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一名战将不单只是要有强大的修为,若没有与战将相匹配的眼光,若不能最大限度的利用天时、地利、人和,最大限度的利用己方拥有的一切优势,最大限度的利用敌方的一切劣势,
“那名战将就不能发挥出战部的最大作用。”
唐文广犹豫了一下,说道:
“只要谋略能力足够,再拥有足够的布局余地,一名修为不足的战将带着战部以弱胜强也未必不可能。”
“谋略能力和战略纵深?”
孙蕊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一名优良的战将所需要的,没想到你一个蛮族将领居然还能明白这一点,也算难得了,
“但空口无凭,我看你对你的谋略能力如此有自信,不如我出几道题考考你,”
她见唐文广脸上出现了疑惑的表情,便解释道:
“实不相瞒,我中洲大齐战部对战将的谋略能力也十分看重,还特地开设了‘大齐战将馆’,为大齐七星培养谋略能力强大的战将,
“大齐战将馆会定期举办学业考核,按每个人的学业进度分为黄金战将、白银战将、青铜战将三个等级,分别对应战部中大型战部的总将、标准战部的主将、战部主干成员的律长,
“我在不久前获得了白银战将的令牌,已经足以胜任标准战部的主将,所以我已经有出题考核的资格,
“既然你想凭你的谋略本领当任战将,我会问你几道题,这几道题不难,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答得上来的,如果你答得上来,就说明你有参与战将考核的资格,
“如果你连这几道题都答不上来,那你还是老老实实凭你的修为做一名律长吧。”
“好,只要是和战将有关的问题,凭我带着唐氏战部这一路走来,用谋略过关战将无往不利的战绩,我相信我都能回答。”
唐文广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那么,我要提问了。”
孙蕊坐正了身姿,端起了一杯茶,望着唐文广问道:
“请问,战争结束的必要前提是什么?”
“……”
唐文广征立半晌,有些迟疑地说道:
“大获全胜?”
“不对,战争是两方敌对势力的斗争,你打仗打赢了,难道战争就结束了么?”
孙蕊遗憾地摇了摇头:
“好好想想,这是最简单的题目了,如果你连这道题都答不上来,我就算想给你破格提升,我也办不到啊。”
“那,把对面杀光?”
唐文广有些犹豫地说道:
“把妖族杀光,战争就结束了。”
“……首先,妖族是杀不完的,在灵气的影响下,每天都有新的妖族出世,就算你杀光了现有的妖族,还会有新的妖族从草木动物升上演化;
“其次,如果和你敌对的势力是人类,比如一个宗门,那些宗门弟子只是听宗门长老的命令行事,你也要把那个宗门杀光吗?”
孙蕊皱起了眉头,望着唐文广叹了口气:“再好好想想。”
“那,杀了宗门的宗主,或者妖族的妖皇,用我们的人去统治他们?”
唐文广已经有些慌了神,这些题目简直令他莫名其妙,在他的预想中,考察一位战将的题目是预设两支战部作战,列出有利条件,然后询问这一战该怎么打;
甚至他还预想过他和这位孙家的大小姐各带一支战部,进行战术演练,
这战争结束的前提,和怎么打仗有什么关系?
正经的战将谁会考虑什么战争结束的前提,不是应该实事求是地琢磨打仗的方法吗?
“傀儡政权吗?这确实是一个结束战争的好办法,但这只是一种形式,而不是战争结束的必要前提,战争结束有很多种形式,比如签订合约、占领敌方所有地盘等,但并不代表敌方势力的残党不会反扑,听清楚题目,必要,前提。”
孙蕊叹了口气,望着唐文广的眼神已经有些失望:
“我已经提示得很明显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猜不到正确答案吗?”
“那、那就把地方势力的残党消灭干净,这个是必要前提了吧?”
唐文广的脑门上已经溢出了冷汗,他望着身前这年纪比他小许多的少女,直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昏昏沉沉、头昏脑涨,完全搞不明白这问题的意义在哪里。
“唉,我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是那种‘实用主义’型的战将,对战争的意义根本搞不明白!”
孙蕊叹了口气,轻抿了一口茶,说道:
“举个简单的例子,我们若是与宗门开战,并击溃敌方宗门之后,敌方宗门与我们已经有了血仇,宗门弟子无不恨我们入骨,这种时候我们只有消除了他们的仇恨,用利益笼络他们,用恩情令他们感激,用道义的立场,或是挑拨之类的方法令他们转移矛盾,将他们的势力吞食干净,让那个宗门的弟子没有联合起来,重新反抗我们的可能,这个时候才代表着战争的结束;
“说完简单的例子,再说复杂的例子——我们人类当前最大的敌人,妖族,
“如果有一天我们将妖族占据的所有地盘夺了回来,但那些妖族却杀之不尽,而且以人为食的天性无法改变,我们该怎么办?”
孙蕊轻轻地点了点脑门:
“很简单,只需要建立严格的等级制度,摧毁他们的种族自尊心,给他们灌输价值观,让他们从小就接受一个概念——妖族生来低贱,是人的奴仆,吃人有罪,否定他们的历史,否定他们的文明,让他们一代代地失去自我,再从小给他们灌输妖族以修为为耻的概念,断绝他们的晋升之路,
“说到这里,你还不明白吗?
“战争,就是文明与文明的碰撞,意志与意志的比拼,当你征服了他们的意志,摧毁了他们的历史,为他们重塑文明,才代表着战争的彻底结束。”
“有道理,”
唐文广花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将这番话消化完毕,一脸疑惑地问道:
“可是,这个道理,和行军打仗的战将有什么关系吗?”
顿了顿,他望着孙蕊无奈的脸色,迟疑地问道:
“战将不是只要把仗打赢就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