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小伞,走在绵绵的细雨中,倒也有一番风趣。
珍珠似的小雨珠从身边飘过,玲落伸出手去触摸这凉凉的雨水,清爽极了。
一阵秋风拂过几丝雨水飘到了她白皙的脸上,让她感到一丝清凉。雨渐渐小了,细雨中传来一阵阵清淡的花香,虽然已是深秋,但在细雨的滋润后,也显示出一片生机。
菜肴静静地站在一旁为她撑着伞,看着她日渐好转的状况,颇为感慨。
来长安已有两月之久,每日除了陪同辛胥与朝廷各臣子商谈国事外,其余的时间他访遍了所有长安城民间最好的大夫,寻求偏方替玲落医治。如今,她终于褪去稚气,只是记忆尚未恢复,只要不受到刺激,稍作引导,日常生活也逐渐像个正常人一样了。他心中多少有些欣慰。
“菜肴哥哥。”玲落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微笑中失了神,轻扯了扯他的袖口。
这一声‘菜肴哥哥’可是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让她记住的。犹记得数月前,他在庭院下一遍又一遍耐心的教她时,她总是念不好,最后索性不搭理他,独自跑到一旁玩起泥巴来,他的心狠狠地揪着,望着她玩的不亦乐乎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难道这一世终究是宿命吗?
不懂人间世故的玲落见他落寞的神情,不由得心虚起来,难道是因为她不乖,所以惹他生气了?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一点一点地靠近他,满是泥垢的手不安分地摆弄着裙带。
“大哥哥,你别生玲儿的气了,玲儿一定会认真学习的!”
稚嫩的声音传入耳中,菜肴缓缓回过神,抬眸见她满脸脏兮兮的,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扑闪着看着他,心瞬间被融化了。
只见他抬起手,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帕子,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泥垢,微微一笑道:“菜肴哥哥不生气。”菜肴哥哥疼你还来不及......
“啊呀!”
一声惊呼传入耳内,菜肴猛然回神,见玲落正含着玉指,面色愁容。
“玲儿,怎么了?快给我看看。”菜肴一个箭步走上前去,拉过她的手,细细查看,只见中指上被划破了个小口子,正往外渗出殷红的血液。一脸心疼地将中指含入自己口中,满眼疼惜的对视着她水灵灵的眼眸。
“我没事的,就是不小心划破了一个小口子,你瞧你,那么紧张。”玲落见他愁眉不展,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少见多怪道。
“你呀,一刻不看着你,就出意外,你这样让我怎么能够放下心来。”菜肴一边掏出怀中的帕子一边为她仔细包扎着。
“那我就一直赖在菜肴哥哥身边,时刻不离开。”玲落一下子挽住他的胳膊,嬉笑着撒娇道。
就在菜肴宠溺地抚摸她的脑袋时,一名侍卫从远处慌忙赶来。
“公子,王爷令公子立即回宫,有要事相商。”那侍卫毕恭毕敬地俯首作揖道。
菜肴轻叹一声,明白辛胥召见自己的主要目的,还是希望能够想出一条万全之策,保住大唐江山,击退敌军。仰头望向远方,那硝烟弥漫的天空,心中无限哀伤。自从来到京城,每时每刻都有战争都有死亡,最不愿看见的事情终是挽回不了。
紫宸殿内,一袭明黄色的龙袍,乌黑的长发束起,头戴着冠冕,系着明黄色的冠绳,冠冕顶的中端镶嵌着宝石,细细的珠链流苏垂落在两边,俊美高贵,充满了王者的气息。
李裕剑眉微锁,深邃探不到底的眼眸给这间暧昧的寝宫带来一层寒霜,他的肤色和他的目光一样,是那种冰冷的白色,那抹薄唇在看见床上静坐的女子时,嘴角扯向一边,眼神露出狂放不羁的神色。
“爱妃,还在生朕的气吗?”拂袖将双眉紧锁的幽兰揽入怀中,用鼻尖轻擦着她粉嫩的脸颊,语气暧昧不已。
“皇上乃一国之君,臣妾怎敢生皇上的气。”幽兰与他刻意保持距离,侧身赌气道。
“唉~~~”李裕无可奈何地说:“朕知道,你一直很想目睹那传说中的四大魂器,而魂器正巧在辛胥独子那里,可是这种事情也是急不得的,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如何平定江山社稷。”
“皇上,臣妾都告诉您了,那魂器乃治国、救国的法宝,有了它,国家何愁不安康。您就下旨召回辛逸辰,将魂器奉上吧。”幽兰一改常态,柔软的身躯宛如银蛇般缠绕在他身上。暧昧的用红色的长指甲轻轻摩擦着他的薄唇,一脸的娇媚模样。
“好,朕依你便是。”按耐不住内心燃烧的欲望,李裕再次陷入美人的温柔乡中,欲罢不能地与她在龙榻上缠绵悱恻着。
夜晚,晚风轻拂,轻轻的吹动着窗帘,星空上的明月很是耀眼,那看似小巧的星星也镶嵌在旁边。
烛灯下,辛胥负手立在窗前,昏暗的烛光将他的倒影拉得长长的,柔柔地撒在墙壁上,一卷明黄色圣旨安静的摊在桌案上。
良久后,辛胥依旧眉头紧皱,缓缓启齿,“菜肴,逸辰拥有魂器之事,你可知?”
端详着站在对面一副心神不宁的菜肴,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想必他早就知情了。勃然大怒,斥责道:“这么重要的大事,为何不向我汇报?你们知不知道这事关江山社稷,国家兴亡!贸然行事,将会涂炭生灵!说,你们究竟还有何时瞒着我?从实招来!”
“义父息怒,孩儿知错了!”菜肴猛然跪倒在地,慌忙解释,“此事不告知义父,是因为......因为......事关先皇,樱汐她很是着急,所以......逸辰和孩儿才会帮助她一起去寻得魂器......”
“什么!你们胆敢背着我,前去寻找魂器!”辛胥怒斥着打断道,凛冽的目光直视菜肴惊恐的眼眸,指关节被捏得咔咔作响。
“义父,此事并不是义父所想那样,实在是形势所迫,樱汐怀疑先皇未亡,所以才会听命于夜冥君前去寻得魂器,其目的是为了换回先皇一命,重振大唐江山!请义父明察!”一口气说明完原由,菜肴重重地朝他磕了好几个响头,希望他不要急火攻心,暂时消消气。
“这个逆子!马上飞鸽传书,让他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来,我要亲自审问这个大逆不道之子!”辛胥满腹怒气,原来自己一手栽培,引以为傲的儿子,竟敢背着自己做出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大事,实在是不可饶恕。为了发泄,用深厚的内力,一掌便将身旁的椅子拍得粉碎。
菜肴跪在地上不敢言语,片刻之后,才听到辛胥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在耳旁回响,“罚你面壁思过直到那逆子回来,我要好好审问你们,你们好自为之吧。”辛胥在门前停下脚步,仿佛想到了什么,“至于玲儿,这期间我会安排人照顾她,你就安心思过悔改吧。”说完,便大步流星而去。
独留菜肴一人颓然跪在地上,一脸悲切的看着大门缓缓关闭,一种无助感油然而生。
夜晚的森林太过于安静,原本存在的风声都彷佛已销声匿迹,只有在空荡荡的带有血腥味的空气中不时扩散着几声鸟的呜咽声,似乎是生命最后的挣扎,似乎也是临死前的求救。
乌云将月亮遮住,在进行最后的酝酿,整片大地被笼罩在黑暗之中,树林原有的张牙舞爪也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显得那么颓然无力。
落无音举着一把明火,在前方探路,已是深夜,这时候潜回茅草屋是最佳时刻,夺取魂器势在必得。
“落无音,你走慢点,小心脚下枯藤。”皓轩在后方紧随她的脚步,真不知为何她死活非要半夜行动,更况且她现在重伤在身,实在让人担心。
“你为何总跟着我?”落无音头也不回,语气冰冷并带着一丝不悦道。
“我说了,是主人派我来协助你的,所以目的未达成时,我是不会走的。”
“真是麻烦,我一人就足够了,不劳烦你,你走吧。”
“那可不行,回去后我交不了差,免不了一顿惩罚,主人的脾气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落无音顿了顿,回头,一双冰冷的眼眸直视着他,警告道:“那你就跟着吧,切莫坏我好事。”
“好嘞,我就这么静静的跟着你,绝对不给你添任何事端。”见她终于答应,皓轩举起双手保证着,眉眼间含笑道,那模样甚是可爱。
落无音回过头不经意嘴角扬起一丝浅浅的笑容,却未看清脚下的藤枝,一个重心不稳向前栽去,突然有一只手紧紧的拽住了她的一只胳膊,感到一股很强的力道,下一秒便躺在一个温暖的怀中。
淡淡的月光下,一双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钳在一张完美俊逸的脸上,细碎的长发覆盖住他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一袭红衣下是所有人都不可比的细腻肌肤。清秀的脸上只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无时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配合他颀长纤细的身材。
不知何处,清风吹过,额前柔顺的发丝飘起,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他的唇边总是带着一抹弧度,美丽妖冶中有一种深深的宠溺。所到之处,都萦绕着一缕清新的薄荷气息,令她一时间迷了心智,就此沉沦。
“让你小心点就是不听话,没摔到哪里吧?”二人离得很近,皓轩说话的气息扑到她脸上暖暖的。
落无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推开他,却扯痛了伤口,皓轩刚想上前关心,却被她的小小掌心挡在面前。
“我很好,你离我远点。”又是那冰冷的语气。
皓轩无奈的笑了笑,“好好好,我不碰你。”随即仰望了下天空,环顾着四周,劝道:“不如我们今晚别贸然行事了,你现在肩上有伤,需要好好调养一番才行。若是你一意孤行,只怕胜算渺茫。”
“不行,事情尽早解决,好回去复命。”落无音虽然嘴上是这样说,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想跟那个人多见几面,说不清楚的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保证,明天那个人还在那里。今晚我们就先在此地以天为被,以地为铺,好好休息吧。”皓轩一脸期待的指着天空与大地,发自内心的感叹,“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在外面过夜。”
落无音眉头轻皱,这个人,难不成是想占她的便宜。心生一计,冲他暧昧的勾了勾手指。
皓轩毫无防备地将脸伸过去,以为她有事和自己说,却不料下一秒便被她一掌拍晕,身体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哼,你就在这乖乖睡觉吧。”落无音一脸傲娇的看着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