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章尽洗甲兵长不用6
宏伟的和平之城巴格达,高大宏伟的绿顶金宫,已经变得清冷了许多,幼发拉底河畔的伯克麦尔庄园,又被称为无忧苑的庞大园林建筑,却显得格外的热闹非凡,因为哈里发的恩旨,特许年老体衰的首席大臣哈立德,在自己的家族园林里办公。(,观看本书最新更新)
因此在哈里发和他的继承人都远征领军在外的情况下,留在首都总秉国内事务的首席大臣,及其所在的庄园,自然而然的成为当地临时性的政治中心和小朝堂,关于王国的各种消息、政令和重大决定,也从这里诞生。
刚刚主持完一场部分缺席的宫廷会议,重新被纸草和羊皮卷文牍包围的首席大臣哈立德,正在困倦的籍着小憩时间,进行思考。
处处都是噩耗,让他已经麻木了,最新确认的消息,
他出生的家乡,遥远呼罗珊东南的巴鲁黑,已经重新恢复了佛教的信仰,但作为以伯克麦尔一族为首。他们这些背弃祖先信仰而改投异教的,当地世袭僧侣集团的后人们,却被视为最可耻的叛徒和敌人,名下所有的土地、产业和资本都被没收,而留在当地管理家族产业的族人,几乎都没能逃出来,在反攻倒算的清算浪潮中痛苦煎熬着。
另有令人不安的消息,那些占领了南方港口重镇巴士拉的暴动黑奴,开始向南方沿海的巴林和阿曼地区进发。
根据特殊的渠道报告说,这些重新出发的暴乱奴隶,看起来队列整齐,而且经过武装,有完整的军事建制和军队阶级,至少有一万多人,这些时间,他们甚至在城市里和周边村镇,建立原始收税和司法的基层政权,将运河周边那些土地重新分配掉。
要知道,整个运河沼泽流域,所使用的各族奴隶,就多达十几万人,其中其中成年黑奴就占了大部分,而河流的上游的最终目的地,就是巴格达,但借助洪水的阻隔,在冬天沼泽地区封冻之前,临近的伊拉克省区,并没法派出大规模的讨伐军,
仅仅半年多的蛰伏时间,就让这些暴乱奴隶,获得了这些脱胎换骨一般的变化,报告中怀疑与那些活跃在海外的赛里斯人有所关联。毕竟,在北方被洪水和沼泽阻隔,东部是无法逾越的山脉高原,南方是茫茫大海和沙漠,西部饱受来自半岛沙漠中,贝贾骑兵为主的地方部队袭击的情况下,除了那些横行在海外的赛里斯人,还有山脉势力,能够将这些卑贱毫无见识的奴隶们组织在一起,并发起反击。
仅仅数年时间,这些赛里斯人像是瘟疫一般,频频的出现在任何一个与王朝敌对的战场附近,从西方的拜占庭到安达卢西亚的拉赫曼,从北方草原的可萨汗国,到南方东非沿海阿克苏姆王国,赛里斯帝国的军队甚至入侵了呼罗珊。。。这些赛里斯人的图谋显然很大。
为此,他甚至一度有些后悔,为了迎合哈里发身边主流的声音,而放弃了长子叶海亚关于重建王朝海军的规划。
想到这里,他的太阳穴再次有些突突的跳动起来。
为这个国家殚精竭虑的时间长了,老人的身体不可避免的苍老了许多,随着年事渐高而越发的精力不济。
再多的珍贵药物和食材,就像是沙漠中漏水的皮囊一般,迅速从这具身体中流逝殆尽,为此他现在只能依靠几种在巴格达上层社会相当流行的醒神和精力药剂,来保持自己日常的清醒和专注。
比如讲这种来自印度地区的秘药,底也迦丸精粹物,做成的油膏涂在口鼻和太阳穴上,可以遏制间歇性的头痛和困倦。
领军在外的哈里发赋予他的权利极重,除了王国的常备军之外,他可以对王朝版图内不论身份和阶级的任何人,进行生杀予夺的裁断。
已经查抄了数十位王公大臣的家族,但是这种惯用手法所能获得收益,却是在日益减少,一方面是因为传统贵族本身的特点,查抄所获得的资产中,可以直接充入国库充当军饷和支付花费的,珍宝和钱财只是个小头,反而是土地、宅院、店铺、工坊、琐碎日用器物等站了大头,一方面则是经济上的不景气,让这些可以变现的价值大打折扣。
而那些仍旧有购买力的人,更愿意将钱财投资在粮食和这些有保障的特定对象上,而避免受到当权者对直接财产的觊觎。
作为几乎所有王朝军队的后勤大总管,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维持王朝的财政运转,并最大限度的动员和征集起征战所需的资源来。
只要有钱,就代表着充足的物资,全天候满员开工的工场,以及源源不断被武装起来的更多军队,但是王国收入的项目多,用钱的地方更多。(,观看本书最新更新)
同时面对多个方向强敌的持久战争,让王朝国库和哈里发金库像是陷入流沙中的无底洞一般,总是消失的比输送更快。更多被战争波及的省份,让王朝的财政运转每况愈下,因为战争所需的兵员和徭役而抽调的人力,已经达到青壮年人口的五分之一,已经开始影响到地方上的农业和手工业生产的正常运作。
为此他刚刚搜刮了国库和地方积余的税金,给麦海迪送去了六百万迪尔汗的钱币和八十三万迪拉姆(大袋)的粮食,作为东方诸省发动圣战运动的启动资金,但可以预期的是,就算这场圣战短时间内就获得胜利后,东方诸省严重的财政亏损,也将变成帝国最为沉重的负担之一,除非放弃对圣战者们的部分承诺。
加税和抄家已经难以满足需要,卖官鬻爵和出卖头衔和身份来弥补国库的不足,以哈里发的名义和权威,已经四次对国内大小贵族、领主追加的特别献金和贡纳,而让这些王朝的基石,变得怨声载道。
直接向他们的领地派出税吏,无疑可以征集到更多的钱财和物资,但同样也可能激化这些人的立场和情绪。
之前他已经下令,将王朝垄断的某些领域专营权,按照地区细细拆分,进行五年一期的特许售卖,以进一步收刮王国治下那些外来商人,本地基督徒、犹太人手中的最后一点资财,但收回这些资金,需要时间和周期。
更让他犹豫不决的是,麦海迪从遥远的东方送回来的一封敕书,敕书中明确无误的表示,希望首席大臣能够查抄,前呼罗珊总督卡塔赫的家族,
卡塔赫出身的胡奈特家族,可不是一个寻常贵族家族,与来自巴鲁黑僧侣集团,世袭首领家族的伯克麦尔家族一样,胡奈特家族乃是前河中藩王之首胡马特氏族的远支,也是最早支持和亲自参与阿拔斯一族,在呼罗珊地区发起反抗伍麦叶王朝暴动的重要元勋家族之一,
因为他们虽然是改信的前异教徒家族,但丝毫不妨碍他们在新政权中,得到高官厚禄的职位和哈里发的宠信中用。相比传统僧团大地主出身的伯克麦尔人,胡奈特家族的专长更多在商业领域上,因此王朝建立以来,他们在经济、商业和外交领域,也为国家贡献了多位宫廷顾问、大臣和地方高官。
因此这个家族的富有,也是众所周知的,在多个大城市拥有包税和专营权,并且与希伯来豪商有着密切经济往来的,他们无须哈里发的宠信和赏赐,也能过着不亚于伯克麦尔家族的豪华享受的生活。
从某些方面说,他们与伯克麦尔人,有着天然的政治盟约和亲近立场,像卡塔赫就是作为哈立德看重的亲信,而推荐为呼罗珊总督的,但显然现在变成了一个败笔。
这也是让哈立德觉得最棘手的地方,作为当事人的卡塔赫得到他的处分,他并不意外,但是他并不认为处断了胡奈特家族,会对王朝的局势有所帮助,虽然这可能是出自兔死狐悲式的担忧。
当然了,作为王朝仅次于哈里发而最有权势的人,身边永远不会缺乏来自哈里发授意的密探。这是一种爱护,也是一种鞭策,所以他很犹豫,麦海迪这次的决定,是否经过哈里发的授意和默许,毕竟卡塔赫背后的家族,和伯克麦尔家族的渊源,是众所周知的。
要他亲自剪除自己这个重要的臂膀,是否还出自哈里发对这个老臣的忠臣试探,要是以前他可以问心无愧的反驳回去,并亲自向解释,但是现在,据说战事不断地恶化,让伟大的曼苏尔也变得的易怒和暴躁,因为他的心情不虞而死在小事上的侍从和女人,已经达到了复数。
特别是在卷土从来的前朝余孽拉赫曼,在巴勒斯坦和约旦地区的成功反攻倒算,以及大量叙利亚人的倒戈让大马士革易手后,让这位大君变得敏感而多疑起来,连哈立德也不能保证自己旧日的情分和宠信,能够不受影响。
反复思虑良久的哈立德,最终还是家族延续立于不败的立场占据了上风,在对胡奈特家族的裁决书上,签押上资金的印记,完成了最后一道程序。
“只能寄希望战争结束后,稍稍给予补偿了”
他叹息着将手卷交给应声进来的书记官。
片刻之后,接到命令的一小队近卫骑兵从这里出发,在一片人仰马翻,惊惧和慌乱的注视中,穿城而过,来到城市中心区,王公大臣聚居的大型街坊中,
“奉伟大的哈里发及首席大臣的命令,”
领头的千夫长,高傲举起一卷羊皮纸的大声宣读到
“胡奈特家族的所有成员予以逮捕。。查抄一切家产”
迎接他们的是哭喊成一片的声音。
。。。。。。。。。
河中地区中部,法拉瓦日河畔,
一名当地的德赫干(领主)卡德拉.伊.希纳,正在率领自己召集而来的领地军队,沿着河流蹒跚而行,他们刚刚将所经过的村庄劫掠一空,青壮男子都裹挟走。
他花费了历代积蓄下来的家底,也才武装起两百名不完全脱产的骑兵,一千名自备武器青壮年,这对这条河流支流流域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武装力量。
这是已经他所能召集最大限度的力量,经过了这次动员后,希纳家族名下各地的村庄和坞堡,就基本只剩下老弱妇孺。
卡德拉.伊.希纳的祖上是出自布哈拉的卡什卡瓦族部落,这个曾经诞生过库拔泰王,统治过布哈拉的大部族,在阿拉伯征服者屈底波的武力强迫下,他们的房屋全部让给阿拉伯移民,而举族四散迁移到异乡重新建立了几百百座堡坞。
按照传统,每个卡什卡瓦族人,在自己的住堡附近给自己的奴仆和随从修建了房屋,并在堡门前开辟了园地,种上花果、树木,进而发展成为当地新的德赫干。
希纳家族就是其中之一,由于家族带来了为数众多的土木工匠,因此以擅长建筑沟渠、水坝和其他水利设施而著称,在其最强盛时,曾经拥有上法拉瓦日河畔的七十五个私人村镇,十几处商栈发展起来的集市,好几只骆驼商队和小型船队,数万人为了希纳家族的事业奔走劳碌。
但是随着阿拉伯人对索格迪亚地区渗透和统治的加深,连这些处于当地社会上层的人,也无法置身其外。
由于阿拉伯人在经济上对中亚实行横征暴敛,竭泽而渔的政策。他们按照波斯萨珊王朝的方式,规定了各种税收。土地税(哈拉吉)占农民收成的一半;人头税(吉齐亚),最初只向不信仰伊斯兰教的人征收。
此外,对于农民和手工业者还课以其他苛捐杂税和实物贡赋。并且强迫他们为建筑房屋、桥梁和城墙,以及开挖渠道等,提供无偿劳动。不缴税的人遭受残酷的惩罚,并被没收土地。在不按时纳税的人的脖子上悬挂特制的号牌,直到他们纳完税才能取下。
作为外来征服者的当地驻军将领和外派官员,不满足于抢占城市时所掠夺的财富,他们经常会向当地居民临时性的,派发征收很多苛捐杂税,责成居民向他们提供奴隶、婢女、牲畜、粮食、纺织品和各种其他商品,并且充分满足阿拉伯驻军的一切需要。
阿拉伯贵族在所征服的地区内,占领最好的可耕地和灌溉设施,并且随意的课城市以贡赋。
而这些土著所信仰的祆教、摩尼教、景教和佛教、萨满教,变成被严厉打击的对象,阿拉伯的统治者更籍以这些宗教为借口,不分贵庶的惩罚和剥夺他们这些土著居民的财产、土地和人口,哪怕身为一国国王也不能幸免。
历史上,俱密国王那罗延,在给唐朝的表文中控诉了阿拉伯人对该国的残酷经济掠夺:“……今大食来侵,吐火罗及安国、石国、拔汗那国并属大食。臣国内库藏宝及部落百姓物,并被大食征税将去。”
随着阿拔斯王朝建立,它对中亚人民的经济掠夺变得更加厉害。例如,在阿拔斯王朝哈里发哈伦.拉希德统治时期,呼罗珊总督阿里.伊本.伊萨在呼罗珊任总督,中亚各地人民大肆搜括,得来的不义之财数量巨大,足够1500匹骆驼运载。
在这种背景下,作为当地颇具势力的“大德赫干”,希纳家族也无法避免陷入动乱衰弱和不断逃亡的困境循环中,进而因为某些下级家臣投靠了阿拉伯人,分裂出了多个新的小德赫干。
等到了他的父亲塔赫利时,除了本家的城堡外,这个德赫干手中只剩下十几个远离河流灌溉区的私人村镇,在伊斯兰教传到布哈拉时,也曾为了逃税而入教,改名为艾哈迈德,直到赛里斯人重新征服这片土地后,才改回了希纳的名字。
赛里斯人到来后,是几乎兵不血刃的较小代价,获取这片地区的,因此新当局在没收阿拉伯贵族产业,清算那些亲附派贵族之后,只占据了位置重要的大中城市,并圈占靠近道路两旁的地区。
但对当地其他方面的统治格局,并没有做太大的改变,这些现存的德赫干们,只要愿意前往撒马尔罕觐见和朝贡,按照人口和产出,厘定了每年赋税徭役的基本标准后后,就基本不干涉他们在自己领地内的自治行为。
因此,没能赶上赛里斯人建立新政权过程中的政治投机行为,也没能赶在当初局势混乱的时候,乘机扩大势力,卡德拉.伊.希纳既是失望,又有些庆幸,很是心灰意冷的蛰伏了一段时间,随着赛里斯人统治的稳定,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将复兴家业的指望传给下一代。
如今索格迪亚地区的局势,却又卡德拉.伊.希纳看到了一线希望,对他来说这似乎是上天赐予的良机,取回祖先遗产和荣誉的上好机遇。
在事情明朗,或是大食人重新出现在阿姆河以东地区之前,他虽然不敢公然对抗甚至攻击现有的唐人政权,但是籍以混乱的局势,乘机扩大自己的势力,吞并周边的大小领主封臣,攻击自己有夙怨的家族,却还是有所依仗的。
无论是赛里斯人战败,还是阿拉伯人被击退,对他所处的地区来说,都是很遥远的事情。
至少在这场大国争霸的胜利者,重新插手干预之前,他大可抓紧时间,整合好地方上的势力,以全新的姿态,在新一轮地方政权格局中,获取更多的地位和资源。
相应的风险,却是远要比那些利欲熏心昏了头,乘乱去直接抢掠唐人直辖区域的傻瓜和疯子,或是被绑上战车不能回头,只能死心踏地的派出战士,替官府卖命平定地方的少数德赫干们,都要小的多。
他已经联合了另外几个有姻亲的远方德赫干家族,一同进攻法拉瓦日河上游的领主,这也是从希纳家族叛离出去的最大一只前家臣,这个家族以女儿众多著称,通过联姻等手段,屡屡投机成功,现在甚至拥有一座上万人口的城市。
那也是这个临时联盟汇合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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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我往矣,
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
雨雪霏霏
今夜月明人尽望,
不知秋思落谁家
我正在赏玩一件希腊风格的带翅小金狮,一边绞尽脑汁构思一份家书,给小东西她们报平安,毕竟预定的归期被大大拖延了。
当地的藩王诸侯什么的,不知道从那里获得了我早年在从事摸金。。嗯哼哼是“考古”行业的传闻,特意收罗了一大堆各色珍奇稀罕的古物玩意儿来结好我,其中很多明显是新鲜从地下挖出来的东西,也不知道盗掘了当地多少墓地和古迹什么的。
因此少不得要找专业人员好好赏鉴辨析一番,其中还真不乏某些大有来头的文物,挑出些有特色的,一并给寄送回去聊表心意。
这只黄金翅狮,据说是马其顿人征服索格迪亚当地后留下的遗物,翅展商还带有代表皇家崇拜密特拉教太阳纹的徽标,小狮子反纽头身前足高撩,张口做咆哮状。我决定回头让人焊上一块黄金底座,作为我私人的收藏印好了。
另外一些则是古代羊皮卷和纸草书制作的古籍,就需要好好妥善包藏,然后再慢慢翻译出来。
而在围起来的车阵远远的前锋,则是喊杀连天的遭遇战,这可以是一场教科书式的战斗,已经严谨慎密到了无趣的地步,虽然战斗场面很激烈。
骑马的游牧人如潮水一样的掩过山坡,挥舞着棍棒和叉矛的暴民,如涌动的阴云一样紧随其后,从多个方向包抄向大路上结成的车阵。
但这些挥舞刀枪冲杀的浪潮,像是撞上以了一道无形的堤岸,又像是被剥去的洋葱一般,一层层的倒下,后面的人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能拼着盲目的劲头一个劲的往前冲,然后被掀翻掠倒。
由于初次采用了实验性兵器,新铸的铜胎子母炮,在喷涌的烟雾后方,大团大团的血雾在人群中喷溅出来,但是那些被大铅丸击中的人更加不幸,他们几乎是没来的发出惨叫声,就被巨大贯穿力量,撕扯成如花朵般绽放的碎块。
这是一场用新式火器堆积而成的屠杀,并没能持续多久很快就崩溃了,变成藩属的轻骑兵赶羊式的捕俘活动。
作为前军统将的杜廊,甚至有空对着满地血腥狼藉的战场,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然后看着山丘后面姗姗来迟,包抄过来相对的骑兵队,眯了眯眼囔囔道,
“这才有点意思啊。。”
随着号角的变声,战车上弹射出来的火油弹在凌空爆开,然后火焰覆盖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