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初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蛋圆圆定下神来,运起精神力流向四肢百骸,所到之处没有感觉到特别疼痛的地方,应该没有被人趁乱捅两刀,她查看景初的精神力状况,除了感觉他有点疲惫,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想来绑匪的目的并不在此?
她仰躺在座位下面,被束缚在背身后的双手全然无法动弹,脚也无法自由行动,她用力抬起头,发现脚上绑着的是最新型的透明软胶绳,伸缩性极好不说,还特别坚韧,普通工具很难切断。
抬眼四顾,只见车座相对摆在两边,应该是加长版飞车。纪古躺在对面的车座上,两眼紧闭,手脚僵直,还处于昏迷状态。视线所及的所有车门把手都被金属给封死了,后排和前排座位也被厚厚的金属挡板给隔离了起来,只留一个很小的透气小窗口。
除此之外,她可以感觉到轻微的颠簸,应该是在被运往某处地方的途中,联想到昏迷前听到的只言片语,应该是有人出了高价绑架她要毁掉她的精神中枢。
早知道不是为了冠军蛋,她是怎么也不愿上车的。
蛋圆圆心里十分后悔,早知道对方的目的是她,她就赶紧逃得远远的,反正纪古也没变回蛋形,一个人逃出去总比两个人要好办得多。只是,为什么纪古没有变回蛋形?
她在精神链接里问道:“团子,纪古是不是能一直保持着人形不变?”
景初预估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力,道:“不一定,精神力耗光后会变回蛋形。”
蛋圆圆有些奇怪,纪古的精神中枢伤得那么严重,按理不应该能坚持这么久的,她需要知道是什么因素让他保持人形不变,才好预估后面的时间,因此把疑问提了出来。
景初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消耗了大量精神力才勉强维持住了纪古的人形,防止被人半路发现,直接拿走。
蛋圆圆弓着身子让自己舒服一些,暂时把纪古的问题押后,转而思索着她近来的仇家。说到底,除了钱文同,她想不到还有谁能把她仇恨到要破坏她精神中枢的程度!
虽然说,曾经还有一个没露脸的人探查过她精神中枢,但他当初都没探查出什么来,怎么会急哄哄的要毁掉?
所以,最终的幕后指使只可能是钱文同?
不管是谁,既然当得了这个土豪,她就不介意让他双倍奉还。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得把软胶绳解开。
她抬眉看了一眼四周,不见有监控摄像头,心里立刻有了想法,道:“团子,纪古他现在能醒吗?”
要是纪古能醒来,直接让他变回蛋形,脱离软胶绳的束缚,再变回人形,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只是,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景初摇摇头:“很难,他被人注射致昏剂。”
蛋圆圆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只能自己想办法。就在这时,金属挡板的前方传来了声音,打破了她低落的心情。
“你他妈当我是要饭的,这么点钱就想打发我?老子为了抓她被她捅了一刀还在流血!”
“就想赖账?你做梦!我告诉你,少一分钱我就会把你捅出去!”
……
蛋圆圆:“(⊙o⊙)?”出现绑匪内斗?
逃跑机会要来了!前提是,她能解开身上的绳索!
有点难办……
她在心里细细思索,忽地听到“咔”的一声,立刻闭上眼睛,假装昏迷,同时微微睁开眼睛一条缝,看向前方。
只见金属挡板移开了一人的空间,一个戴着黑色蒙脸帽的男人钻过来,手里拿着手枪,在见蛋圆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之后,把枪往腰头上一别,从车座上拿起她的小背包,打开查看。
里面就一些零碎的小物件,那人不见有精神导蛋,便搜空间钮,不一会儿,搜出基地派发的骷髅耳环,随手把包一扔,抬起穿着厚硬胶底的马丁靴朝蛋圆圆的腰间就是一脚!
蛋圆圆不动声色地避开要害,但还是疼得闷哼一声,睁开了眼睛。
那男人居高临下问道:“密码是什么?”
幸好是这个空间钮……
她醒来时就发现视讯不见了,蓝水晶手链却还在她手上戴着,她猜测这男人以为那只是普通的手链,就留着了。透明空间钮贴在她的手臂上,寻常人找不到,钻石星星她很早就给了景初,包里能找的也就只有它而已。
蛋圆圆心里略定,脸上一片倔强:“不知道。”
绑匪没什么耐心,抬起右脚就要往她肚子踩,蛋圆圆知道保全自己的重要性,立刻改口,大声喊道:“团成一团,滚到一边去!”
绑匪脸色一变,手掌握得格格响,喝道:“你敢骂老子?”
蛋圆圆僵着头瞪着他:“这是空间钮的密码,声控的,已经开了。”
绑匪一看,空间钮果然已经开了,他将精神力伸进去探查,里面除了在商场新买的那些,旧的也只有几件衣服,七零八落的也不叠,另外有一本破得像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纸质书,其他东西倒是一个都没见。
他怒道:“蛋呢?在哪里?”
蛋圆圆睁眼说瞎话,“庆功会时龙骷的人当场买走了。”她既然他们是受人指使的,肯定对情况不是十分了解,肯定也没能力去问龙骷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昨天的庆功会她正好和龙骷的人坐在一起,把东西卖给他们,一点也不奇怪。
那人半信半疑,作势又要踩下来:“你想好再说!”
蛋圆圆闭着眼睛大叫:“我说的是真的,我一个孤儿,又没有机甲,要了蛋也没用,还守不住,还不如换成钱,起码能花到成年!”
那绑匪眼中出现一丝迟疑,这么说他倒是都相信了。除非是傻子,否则怎么敢大咧咧地抱着一个精神导蛋在外面晃?
不过,蛋不在她身上的话,这笔生意倒是亏了。
他哼的一声,又踹了她一脚,转身走到金属挡板前,猫着身子钻了过去,一会儿,“咔”的一声,挡板又被合了起来。
蛋圆圆听着前面没有声音了,努力蠕动身体,尽量团成一团,她年纪小,又是练开的,身体相当柔韧,挪动时并不那么吃力,大概努力了十来分钟,她就成功的把腿从反绑着的双手里面穿过,使得绑在背后的手,到了身前。
她二话不说,用牙去啃。
软胶绳的材质她知道,主要成分是橡星上的一种特殊藤状物,不是一根而是许多根聚合在一起,只要一根一根地咬,总能咬开绳结。
真正咬的时候她才知道有多困难,嘴角都磨破了,绳结也就有点松动而已,她咂咂嘴,心里庆幸这东西只是有微毒,只要不大量吃都没事,而且不硬,不会把牙齿给咬断了。
即使如此,蛋圆圆也不气馁,反而看到了一丝曙光,又辛苦奋斗了好几分钟,总算咬开了第一根。
她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金属挡板,见挡板那里再也没有人出现,彻底放下心,一根接一根咬开,解开了手上的软胶绳。
手得到自由,蛋圆圆靠着车座喘了一大口气,转动一下手腕,让手部血液流通,随即解开脚上的软胶绳。双脚的血液终于畅通,酥麻感一阵阵袭来,她强忍着难受,连滚带爬到纪古的座位上,刚伸出精神触角,还没接触到纪古,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噗”,纪古变回了蛋形。
蛋圆圆:“……”他能了解我的想法?
她的精神处于高度集中状态,当然没有错过那一瞬间溜走的精神触角,捡起蛋塞进透明空间钮的同时,脸色也冷了下来,在心里问:“团子,是你?”
景初沉默了一瞬,轻轻“嗯”了一声。
蛋圆圆差点要暴走:“你不知道你的精神力不能用过度吗?”
景初轻描淡写道:“你昏迷的时候,换过一次车,你那辆飞车被‘事故’,沉入了港口码头。追着车出来的郑立吴均被引到了错误的方向。在你醒来之前,前方的小窗口那里有人看过三次,刚刚又跑来要导蛋,我若不维护着他的人形,他们会扔下你,拿走蛋。”
这样,她为了不让蛋被拿走而上车的牺牲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蛋圆圆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冲,低头道:“对不起。”
景初淡淡道:“没事,只要你,和他都好好的。”
蛋圆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吸了吸鼻子,觉得这次真的欠缺考虑,她不但让自己陷入危险,更是让景初也跟着麻烦,而且还没能把纪古救走。
真的太逊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守株待兔?
她收好软胶绳,猫着身子慢慢挪到金属挡板的前方站好,从透明空间钮中摸出惯用的防暴枪,对着能活动的金属挡板,凝神静气,大概过了五分钟,那人贴近透气小窗口看了一眼,一看蛋圆圆和纪古都不见了,不由得大吃一惊,打开金属挡板就要过来查看。
蛋圆圆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在那人猫着身子刚刚穿过金属挡板的一瞬,她眼睛一瞬不瞬地扣动了扳机。
“嘭”的一声,那人从挡板处摔了下来。
蛋圆圆怕他没昏迷,快速又补了一枪,确定他真正昏迷过去了,又站回原处,继续守株待兔!她相信,其他绑匪听到枪声肯定会过来的,至于用什么方式过来?那可就难说了。
一二三四五。
整整五十秒过去了,金属挡板那边也没有传来声音。
难不成只有一个绑匪?应该不太可能!
蛋圆圆站着像一根柱子,一动也不动,她猜测绑匪已经猜到她的位置了,因为不好动手,所以等她先动。
耐力什么的,她最不缺!
大约过了两分钟,忽地眼前一花,有一个什么东西被扔了进来,蛋圆圆反射性地扣动扳机。
“嘭!”
那个东西炸开,白色的烟雾登时散逸开来。
蛋圆圆暗道糟了,竟然是毒气弹!她屏住呼吸的时间稍慢了一些,就感到胸口一阵烦闷,她立刻猜到是属于失能性毒剂,三分钟内就能让一头牛昏迷。
她侧头看向两边贴着黑色防光纸的窗,二话不说,摸出空间钮中一直没用过的可变形武器,“嘭”的一声,重重敲在窗角上。
可变形武器的外表是一根半米长的铁棒,十分厚重,那一敲,立刻把窗角敲裂开了一个口,新鲜的空气登时吹了进来。与此同时,金属挡板后方的绑匪,听到声音,立刻朝她的方向开了一枪。
借着白色烟雾的视线障碍,她“嗖”地性地蹲到墙角,避开子弹,那子弹打在窗上,她跟着举手,“嘭”的又敲了一个窗角。
只是,那一系列动作又导致了她吸进了不少毒气。视力开始模糊,反应也变得迟钝,她当机立断,开枪打碎了车顶的灯,趁着黑暗,转向金属挡板进行无差别射击,掩护另一边手敲玻璃。
砰砰两下,整面玻璃跌了出去,狂风呼呼的灌进来,毒气被风吹得四处飘散,有一部分从打开的金属挡板处涌进去!
蛋圆圆仍然不敢大意,窝回角落里屏住呼吸,等待毒气散尽,顺便把可变性武器塞回空间钮中。前方没有再传来声音,她猜测对方也在屏住呼吸开窗。
只是,她不知道那一边到底有多少个人。
黑暗中,她举着枪盯着金属挡板慢慢挪到挡板前方,车灯被她打坏之后,黑暗中,不容易被人看到具体位置,可灯罩碎了一地,她要万分小心,否则一脚踩了,后果自负。
到了挡板前方,赫然看到有人就站在挡板后方,蛋圆圆眼疾手快,抢先开了一枪,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枪口伸进去,一阵疯狂扫射!
只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惨叫,似乎有人倒了下去。
蛋圆圆不敢掉以轻心,只是屏气凝神站着,也爬过去看,生怕有诈。前方再也没有传来别的声息,只有窗外风呼呼地刮过,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安静。大概是深夜,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前方也是一片黑暗,她甚至不知道飞车会开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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