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升澜 34

    他已经注意到了那灰白色的天空正蔓延着自己溺爱的色彩。不一会，草色、水色、目色甚至连风的味道也如同枯木般苍凉。能够把握的内心逐渐承认了灰白的感染。“休眠……的景色吗……一个人睡觉，整个世界都要付出陪睡的代价吗？”马车爬坡上了山丘，就停下了有力的步调。似乎还有等待的事物。从山丘往下看，俯冲下的直线险峻令人生畏。

    “晚休？”有着守护天使的容貌，但神情迥异，如同神哀思一般。他回避了书的眼睛。灰白世界的女神装饰了没有颜色的铠甲，给人的感觉形同虚设，不知其守护的身躯是否存在。“晚休，你应该还有求生的欲望？水蕴需要的是人类的思维体系，那不是什么基因。她不需要。过不了多久，你将被迫成为她的一部分。那样的话，你的自我认知就不再存在，你也就消失了……”

    “我很想留在这里，说实话我内心喜欢这里……”着迷般的惆怅已经让他睡眼惺忪。

    “无边的绿色，开阔的风丛。即便没有污染，在这悦目草色、碧水环绕之内仍然隐藏着致命的谎言……你好象确实喜欢这里，即便草丛下爬满了毒蛇你也乐意接受！？——看来是我多虑了。不过想要活命必须设法获得水蕴的契约。主教失去了契约的认可，水蕴只是不愿意承认现实罢了。不想死的话，就和水蕴订立新的契约保证自身的合法生存！”

    “守护天使想要拿走多叶回语的身体，这也是我来这里的任务。不知道黑暗的羊皮书能否交还？”

    “真是率真的个性。我的能力是最初的内化结构和解构。在我面前你觉得获得任何东西还有什么意义？”

    “内化？让人类遗忘的能力？回到最初的状态——火种最初的状态，你可以使用内化来完成你对于火种的理解？”晚休一直感受着书的神秘，但那种神秘并不能支持自己的放纵。他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现在，你应该能理解人类迁徙的原因了吧。遗憾的是人类已经学到了很多非常重要的节点，真是不可饶恕……”书似乎在陈述她的不满。

    “维拉意识和它的生命体到底是什么？那是你对人类的制裁？”

    “人类努力破除的局点就是维拉意识……想必此刻天使导航已经破解了大部分了吧。维拉意识的灾难是天使导航试验的结果，与我无关！——火种的使命是孕育生命而非憎恨！”

    黑暗的羊皮书没有义务向我解释所谓的维拉意识，她给出的解释能相信吗？或者有多少是没有变味的呢？还有所谓火种的使命——文字定义，怀疑是必要的！“但孕育和憎恨并不对立，也不矛盾。文字并不能解释超越文字的行为；天使导航一定看到了未来的有效希望才开启火星迁徙的。眼下正是人类的大航海时代，火种事件有抹杀人类未来的嫌疑！”

    “抗衡必须具备相应的实力。你自身都难保，还有心情戒备我的言辞？在我的面前挑破谎言是何等的愚蠢。你有能力扭转趋势吗？好好想想吧！”

    “你说的很对。在这样的时代我什么都不是。单凭借言语阻挡，后果很惨……问题是我能存活到现在，也算是我有能力抗衡的直接证明……”

    书沉默了片刻也没有回应他的意愿。书所关心的是自己何时才能摆脱被赋予人性的尴尬，任何的意识只要被赋予了生命体就很难逃脱维拉意识的束缚……

    “那么如你所愿，请继续你的存活……开始吧，向水蕴请求契约申请。维护同类的生存，满足自身的喜好。不正是你想做的吗？”书合上双眼，似乎整个世界被抽干了光线，安静得无以复加。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但神的称谓无疑是危险的信号……”书不是一般的存在，这让他无从下手。停靠身旁的水蕴还是没有复苏迹象。“水蕴，你能听得到吗？我请求你接纳我的契约？”

    “对不起，我不接受，你不是……我想要的！”水蕴的立刻回答打扰了他的若有所想。遗憾的是水蕴沉睡的姿态也被他的惊吓弄得牵扯在地。

    “你这笨蛋，想什么呢……把我扶起来，快！”

    书停留片刻，边想着独自消失。红月树的思维已经在运作了，水蕴的活力就是最好的证据。不断遗忘的伤痛才是人类绽放笑颜的思维；相比宇宙，人类短暂的时间已经失去了记忆的价值，所以才去选择突破。然而这次的契约的确开启了某种联系，是她期望的那样……

    “难道就是这些吗？原来如此！”在水蕴接受契约的同时，茫茫水域远程飞溅的光片三维旋转围住了书，梦幻一样的水气隔离了她的去路。“人类不应该涉足这些。所谓掌控的砝码还有能力把我定义在人性的刻盘内？红月树啊，红月树！……再怎么的，也还是植物吧！”

    “什么状况？这里要塌了吗？”面对摇晃的水域、高温坠落的光片，晚休突感不适。“在这里看风景太危险了。”

    “晚休，我们走吧。你现在是新的契约拥有者。订立新的契约将产生限制书的代码，很早以前红月升澜的课题小组就是这样设定的。先下水吧！？”突然发现水蕴对他使用了饱满的柔情，态度更是倍加呵护。

    “可是水下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古怪巨龙？太，太恐怖了。”在他的记忆中这些应该就是当初出现在水蕴头顶的残酷飞影。

    “是书饲养的宠物，她不喜欢人类在水域交换获取养料。她说池子是她的，很多人下水污染了她的洗澡水。就这样因为害怕被巨龙吃掉，大家就不下水了，只好在附近的陆地栽些特殊的果树——”

    “那些把池子里的养料浓缩在果实里，所以就有了交换这些果实的市场和城镇！……”

    “对！可原本大家可以更自由地畅游水下的，也不必担心饥饿。你不用害怕，巨龙对契约很敏感，它们会避开我们的。书想要掌控的砝码，可我也不清楚这些……”有些巨龙正从她身旁消失，带着张呀舞爪的惊恐瞬间。“代码能限制书的内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