来找你,是想要跟你解释,刚刚在树林子里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不要胡思乱想!”
司马连晋淡然抬眸。
“本王没有胡思乱想。”
宇文长乐激动得一跃而起。
“你一定要听我解释!”
本以为摄政王会一口回绝他,却不想他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道。
“好,本王听你解释。”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宇文长乐一怔,张了张嘴巴,同他四目相对,霎时间却是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司马连晋也不催她。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一阵,宇文长乐才恍恍惚惚地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满目诚恳——
“王爷,你相信我!虽然我这个人很**,没法儿发毒誓说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但是,我是个有原则有操守的人,在遇见比你更好看的人之前,我绝对不会喜欢上别人!所以……如果你对自己的容貌有足够自信的话,就应该相信我,那时候在树林子里,我跟花霁月只是在演戏!真的只是单纯的在演戏!”
“好,本王相信你。”
意料之外,情理之外,摄政王回了这么一句。
宇文长乐顿时就斯巴达了。
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如果摄政王摇着头说“我不听我不听”,她还可以声泪俱下地解释更多,掏心掏肺地表达自己对他的忠贞不渝……结果他竟然来了这么一句,完全看不出真心还是假意,却是彻底终结了话题,将她给堵死了!
思来想去,气氛愈渐尴尬,宇文长乐忍不住急出了一头的冷汗。
从小到大跟着父亲去酒桌上谈生意,宇文长乐除了练就千杯不醉的技能之外,还练就了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凭着一张嘴就能把人说得死去活来神魂颠倒,从来都没有找不到词儿哑口无言的时候,可是这会儿……瞅着那样英俊的脸,她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见她没再吭声,司马连晋淡淡一笑,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笑意,却是养眼至极。
“说完了吗?”
“嗷!”宇文长乐忽然抱着膝盖惨叫了一声,哭天抢地,“膝盖好疼啊!王爷你给我揉揉、揉揉呗?!”
她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岔开话题,并不抱有任何期待。
可是下一秒,摄政王修长的手指便就落在了她的膝盖上,按压的力道适中,说不上有多温柔,却是让宇文长乐目瞪口呆,受宠若惊。
这尼玛……摄政王今天出门的时候是被门夹了吗还是吃错药了?居然对她这么好?简直不科学!
“还疼吗?”
“疼……”
“这样呢?”
“更疼了……”
“现在?”
“嘶——疼疼疼!这回是真疼!真疼!”
“知道疼就好,说明膝盖没废。”
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宇文长乐觉得她捉摸不透这个男人了,他到底想干啥?到底喜不喜欢她?坦白来说……摄政王要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宇文长乐倒是觉得更好应付,至少有迹可循,不会像现在这样没头没脑,毫无章法,甚至还颇为患得患失,好像会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她还是个傻兮兮的姑娘。
这种感觉让她莫名的闹心,不痛快,非常不痛快!
原本是她在主导,控制着局势的发展,可是眼下主导权几乎轻而易举地给司马连晋夺了过去,导致她落到了十分被动的处境当中。
深吸一口气,宇文长乐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从头开始梳理情绪和思路,从刚才在树林子里见到摄政王的时候开始——
“对了,刚刚那个时候……你怎么会跑到树林子里来?那片地方应该是荒地吧?”
司马连晋索性坦白。
“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所以过去看看。”
闻得此言,宇文长乐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当头敲了一棒,不觉得疼,只觉得匪夷所思,还有点……抑制不住的激动和窃喜!
“王爷,你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不喜欢。”
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的画风。
宇文长乐不甘心。
“既然不喜欢,那干嘛还这么关心我?”
“那人叫得凄厉,本王以为她至少会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
“口是心非,”宇文长乐撇了撇嘴角,不以为然,“你明明就是喜欢我!要不然以你这种不喜欢多管闲事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跑来看本小姐的热闹?!王爷,你就承认了吧,这又没什么好害羞的,你看我多坦荡啊……喜欢就是喜欢,爱要大声说出来!”
“呵。”
司马连晋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在宇文长乐眼睁睁的注视下,走了出去。
宇文长乐竟然也忘了叫住他。
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全然捉摸不透,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有那么一刹,她甚至都快要退缩了,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如果她靠得太近,很有可能会被他玩得连本都不剩!
简单来说,就是她好像有点儿……玩不过他?
可是要让她就这样放弃,就这样服输,又觉得非常的没面子。
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摄政王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人……而但凡是个人,总是会有软骨和弱点,她现在是太着急了,慢慢来一定可以找到他的七寸!
到时候,要怎么捏还不是全凭她的兴趣?
这么想着,宇文长乐便就逐渐宁定了下来,独自回了侯府。
用罢晚膳,过后不久,夜幕缓缓降临。
唐扶歌果然还是来了。
一进门,步子还没站定,就见宇文长乐扬手朝他一掷,“啪”的将一个盒子砸到了他的脚边,眼角媚眼如丝。
“先别忙着生气,你看看……那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唐扶歌俯身拾起,将其打了开。
尔后脸色微微一变,倒是博闻广识。
“蚀心镯?”
“不错,拜你所赐,本小姐差点就死了。”
听到这话,唐扶歌蹙了蹙眉头,面露狐疑。
“什么意思?”
“怎么……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本小姐,你不知道……这个镯子是你送给本小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