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我睡了一觉,睡着了总觉得身边有个人坐着,我还以为是梦魇了。
结果睁开眼睛,还真的有个人。
但那个人看着眼熟,好像是那里见过,但我这记性,竟然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对方见我看他,他也来看我,跟着还朝我笑了一下。
我没理他,转开脸靠在椅子上继续休息。
没想到他竟然跟我说,要收我做他徒弟,我这才转过去仔细看他。
他年纪不是很大,有五十多岁,但看上去更年轻一些,穿了一身灰色的唐装,手里握着一根拐杖,胸口的口袋里面挂了一块金色的怀表。
这打扮,看的我有些莫名,好像不是这个世纪的人一样,而且他看着很斯文,笑起来也有几分的亲切。
我仔细想,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
“我们见过么?”我问他。
他一笑:“说见过就见过,说没见过就没见过。”
我正沉默的时候他又说:“你现在的能力太低了,你身边的人知道的虽然不少,但却没人教你,你哥哥不想你入世,你那个嫂子不敢交给你东西,你师父师伯不敢收你,你身边有两个东西,他们会缠着你,而且你面上看,你哥哥阳寿将尽,很麻烦!”
“我哥哥怎么会阳寿将尽?”提起季末扬,我立刻紧张起来!
对方转开脸握着拐杖:“想要我帮你,也可以,做我徒弟,拜我为师,我教给你破解你哥哥短命之法。”
我一下就动心了,不管他是谁,我都想要季末扬活着。
跟着玄君他们,谁也不帮我,我要自己帮自己。
“那你有什么要求?”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帮我。
对方笑了一下,看向我:“小丫头,你叫我一声师父,我此生无憾!”
“师父!”我立刻开口叫他,他愣了一下,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仿佛是大河呼啸,朗朗晴空就在眼前。
笑声落下,他嗯了一声,说道:“乖!”
我一阵郁闷,他不会是逗我?
看出我的想法一样,对方转开脸:“回去后,你去找我,我在马家沟,记得要今晚子时去。”
“既然来找我,不如跟我回家,传授我更好。”我说道,恨不得马上学习救季末扬的办法。
他却没说,我又问他叫什么,他还是没说。
他不说,我只好等着下飞机再说。
谁知道下飞机他就不见了,我起身后叫来空乘人员问,看没看见我身边坐着的男人,空乘人员反倒好笑:“那里有人,我们这边,就你一个人。”
我一时间诧异,难道是鬼?
那我怎么没看出来?
他跟我说话的时候,也不觉得寒冷!
空乘人员问我怎么,我只好先下飞机。
回到家,季末扬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问我去了那里,我就告诉季末扬,我回家了。
结果季末扬电话里没好气骂了我一顿,骂够了问我怎么回事,我才说:“你们结婚吧,你在那边也可以不回来,我在这边安心工作,以后不惹麻烦!”
电话里,一下安静了。
很久季末扬才跟我说:“结不结婚与你无关,那是我的事。”
“那你就晚几天回来,我也休息几天。”总觉得现在说话都很沉重,就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我心上,想轻松一点,喘不过气!
“我这两天就回去!”季末扬把电话挂了,我想给他打回去,想到他就不会听我的,我也就没打。
休息了几个小时,我提前几个小时去了马家沟。
马家沟这个地方还算好找,只是在偏远一点的地方,打车三个小时就到了,未免晚上没人出车,我是白天去的。
到那边的时候刚好天黑,背着背包我就去了马家沟。
马家沟是个不算大的村子,目测也就几百户。
我进了村子也不知道去哪,就在村口等。
马家村的村口有石牌石楼,进去后有凉亭,我就在凉亭里面坐着等。
开始还有一些村子里的人出来溜达,有些小孩子还跑来玩,等天彻底黑了,就没人了。
十点多,整个村子就连猫狗都不叫一声。
我坐不住有些犯困,就开始睡觉。
正睡着听见有人说话:“好个没羞的丫头,大半夜的就在这里睡觉,也不怕邪风把你刮了去!”
我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抬头果然看见那个男人,男人拄着拐杖,站在我面前看我,他和之前在飞机上我看见的,没什么区别!
我起身:“师父!”
“有些胆量,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就跑来了,大晚上的,不害怕?”
“怕也要来!来的时候确实害怕,但来了,村里的人出来转悠看了会,人走了十点了,我犯困睡了一会,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男人听了满意的点点头,他还笑了起来。
“不错,还算过关,走吧,到我家里去,喝口拜师茶再说。”男人转身带着我走,我就在他身后跟着。
村子本身也不大,他走了没多久就到了村西头,村西头离着村子里的其他村户还有段距离,七转八转的我们就进了林子。
林子也算不小,起码有几千棵树,树不算是很粗壮,有小腿那么粗,但高是很高,起码有六七米高。
来到林子前面,男人转身问我:“你怕不怕?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后悔!”我那般说,男人看了我一会,转身去了林子里面,我紧跟着他进了林子,结果我一进去他就不见了。
我到处找,就没有回去的路了。
转了一会,走不出去我才坐下。
刚坐下就听见女人的哭声,一边哭一边说她的命好苦!
我起来顺着哭声去找,看到一个女人穿着白色的衣服正在坟前烧纸,一边烧纸一边哭。
我走过去看,墓碑上写着亡夫马宇之墓。
哭了一会,女人回头看我,看见我吓得妈呀一声,躲到了一边。
“你是人是鬼?”女人指着我大声问,吓得瑟瑟发抖。
“我迷路了,这林子怎么出去?”
女人根本不回答,急忙扑灭了火,转身就跑!
一溜烟就不见了,我看了看地上的火,怕烧了林子,踩了踩才转身离开。
出不去我又饶了一圈,竟然又看到一座坟,墓碑上竟写着亡妻林雪之墓。
一个男人正一边烧纸一边哭,说是生活多艰难,她死的那么早。
我刚站下,男人就发现了我,抬头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男人在周围四处寻找,看了看最后仔细打量我,问我:“你是谁?大半夜的你不回家,你跑到这里来吓唬人?”
“”也不知道是谁吓唬人!
见我不说话,男人急忙把手里的几张纸钱烧了,起来后扬长而去!
男人走后我才去看坟墓,正准备离开听见身后有人走来,转身看到师父出来了。
“师父!”
“嗯刚刚的两个东西,那个是人,那个是鬼?”师父问我,我看了眼男人离开的方向。
“都不是人。”
“哦?说来听听?”
“那个女人的哭声明显没有人气,见到我她就躲开了,她的脚是扁的,跑得时候根本不看路,跑的还那么轻松,不是鬼是什么?”
“不好奇为什么没有阴气?”师父问我,我想了下。
“她确实没有阴气,但不是没有,她应该不单纯是鬼,是魂才对。”
“嗯,有些进步,记住,不是所有鬼都有阴气,有些是没有的,魂也分很多种,鬼更是如此,魂魄是有灵体的,你能看见她,未必分辨的出来她是魂,但如果接触,日子久了,就能感觉出来,让你在百米之内,只要见到,就知道她什么。
至于鬼,太弱的不好分辨,有可能是魂魄,灵体,也可能是最后的意念,魂魄中,意念最难分辨。
人死前的瞬间,执念会催化出意念,有些人,明明死了,魂魄却回到亲人身边,如往常一样出现,还能交代最后的事情,这就是意念,与魂魄有关,但绝不是单纯的魂魄,魂魄的话也可以,但魂魄不会瞬间消失,意念却是在人闭上眼的时候,催化出来的,他会在人死的那一瞬间见,瞬间消失!”
“嗯。”
师父继续问:“男的呢?”
“火是凉的!”鬼是怕火的,刚刚的火我触碰,竟然是凉的。
师父点点头:“嗯,还有。”
“他没影子,来的时候有火光,他周围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还不错,行了,走吧!”师父转身朝着前面走去,我没跟着他,他走了几步转身看我。
“你怎么不走?”
“你不是我师父。”对方愣了一下,就在眼前不见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师父在我
身边走来问我,他变成了刚刚烧纸男人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你变的还挺快的!”
“这么确定我不是烧纸的那个?”师父挑眉问我。
“你们的眼神不一样,我认得出来!”
师父哈哈一阵好笑,他就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拄着拐杖师父走来:“过关了,走吧,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
“嗯。”
师父走我就跟着,他问我:“你不问问我叫什么?”
“那你叫什么?”
师父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我一眼,冷哼一声便不理我了。
我跟着他一路来到林子深处,林子深处见到一头小鹿,小鹿看到我们摇晃了两下,蹦了个高就跑了。
我一脸惊愕:“林深见鹿?”
“”师父叹息:“你还有心诗和远方?”
我看去:“师父也知道?”
“哼!”师父轻哼一声,去了木房子里面。
推开门,里面还有灯,只不过照明灯是太阳能的,所以光和其他的室内光有所不同。
木屋里面有吃饭睡觉的地方,一张桌子,几把凳子,都是木头的。
桌上放着茶碗茶壶,我走去倒了一杯茶,端起来恭恭敬敬的想要下跪,师父叹了口气:“你可以不跪,现在不流行了!”
我还是跪下了:“师父喝茶!”
师父端了茶:“小丫头,你我能见面,也算是有缘,不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今日收了你,来日就会护着你,但你也不能背叛师门,你若背叛了师门,要受万箭穿心之苦!”
“我知道!”
“嗯。”
师父端起茶喝了一口,茶碗放下开始交代:“有些话我就说一次,算是交代你了。
我姓马,纯阳是我的名字。
我没有师承,只因自小长了一双法眼,看得见一些不平凡的东西,开始修行。
所以我师门只有一人,也不必去理会旁人,谁要不服,你也不必给他面子。”
师父说话格外霸道,我很喜欢。
“师父,不是说,世间有三种眼,鬼眼,灵目,天眼?”我逐问。
师父好笑:“糊涂,世间怎么只有三种眼,世间有五眼,第一眼是肉眼,万物生灵的眼睛,可以看见你我,第二种是鬼眼,自是我不必多言了,那是看鬼和阴物的。
第三种是天眼,天眼是人的第三只眼,也叫天眼通,可看见过去未来,在佛教有大智慧,有神通。
而天眼神仙生出来的最多,二郎神就是天眼。
第四种眼睛是法眼,就是我的眼睛。
法眼能看见事实,也能看清来龙去脉,还能介入事物根本,能改变事情,也具备了天眼的智慧和神通。
仅次于佛眼。
佛眼是无所不能的眼睛,所以那是至高无上的。
至于法眼,也是需要修行的。”
“那师父很厉害,师父,灵目和鬼眼呢?”
“灵目和鬼眼本身就是一样的眼睛,只是一些道教还达不到法眼,也不清楚五眼,那么分的。
你现在已经开了灵目,只是你的眼睛还达不到灵目,你过来!”
我过去,师父拿来茶碗,倒了一杯茶,抬起手点了点,在我双眼上点了点。
“今日起,你左眼是鬼眼,右眼是灵目,等你修行好了,两只眼睛会到达另外两个境界,一个天眼一个慧眼,慧眼在天眼之中,所以你也不必计较。
十根手指还不齐,一切都不急,慢慢来!”
“多谢师父为我开眼!”得了好处自然要谢,但跟着师父就告诉我开眼的事情。
“小丫头,开眼其实并非传说那般难办,但凡道法修行,你且记住一个,没什么传与不传,无非是师父愿不愿意。
刚刚我不过是愿意让你开眼,所以我一点,你的眼睛就打开了。
换句话说,我这个师父的要是不愿意,那你一辈子都开不了眼。
你懂了吗?”
“懂了,师父是说,凡修道者,师父至关重要!”
“糊涂,师父固然重要,但要切记,修道本身就有无上微妙,而道家门规严谨,一定要谨记。
师承,更是极为重要。”师父苦口婆心,我却想不明白,我所说和他所说有何不同。
似乎是看出我的困惑,师父无奈道:“算了,你还是年纪小,人生阅历不够,加上你缺了一灵
元,蠢钝也情有可原,待日后你能收徒便会明白了。”
见过骂人的,没见过这么骂人的,看在他是我师父的面子上,便没多言!
师父继续道:“马家沟的人都叫我老马,我在这里算是阴阳先生,帮人看看阴宅阳宅,有时候也帮忙出殡,闲着也是闲着,收下了你,你便不能忘了本,村里人有事就要帮忙。”
“那我要有事呢?”
“废话,你要是生孩子,还能冒死前来?”
“有道理。”我急忙点头。
老马继续道:“你的修行不够,不许叫大师,出了门要办事,要人叫你先生,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说的,师父才混了一个老马,你配不上大师。”
“是!”我继续答应。
老马继续道:“记得,树大招风,人红招忌,想要长命百岁,就要深藏不漏。
修行的最高境界,就是生活,生活的最高境界,就是活着。
你都死了,还修行什么?”
“师父说的对。”我继续应允。
老马继续说:“今日起你跟着我修行,有什么不懂就问,但也要听话。”
“是,师父您为什么收我?”我心存疑惑。
老马看我:“我无儿无女,总要找个人继承衣钵,前几日梦见古墓里出生了一个女婴,算算就是你。”
“”这也行?
真是孤陋寡闻了。
“你我有缘,你有慧根,我岂会便宜别人。”老马颇显得意,好像多少人抢我似的。
“起来吧,别跪着了!”老马拉了我一把,我才起来。
忍不住又问:“我哥的事情?”
“你哥这几天死不了,你先好好学,到时候我会帮你,遇见我,也算是你哥的造化,我竟然是他的贵人,他啊?便宜了!”
老马说的真的一样,我自然高兴。
老马要是季末扬的贵人,那我还怕什么,只是想到这几天死不了,就不淡定了。
“师父,什么是这几天死不了?”
“哼,你是傻?”
“”我没回应,老马指了指门外:“去外面扎马步,你扎两个小时,然后进来睡觉,明早四点叫我起来,还有事要去办。”
“嗯。”
我去门口扎马步,老马就在屋子里睡觉。
两个小时天也亮了,累的我迈步都不会,勉强进门去叫老马,老马起来看了我一眼:“我要回去了,你也来吧。”
“嗯。”
跟着老马出去林子才知道,老马平日修行就在林子里,林子里的小鹿是他捡的,给他看门护院。
他住在村西头的那户院子,院子不大,但五脏俱全。
三间砖瓦房,两边有配房,院子里晾晒了不少木板,看着都很厚重,摸了摸总觉得像是棺材板,这才问了一句:“师父,这是什么用的?”
“棺材板,没事也打棺材,棺材很值钱!”
“”我一下就没反应了,看来我师父随我了,爱钱?
进门又看见许多的黄纸红纸,甚至还有一些看着机器压的形状,又没忍住问了几句:“这些呢?”
“黄纸扎纸人,红纸压香案,其余的别墅汽车麻将,都是现成的,你要没事,就在这边做这些。”
“啊!”
我不是震惊,是答应的不自然。
老马继续说:“你白天不必过来,没什么事,忙你的去,晚上来,我这两天不去林子了,你来就过来这边,记得给我带点酒,买点烧鹅!”
“好!”
老马交代了,就去看棺材板了,我还没走他就开始打棺材。
他年纪不小,手脚却足够麻利。
我也不会打棺材,就去了门外,准备回去。
刚走到没扣老马喊我:“丫头啊!”
我转身,老马说道:“小心身边人!”
“”老马明显话里有话,我点点头便先离开了。
我那里知道,老马料事如神,竟算准了我有难,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