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转生三部曲 第六十四章永生者的墓碑III

    走出温暖的大厅，斯莱发觉原来还是身处阿尔卑斯山麓的雪线之上。太阳花园的一侧是光滑的石壁。古铜色的灌木类植物和大理石雕塑整齐地挺立在道路两旁。小路上铺满了一层积雪，在他们经过的时候，又有些雪花翩翩飞舞般由天空中飘落下来。

    几个黑白制服的女仆聚集在角落窃窃私语，当贝露丹迪经过的时候，她们又慌忙跑过来行礼。走上越过深渊的星之桥，前方隐约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琴声，柔美之极的音色在空中荡漾，宛如天籁。

    “你听，是妖精之歌……”

    琴音丝丝传来，斯莱闭上眼睛聆听着，而阿娜特已经忍不住跟着调子轻轻吟唱起来。就这样穿过月之长廊，宝石碎片般的道路通向天涯尽头高塔。黯淡的天空下，高耸的灰色塔楼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显现出来，仿佛是一座孤独的墓碑。

    阿娜特和斯莱走近大门，引起他们注意的是墙壁上一块黑色的铭牌。用手擦去积雪后，可以看清原先刻在上面的碑文，那是一段优美的诗歌：

    时间洪流永久轮回，从金色的墓地之中刮起了风暴，深渊深处，恶魔的眼睛注视着远方。看哪，破坏女神哟，黑色的锁链套在她的翅膀上。骑士翱翔在黑色的大地之上，它的影子散播着恐惧与死亡。迷途的旅人哟，你将在七个日夜中徘徊。当恶魔悄然沉睡，人依旧是人，即将覆满大地的，是他自己的血与疯狂。从绝望的深处被唤醒的破坏女神哟，她报丧的剑，将归于死者的故乡。

    “破坏女神？我好像在里斯本的时候也听一个长得像哈里.波特的魔法师说过，但还是搞不清什么意思。”

    “阿娜特，你相信引力吗？破坏女神就是引力，这无所不在的引力……”贝露丹迪意味深长地说道。塔楼上妖精之歌的旋律消失了，琴声渐渐变得低沉；阿娜特当先走进灰塔，顾望四周，在这里在狭长的石壁上挂满了油画。古老而华美的画卷似乎不停变化着时间，一会儿崭新如昔，一会儿衰败破旧，石壁上处处点缀着雪色的咒文符号，便似水面上的粼粼月光般不断流动，在中央大吊灯柔和的光线照耀下，每幅画都显得幽暗而阴郁。

    “这里是永恒的存在之处。超越了和时间和空间，和人类的世界极其接近却又无限遥远，它是死者的故乡，也是诸神诞生之地。”贝露丹迪站在第一副油画前，她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悠远。阿娜特和斯莱仰望着画中金色的星辰，无数的鸢尾花瓣从中飘下，落在一片荒寂的墓地中。

    “在最初，宇宙是混沌而统一的，所有一切都是以精神状态而存在……直到那场大爆炸……物质世界诞生了。而两个世界也就这么被分离……”贝露丹迪的话语萦绕耳边，让斯莱想起了在墨西哥见到的创世神奥梅忒托。“这是创世和神话时代的起源，而在这之后……”

    琴声一震，霎那间慷慨激扬，连续奋进的三连音，响彻云霄的纵马奔腾。没有丝毫的预料，第三幅油画突如其来的将阿娜特和斯莱带入了一个神话，一个由河水，古老的城郭，战马，盔甲长剑构成的神话。“神的军队攻入了迦南之地，这里的原住民要不被杀死，要不落入魔界，当时只有巴林王的军队能与之对抗。一时间，战火遍布天地。”油画中一名头戴金冠的男子跃马佩剑奔驰在遥遥天幕下，他身后是如林的旌旗，仿佛撕裂了铺天盖地的天使军团。

    “再强的勇士也会败给阴谋。巴林王在一次战斗后被同族的死神莫特所杀，莫特肢解了巴林王和他的灵魂，企图以此获得大地的支配权。然而……”

    苍白的月光下，黑色的女神正优雅地舒展开双翼；不断向上的琴音音符宽阔雄壮，如指向高空的寒剑。

    “巴林王的妹妹，迦南的爱情女神亚斯他录击败了莫特，迫使其逃往魔界。在后来与神之军团的战斗中，亚斯他录出现的地方往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由于她的力量过于强大，所以又被称为破坏女神。”

    阿娜特紧紧盯住画中跃马战斗的女神，不期而至的美，她的身影其或苍凉，让人久久萦怀。

    “破坏女神最终倒在战场上，随着她的死，诸神的军队瓦解了……神话时代终结，只剩下唯一神的权威和荣耀……

    在闪耀着黄金和夕照的河水间，迦南的军旗败落了。大天使长高高举起破坏女神的首级，所有的战士被打入地狱，白色城堡中燃起了冲天火焰。

    “虽然破坏女神死了，她的力量却让神深深地感到了恐惧。神将她的灵魂埋葬在时间和空间尽头诸神无法到达的地方，并以在末世时杀死地上四分之一的人为契约条件，召唤远古的四个恶魔骑士加以封印……”

    “阿娜特……”斯莱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头，发现身旁阿娜特的眼中有些朦胧。两个人慢慢走到画廊的尽头，在被时光遗忘的众神像中央是一扇装饰彩色玻璃的木门。

    高塔飘雪的窗前驻立着一个静谧的男子，平淡的表情，黑色的教士服。阿娜特正想着怎么和教会的人物打招呼。只见卡斯特主教右手按在胸前，屈膝躬身，这正是教会的最高礼节。

    “欢迎您，阿娜特小姐。”

    “哎？你好……”

    两人显然被吓了一跳，斯莱急忙还礼，阿娜特举手停在半空中，一幅尴尬模样。

    “繁文缛节什么的免了好啦。”贝露丹迪摆摆手，“珂丝，倒杯茶好吗？”

    “姐姐，你回来了！”

    端着茶具的女仆推门进来，一头银色月光般的长发随风而动，淡红色眸子里映出贝露丹迪的身影，俏丽的脸上显出又惊又喜的表情，黑白相间的女佣装束不显平庸，反有种莫名的高贵。

    “怎么样？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阿娜特小姐吗？还有大魔导士桑多拉的儿子！”

    珂丝不停地跟众人说着话，反而把卡斯特主教晾在一边。她把茶具放到桌上，褐红色的木质套盒上，摆着几件透明清亮的玻璃茶壶和细小的杯子；然后拿出用一层淡黄的绸布包裹着茶叶包，撮入一些放进茶壶里的茶叶隔内，注入开水，一瞬间热热的水气使得透明的茶壶变得糊白起来。

    “阿娜特小姐真是好可爱呀。我这里还有自己做的点心，要吃吃看吗？”

    “嗯嗯！我最喜欢吃甜食了！”

    “怎么说呢，这些自来熟简直就是刚才大厅里的翻版嘛……”斯莱望了贝露丹迪一眼，她正在抿着嘴笑。珂丝在房间的架子上悉悉窣窣掏了一阵，拿出一纸盒装的大蛋糕和一长条袋子装满的烤饼干，回到桌边坐下，看看茶水已出得差不多了，便分别给五个杯子斟上。

    “那个……是我的……”主教喻嗫着说道，但被女仆狠狠瞪了一眼后就立刻不敢说话了。

    “请品尝一下吧。”珂丝甜甜笑着，在阿娜特面前竟又是礼节周详。

    “好的，那我不客气了。”阿娜特也鞠了个礼，伸手端起茶水点心大吃起来。

    斯莱也坐下来，与珂丝、卡斯特主教两人各作了自我介绍，随后各自说起了最近的杂闻。吃过一会点心，阿娜特突然捂起肚子来，把众人吓了一跳，急忙问她：“怎么啦？”

    “吃得太多了，现在肚子痛起来了。”阿娜特受了委屈似地说。

    “刚才你在大厅已经吃过了吧，你今天到底吃了多少东西……”面对魔王少女无辜的表情，贝露丹迪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它们都很好吃嘛。”

    阿娜特捂着肚子从厕所回到角落，苦着脸望向众人。只见主教手中托着一团纯白的光芒，那团光缓缓流过斯莱全身，渐渐地，他身上的伤痕开始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愈合。

    “这是最基本的治疗魔法。通过激发元素加快人体细胞的新陈代谢，这和东方的气功治疗是同一原理。在提高治愈速度和免疫能力方面很有效，不过要说抢救伤患的话，恐怕还是现代医疗技术更加实用一些。”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会像电影里那样瞬间治好所有伤势……”斯莱试着挥了下胳膊，“这样的感觉也不错，好像身体里积累了很久的伤痛和疲劳也恢复了。”

    “细胞再生需要时间和能量，这些都是以消耗施法者自身能量为基础的。从理论上说瞬间治好所有伤势的可能性存在，但恐怕就不是人力所能及的范围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也可以教你一些基本的治疗咒语。”

    “我真的很想学，卡斯特主教。”

    “如果你有魔法基础的话，倒是不用花多少时间。”

    卡斯特主教说道，就在斯莱开始学习的时候，贝露丹迪坐近阿娜特身边，递给她一杯清茶。

    “怎么样，现在还痛吗？”

    “我又吃了一些，就不痛了。”阿娜特欢天喜地地说。

    “算了，我就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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