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中,银灰色的路虎终于进入前方的城市,此时,陆扬身上的手机在响,不过此时他没有心情去接听,目光在搜索街道两边的酒店或者宾馆,刀新沂依然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
片刻后,终于看见一家名叫顺风的宾馆。宾馆不大,三个门面上下而已,只有两层。这样的大雨天,陆扬也没心情继续寻找更大的宾馆或者酒店,当即就将车停在这家宾馆门前的路边。
手机响声已经停了,陆扬还是没有去看手机,车子停下,陆扬看向身边情绪稳了一些的刀新沂,刀新沂也终于意识到她这样抱着陆扬的胳膊不对,触电似的赶紧放开,脸蛋有些红。
此时外面依然狂风暴雨,粗壮的闪电不时撕裂苍穹,而她已经不再那么害怕,可能是车子停下了,陆扬的目光也落在她身上的原因吧!
“下车吧!”
陆扬说。
刀新沂答应一声,想开车门,但看着外面瓢泼一般的大雨,肆虐的狂风,又有些迟疑,陆扬淡淡地笑笑,脱下身上的外套递给她。
“顶在头上吧!”他说。
“啊?不用!你没有外套,身上会湿透的,会生病。”
刀新沂有些意外,但却拒绝了,然后忽然打开车门,冒着狂风暴雨冲向不远处的宾馆大门,陆扬愣了一下,看着她穿过雨幕的背影,忽然轻轻一笑,这才收回递出去的外套穿在身上,刀新沂下车比较匆忙,忘了关上车门,
陆扬想了想,没有打开自己这边的车门,就从刀新沂下车的那个车门下车,随手摔上车门,大步走向酒店,他并没有奔跑,只是大步走着,到达宾馆大门之前,还神情平静地仰脸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云层,又一道树叉一般突然撕裂天穹的闪电映在他的眼底,紧随其后响起的雷声,也没有让他动容。
这可能是他的一个毛病吧!
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如果恰逢雨天,不管有没有打雷,他都想光着头不疾不徐地走在雨幕中,久而久之,这样的暴雨天气,他也能淡然视之。
已经跑到宾馆门下的刀新沂奇怪地看着这样的陆扬,忍不住喊:“快跑啊!你身上就快湿透了!”
宾馆老板此时也在门口,看陆扬的眼神也有点异样。
大雨天,睡会像这人这样?
“开两间房!”
陆扬终于走进宾馆,身上确实快湿透了,不过他也不在意,5月的天气已经不冷了,身上也没穿几件衣服,洗个澡换上衣服就行了。
“一间吧!”
刀新沂说。
陆扬意外地看向她,宾馆老板一愣,随后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了两人一眼,笑眯眯地答应一声,就去开房间了。
“省点钱吧!我相信你!”
面对陆扬意外的眼神,刀新沂低声解释。陆扬眼睛眨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刀新沂一个女生不介意,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介意的?
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一个不是很大的单间,房间里也有电视、洗浴间,但没有电脑,也没有那些吃的喝的,空调倒是有,除此之外,就是一张一米五左右的大床。
陆扬和刀新沂身上带着雨水走进这个只有十几平米的小房间,随着房门关上,两人什么都没有说,却自有一股暧`昧气氛弥漫在两人之间。
“你去洗个澡吧!我下去帮你行李,嗯,还有我自己的行李!身上快湿`透了,不洗澡不行。”
陆扬一边走过去打开电视和空调,一边头也没回地对刀新沂说。
刀新沂此时脸有些红,尤其是在陆扬让她去洗澡的时候,孤`男`寡`女独处宾馆的小房间里,提到洗澡,总会让人联想到那种事。
但她没有从陆扬的语气里听到那种意思,知道陆扬只是担心她淋了雨会感冒、发烧,便低声答应一声,但天性中的羞意,却让她没有立即走进洗浴间。
陆扬将电视和空调全部打开之后,她还站在门口那里,陆扬怔了一下,淡淡地笑笑,向门外走去。
“赶紧洗吧!不放心的话,我再去开一间房!”
“啊?不用不用!我马上就洗!”
大约半个小时后,早就洗好澡的刀新沂有些不自在地坐在床沿上,这个宾馆房间里居然连一张椅子、凳子都没有,想坐,只能坐在床沿上。
刀新沂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水红色的一套休闲服,电视上正在播一个家长里短的电视剧,刀新沂没有心思去看,两只白生生、泛着淡淡光泽的玉手略显紧张地扭在一起,旁边的洗浴间里水声哗哗地响,陆扬在里面洗澡。
片刻后,陆扬穿着一套衬衣从洗浴间出来,看见刀新沂这副模样,有点失笑。
“你在车上不是说困了吗?怎么不睡?”
陆扬一边用雪白的浴巾擦拭头上的水渍,一边有些好笑地问。
“我、我……”
刀新沂脸更红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了几声,才低声说:“我不困,我是看你黑眼圈太深了,想让你休息一下的!你赶紧休息吧!后面还有很长一段路,等你开车呢!”
陆扬点点头,多看了刀新沂一眼,心里多少有些感动。
陆扬头发很短,干爽的浴巾擦了擦,基本上就已经干了,这也是他喜欢短发的一个主要原因,任何时候洗澡结束,都可以随时睡觉。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你要是想睡,就再去开一间房,等我醒了我去结账!睡了!”
陆扬没有再说什么,说完这番话便掀开被子上了床,刀新沂很体贴地将电视关掉了,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空调低低的运转声。
不多时,陆扬的呼吸就变得均匀,他睡着了,昨晚他只睡着不到一个小时,早就困得受不了了。
刀新沂其实也困,昨晚她也没睡好,后半夜在车上虽然睡着了,但同样没有睡好,见陆扬睡着了,她心里的紧张感才去了不少,暗暗松了口气。
她知道陆扬和张丽的关系,其实刚刚她心里是很有些紧张的,担心陆扬会对她做什么,但事实证明陆扬什么也没对她做,完全是一副正人君子的作风,这让她松了口气之余,也有点奇怪。
奇怪他是怎么跟张丽发生那种关系的?
难道是张丽自己找上他的?
总不至于看不上我吧?
对于自己的容貌,刀新沂还是很自信的,这些人身边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就能说明问题。这些奇怪的念头在她脑中转了两下就被她抛开了,心里再次浮起对妈妈的担心,以及对于父亲遇难的伤感。
一些过往的回忆一一浮现在她心头,让她眼睛再次变得湿润,怎么也没想到上次和父亲一别,竟成为永别。
用手臂抹了一下流出眼眶的眼泪,刀新沂眼睛又看向一直放在手边的手机,想了想,她将手机声音调小,然后又一次拨打妈妈的手机号码,却依然无法接通。
心里更是软弱。
一想到可能会就此连妈妈也要失去,刀新沂的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感觉浑身发冷。
外面还在下雨,闪电倒是停了,雨势却没有减小,依然如瓢泼一般。
刀新沂一个人坐在床沿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最后也许是因为身体发冷,也可能是困意上涌,又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片刻的犹豫之后,她脱`下身上的外套,也钻进被窝,只是有意控制着距离,没有去碰陆扬的身`体。
他睡着了,应该没事……
刀新沂心里这么想着,不久后,她也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五点多,天都已经擦黑,陆扬才被惊醒,惊醒他的,不是别的,而是刀新沂一声惊叫。
刀新沂做噩梦了。
很多人都有那样的经历,心里总是担心什么,睡梦中很可能就会做相关的噩梦。
一声惊叫,不仅惊醒了陆扬,也惊醒了刀新沂自己。
紧跟着刀新沂又发出一声惊叫,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了陆扬身旁,不仅如此,还枕着他的臂弯,另一只手臂抱着他的脖子。
刀新沂脸蛋瞬间通红,赶紧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远远地离开陆扬身边,退到另一边的床沿那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显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陆扬也愣了一下,不过他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意外。
也许有些女人睡梦着会下意识地想抱着什么,或者往温暖的地方靠近。
陆扬没有说什么,像没有发觉刚才那一幕似的,从床上坐起来,精神饱满地伸了个懒腰,目光看向窗外,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好像还在下雨,但雨势已经很小,不再有那种哗哗的声音。
“睡好了吧?吃点东西,咱们继续上路吧!”
陆扬一边说,一边起床穿衣,没有在这个时候去看刀新沂,她此时已经很窘迫,脸已经红到耳朵根那里。
陆扬表面上很平静,内心里却是有点感慨,没想到这次去那边会和刀新沂发生这样的旖`旎,但他知道这肯定是个意外,刀新沂父亲刚传来噩耗不久,不可能有那种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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