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植物已让叶香陷入了困窘。五个月过去了,她的小组仍然一无所获,从植物的样本那里得到的dna数据库根本无法激活细胞的发育。尽管叶香早有预感到红月升澜掩盖着某种意向,其中包含着对于生命的眷恋有加,或是狂燥不安。
但那意向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它对每一种生物都会产生牵引的错觉吗?更可气的是那款生化探针所得到的只是一些“维拉,维拉”的嘈杂声;至于在那些意识传递中所发生的化学反应,探针一概未做记录,好象是有什么灵异之物鬼使神差般使其对敏感元素的交换失去了兴趣,变得无动于衷、索然无味!
叶香不敢相信她的研究就要搁浅了,她只确认红月升澜的刻意躲闪只会让其自身更加地欲盖弥彰。那显然不是一般的植物,也绝不会是哪个疯狂之徒的玩笑之作,难道会是......——她想到了固定的方式,正如丑恶的行为需要一个载体,一个犯罪的载体;那么红月升澜承载着什么呢?
叶香又把探针获得的声音信息到放了一遍。“维拉,维拉...”,模糊的杂音搅得她心灰意冷,晶莹的视线滴落在明媚的隔窗下,仿佛支离破碎一样。
两个星期的调整过后。她决定把疲惫不堪的思念写在脸上,然后急不可待地带着它招摇过市。她在写给上司的实验报告中大发了一同孩子脾气,“我觉得我们和目标靠得太进了,所以才会一无所获;现在我要远离这个课题。——我竟然差点忘了,我也是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
叶香或许是个需要激情的女人,虽然她明显地感觉到内心的冰凉和荒芜。为此她给自己备置了大量富有古典活力和后现代气息的混合音乐,其中大部分都会有小提琴的音色飘来荡去。叶香深谙这些音乐的撼动,以及无奈悲调的激情,穿越其内心的仍然是不折不扣混音浪漫。
不过这次不同,她想玩的尽兴些;她要象个乞丐或是街头艺人。她用小提琴点拨着自己喜欢的曲子,那只精心装束的易拉罐默默地伫立在寒星吹月的夜晚。她因为过于投入而被一些无聊的人们大挂疯子的嘲弄招牌,然而她的目光鲜亮、富有夺人锐气的傲慢感又使得一些年轻的人们肃然起敬。
“看你的样子!为什么还是对一切不以为然?”一个目光深沉,脸色蓬乱的男人屈膝着将几枚硬币顺着他粗糙的手心,磕磕碰碰地滚进了叶香的易拉罐。一串单调的金属敲击声突然跌落进风的温情轮廓,她匆匆璀然一笑,冷漠的神情中似乎也凝结了昨夜露水的寒意清澈,矜持又好象是噤若寒蝉!
“是艺术令你疯狂?”男人又说。
“有什么好奇怪的!在我看来艺术都会使用一种假想的创伤来抚慰生存的永恒创伤!以便使灵魂在如此陶醉的创伤里,再次恢复生存的永恒创伤”
说话的间隔处,叶香似乎缓慢着认出了他。男人陡峭的目光中堆满了阴暗潮湿的穷山僻壤。“叶香探员,世界可真是小,我们又见面了!由于你出色的工作,我们的一个孵化池遭遇了灭顶之灾。——听说在红月升澜消亡之前你记录到了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数据?——哦!别用那种炽烈的眼神来抵挡我的问话!
“现在的问题是,你只要把探针给我就可以了。那样危险的数据根本就不应该被流传。”
“你又没申请专利,凭什么交给你?况且我的仪器确实没有记载到什么!”叶香说。
“没有记载到?”男人紧锁着眉间的皮肤,自顾着低沉下满是霜土的头颅。从他身后跟上的另外两位则蛮横地按住了叶香。“等一下,放了她!——叶香探员请不要误会。只要你肯合作,我们是不会为难你的!”
“少来这套,没有记载到就是没有记载到!我已经够合作的了!”有人打扰了她的情趣,使她感到异常郁闷!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们就不得不顾及到某些疑虑了!”男人粗糙的右手从袖口那里推出了武器。一辆出租车在雾气里喷出的湿漉漉的灯光东摇西晃地贴上了双管短式步枪的抛光面。“请不必过分忧虑和悲伤,这其实只不过是一场游戏...”
“等一下,没这么夸张吧!——喂!住手。救命呀!——”叶香中了两枪,躺在了冰冷的路面那里。夜晚的寒气稀释了血液的温度。那把精致的小提琴被它的主人摔得好远,似乎还想反抗些什么!
“教授?我不明白,我们有必要杀死她吗?”其中的一位立刻作出了质疑。
那位持枪的教授,模糊犹豫着用单手推开了手下的疑问。“她已经被污染了,她不可能——瞧!她的身体开始自行消散分解了!”三个人安静地看着尸体的渐渐糜烂消失。“我们所做的课题似乎有些差强人意,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两位同仁,恐怕我们得担负起责任了!...维拉意识已经开始单方面执行它的程式了......”
雾起的傍晚在细雨饥寒交迫的视线里已变得硝烟弥漫。叶香感到自己睡得很浅,一个微弱的风起尘情便可将她的梦池搅得魂不守舍、清波咏叹。然而她只能任凭这分疲软的知觉随风浮动,摇曳不定,——也许她已经不复存在了。
时间晚上九点;地点南苑社区公园。
一位刚从大学毕业的学生怀揣着希望,疲倦地倒在了这个公园的栈廊里。虽然天气有点冷,还下着薄薄的如同轻纱一样的细雨;能见度微乎其微的心情还是静静地感受着夜晚的温度。他得设法找到工作。身旁拮裂的植物残留着绿色的痕迹,枯萎的土地里冰冷的水分浸满了所有的地盘。
他停留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正为自己的生计苦恼着!忽然,一段惹人的薄光透过溅满绿意残存的草丛,呵护般溜过他的脸谱。他没大在意,以为又是被人胡乱扔在地上的废旧路灯光的余韵;可是光线突然加深了亮色,直冲苍穹!片刻的惊吓让他撞上了前方光体浮游的长青藤。当他试着想靠近看个究竟时,大片扶墙的长青藤在他内心渲染了阴森恐怖的感觉,可长青藤内部散发着光怪陆离的气息,这样的气息使得整幅画面有了令人着迷的错觉。他启动了脚步,薄光的温暖趋散了身体的寒冷同时也侵占了每一个角落。慢慢的,迎面扑来了一股叫人心旷神怡的沉默馨香,香味柔和地放缓了他的心情,致使他差点热泪盈眶。
“我的天哪!——这到底是什么?”他撩开了外部的长青藤,一个混沌不堪的光体不断跳动着脉搏一样的节奏,它在逐渐变大。同时他又害怕地惊恐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为它所用,他立刻本能地出于保护自己的yu望,逃离了...
他无法安抚身上不断抖动的肌肉,“怎么回事!难道它们要逃离我的身体吗?”当他再次安静下来时,却发现自己好饿,手脚冰凉!于是他在附近的排挡急忙饱餐一顿,以弥补突然消失的体力。当他喝完羊汤,糊里糊涂再次路过栈廊那里时:长青藤枯萎了,一些准备过冬的蛇类、青蛙,还有几只老鼠和蛤蟆的残骸模糊地停在那里。在他想确认残骸时,它们却开始消失了!
“我是不是中邪了!见鬼!”他独自发起了牢骚。
“有人吗?救我!他们要杀我!——救命!”一段分外妖娆的女声独奏十分抢耳。他一下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回过头,一位长相清纯的女孩屈膝坐在墙壁那里,神态很惊慌。他很快就留意到女孩其实是一丝不挂的!当他想一走了之时,女孩又说话了。“难道你不想帮我一把吗?”这回女孩的语调镇定了下来。
“我叫做晚休,请问我要怎么做?”他还是有点犹豫不决。
“脱衣服?”
“啊!?”
“你啊什么呀!把你的外衣脱下来给我!你不觉得我这样会着凉吗?”女孩始终看着晚休,“很高兴认识你!我叫作叶香,至于我为什么这个样子,无可奉告!相信你也不会感兴趣的!”
他把外衣给了叶香,发现她的身体还留存着刚才闪烁不定的光线,很不稳定!“那是!不过你很漂亮!你住在哪里,要我送你过去吗?”
“求之不得!大男孩!谢谢了!——不过还有个问题?!——我好象很虚弱,没办法移动双脚。所以,如果你方便的话,不知可不可以??...”
女孩看上去有点害羞,晚休急忙抢下话头。“我抱你回家,可以吗?”
叶香说她住在附近的皇后区,于是晚休便抱起她往皇后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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