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雯表明心迹之后,受到了大伙儿不少调侃。不过有龙云在前面挡着,反而恢复了一丝当年大小姐的脾气,尤其是把万承礼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不过,另一边相比之下却是冷清无比。皇甫敬德挑明了身份,万承礼他们便不知不觉和他保持着距离,就连平时交谈,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此刻好在还有韩叔义和李定威陪着,也不算是太过孤立。
一路无话。
到了汴梁城后,皇甫敬德却是向着众人告辞:“我有些事需要单独去处理一下,那么就在这里先行别过。各位不妨在这汴梁城里好好玩玩,论繁华,除了皇城,怕是数这里为最了。”
说着,不等众人反应,招呼着李定威自行离去。
“啧,果然架子不小啊,真不愧是……”万承礼看着皇甫敬德远去的背影,出言讽刺道。
“行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龙云打断万承礼的话,继而吩咐道。
第一次来汴梁,只是路过,在这里遇到了李青牛和大江盟的几个人。第二次却是为了救皇甫敬德,还硬生生从官府的围剿下闯了出来。不过,那一次,大江盟和青牛会都经历了叛变,不复存在了。
李青牛没有跟着皇甫敬德离开,看着眼前的景色,不禁有些失神,直到龙云唤他,才讪讪的说着:“不知道蓉蓉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安啦安啦,有欧阳家在背后照应,他们俩在江城指不定多快活呢,大叔你就不用操心啦。”这一行人里面,估计也只有万承礼说话是这么肆无忌惮。不过效果也是出奇的好,只见李青牛大手一挥,笑着说道:
“怎么,你个小娃娃还要说道说道我不成?行了行了,我们还是先进城去,找个地方落脚才是。也不知道咱们几个有没有被贴在城门口,那也算是扬名天下了,哈哈哈。”说完,李青牛当先迈步,望城内走去。
因为上一次的事,汴梁官府对大大小小的帮派进行了一次彻底的肃清,尤其是知府吴有为意外身亡,朝廷震动,更是派了一支禁军前来镇守,各派头目,不分大小皆尽下狱,一时之间弄得汴梁城牢房人满为患,百姓更是人心惶惶,不事生产,萧条至极。
好在新派来的知府是个明白人,没几日便将入狱的人放了出来,同时发榜安民,不过,直到禁军撤走之后,汴梁城才陆陆续续恢复以前繁华的模样。
“所以,禁军撤走也只是一个月前的事了?”龙云看着面前的年轻船夫,似笑非笑的问着。
“是啊,那些禁军真是凶啊,看谁都是一副贼样子,咱平头百姓可惹不起。不过这新来的张大人是个青天,不仅给大伙儿平了罪,还开了个什么局,让咱百姓有啥说啥。嘿嘿,我们可不敢对大人们指指点点,不过那些读书人好像挺开心的,隔三差五往哪里跑。”李渔儿接了个豪客,出手就是一锭大银,这会儿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所以龙云从一开始就有一句没一句的套着消息,此时也像是闲聊一般,问道:“哦?这么说来,这个张大人来了也没多久?我们从外地来的,不知道汴梁城的事,莫非……”
龙云话不说完,不过李渔儿似乎有些忘形,直接接道:“客官你有所不知,四个多月前,原来的知府吴有为被杀了,据官府说,是汴梁城青牛会和大江盟干的。这件事惊动了上头,这才派了禁军下来。青牛会和大江盟的几个人也贴了画像,发了海捕文书。其他所有拉帮结派的,统统被抓了,就连我们这些讨生活的小民,也被传唤了多次。”
李渔儿歇了歇,忽然有些恨恨的说道:“哼,借着缉盗的名义,干着强盗的活儿,这就叫禁军!”
闻言,众人大感兴趣,李青牛开口问道:“怎么回事?难道说禁军里有人借机敲诈?”
“哪里叫有人?分明就是上行下效!抓着一个人说是强盗,交了些银子就是良民,不交就下狱,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被扔进牢里了。”想起那些事,李渔儿还有些气愤。
“你怎么又没事呢?看你这样子,不像是有钱人。”万承礼却是对这个感兴趣。
“小人自然不是什么有钱人。不过小人曾遇到过一个恩人,脱了帮派的干系,又赠了些银两,一直没敢用,却是耗在这里了。”李渔儿回忆着,“又恰好遇到了刚刚上任的张大人,这才无事的。”
“看来,你还是个幸运儿。好了船家,就在这里靠岸吧,这些银两,就当是聊天的报酬吧。”
“客官您慢走。咦?这人似乎有些眼熟?天呐,这……这是……”
汴梁城酒楼碧云阁内。
“哈哈,大哥,没想到那船家说的恩人就是你啊,这真是太巧了!不过这都没把你认出来,嫂嫂这一手易容术还真不赖啊。”众人在一间雅阁内列席就坐,万承礼听龙云说了李渔儿的事,不禁笑了起来。
易容术自然是柳诗雯从欧阳善治那里学来的,因为担心进城后被认出来,柳诗雯给大家都稍稍做了一些变化。特别是李青牛,此刻一脸的大胡子,一杯酒下去,弄得到处都是,颇为滑稽。
“小弟,再贫嘴,下次我把你化成个丑八怪!”柳诗雯也是开心的开着玩笑。
“行了,说正事。李帮主,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龙云岔开话题,向李青牛问道。
李青牛将身上的酒渍擦去,理了理胡须,说:“嗯,青牛会不再,我也没有什么好的想法,不如暂且找个地方歇下,等先生的消息吧。以前的宅院肯定是不能去的,看来只有去客栈了。”
龙云皱眉不语,不过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点点头,正要说话,外面传来一阵笑声:“哈哈哈,好小子,你们一帮人在这里吃大餐,也不叫上我,枉我那么照顾你。”
闻声转进两个人,一红一白,一胖一瘦,正是南北二斗。南斗严继南依然是满面红光,不过比起上次见到,却是憔悴了不少。龙云连忙起身行礼,却被严继南按住:“不必多礼,我们时间不多。”说着,两人自顾自坐下,痛饮了一口,才问道:“青牛,先生去哪里了?”
李青牛在定州曾见过他们,不过没见过和龙云如此亲昵的举动,正愣在那里,被问到了,才晃过神来,应道:“啊?哦,先生和我们分开了,定威跟着呢。”
严继南闻言有些生气,加重语气,又问了一次:“我是问你,先生去哪里了?”
李青牛感觉事情不妙,答道:“先生在城外和我们分开了,没有告诉我们去向。”
“胡闹!”严继南捶了下桌子,整个房间忽然就安静了下来。龙云试探着问道:“有什么状况吗?”
见是龙云发问,严继南稍稍压下火气,苦笑着说:“如今汴梁城看似平静,其实动荡得很,他独自行动,不是胡闹是什么?”停了片刻,严继南望了望北斗,也不说话,只见北斗点了点头,严继南便继续说道:
“罢了,这事儿干脆交给你们了。城南五里有个皇甫山庄,嗯,的确是皇甫山庄,最近来了一帮人,藏头露尾的,我们打探了好久,发现一件事!”严继南顿了顿,“里面囚着一帮人!”
北斗接话说道:“各派帮主!”
“什么?”众人皆尽惊讶!
“这不是最蹊跷的。”南斗按了按手,继续说着让人意外的事:“一个月前,原本应该回京的禁军,住进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
众人吸了一口冷气,静静地看着严继南,等着他说着更多的消息。不过严继南却摆了摆手,说:“目前只能打探到这么多消息,而且,我们接到了门主令,让我们回浑天门一趟。虽然知道现在那个是假的,但是明面上,还是那帮蒙在鼓里的门众而已。拖了许久,再不回去,怕那位起疑,所以,这事儿咱们帮不了你。另外,给先生带个话……”严继南说着,右手食指蘸着酒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字
靖
写完后,严继南便立刻擦掉,说道:“切记,一定要让先生小心。”说完,二人便离开了雅阁。若非留下一桌狼藉,就好像他们没来过一样。
龙云他们面面相觑,呆了许久,韩叔义先开口:“龙大哥,我想去山庄看看。”
“你是说,你爹可能就在那里?”万承礼猜到了韩叔义的理由,求证道。
“嗯,这是个机会,顺便可以看看这些人到底有什么打算!”
“那好,我今晚陪你一起闯一闯!”龙云赞同,不过一只小手伸了过来,紧紧握着,一片冰凉。
“诗雯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丫头,你嫂子就交给你了!”龙云向欧阳雯看过去,却看到一张赌气的脸。
“你自己照顾去,这么好玩的事,你别想撇下我,要不,你让小弟照看。”欧阳雯如今叫万承礼也叫小弟,哪怕自己其实比他小。
“你们都去吧,我没事的。”柳诗雯绞着衣角,有些委屈的说着。
李青牛看不下去了,起身说道:“行了,你们要去就去,诗雯丫头我会好好照看的。来,丫头,过来,不理这些臭老爷们!”
原本泫然欲泣的柳诗雯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万承礼嘟着嘴低声说道:“说得好像自己就不是臭老爷们一样。”
当夜,皇甫山庄外。
“大哥,这里哨探太多了,这么进去不容易啊?”万承礼刚刚循了一圈,苦着个脸回来了。
“那个,你去把他们引开不就行啦?”欧阳雯理直气壮地命令着。
“这个办法好,我同意。”韩叔义也应道。
万承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看着龙云:“大哥,他们都欺负我。”
龙云却一脸严肃:“我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哈?”
忽然之间,前面的山庄忽然亮起了百来个火把,只听得“嗖嗖”几声,十多个身影从附近飞出,往山庄方向跑去。
“看来,我不用去当诱饵了!”
“走,进去看看。”紧接着,四个身影在夜色的掩盖下,悄悄潜进了一片混乱的皇甫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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