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带着白子墨往里走的时候,一个与她打扮相似的姑娘带着朱芙蓉也走进了院子。
朱芙蓉看到白子墨,快步上前打招呼道:“白姑娘,好巧,在这也能遇到你。”
白子墨应声回头,只见一个身着烟霞色交领小袖襦裙,外罩同色围裳,上衣着米色丝质对襟半臂的美人从一大从盛放的石榴花下款款走来。
石榴树红绿相间,烟霞粉润娇俏,将她那欺霜赛雪的肌肤映衬的更加明艳照人。
她做这样打扮是为给谁看?
只是,今日这事不是巧合是人为吧!
白子墨大大方方回道:“朱姑娘好,你的事情可解决了?”
“解决了,今天刚退的亲。”朱芙蓉眉梢眼角都荡漾着甜蜜的笑。
这么张扬的美貌与甜蜜气息,她可知今日来所为何事?
白子墨不由得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朱姑娘可知赵夫人今日为何找我俩来?”
朱芙蓉面露惊疑,“不是赵大哥找我吗?”
一听她这话,白子墨就知道坏了。
她朝院中刚受完刑的妾室努努嘴,道:“哝,刚刚赵夫人在处置妾室呢。”
看到院中那倒在血泊中的孕妇后,朱芙蓉一张粉润的脸立马变得惨白。
她与白子墨不同,她知道赵斯的身世,自然也就知道赵夫人的身世。赵斯的正室乃平卢军节度使、尚书令兼中书令郭崇的孙女,是太后力挺的皇后。
赵夫人召见她却以赵斯的名义去请,要不就是赵斯也在此处,要不就是赵夫人对她的试探。但她知道赵斯是不会在此处的,赵斯嫌客栈环境不好,早就搬到梅园去了。
看到那大着肚子倒在血泊中却无人理会的妾室,朱芙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白子墨见她已然明白也就不再废话,伸手牵住她颤抖着的手,“朱姑娘,我们快进去吧,别让赵夫人等久了。”
性格如此暴戾的女人,稍有得罪,人家就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正是,正是,白姑娘,朱姑娘,这边请。”玉兰感激白子墨的提醒,领着她们进了房。
朱芙蓉战战兢兢的跟着走了进去,一进门,她头都没敢抬就跪下行礼。
白子墨不懂这些大家族的礼仪,她悄悄抬眼瞟了一眼端坐在上的人影一眼。
上方人的视线也堪堪的射向她,那是一双眼头低带钩圆、眼尾向上翘起、顾盼之间带着股媚劲的狐狸眼,只这一眼就透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与动物护食的戒备。
她身着妃色交领襦裙,外罩牡丹团花缂丝直领褙子,头戴龙眼大红宝石黄金头面,端的是高贵雍容的气度,然在这华丽的背景下,她却用了一块缟素当披帛,无端地让这繁花似锦沾染了萧索与暮气。
眼见着朱芙蓉跪下行礼,白子墨也不敢妄自站着,忙学着她的样子跪拜了下去。
“民女朱芙蓉,见过赵夫人。”
“民女白子墨,见过赵夫人。”
跪在地上半晌,也没有听到赵夫人的回应,朱芙蓉一动不动的趴伏着,白子墨有点支撑不住了,但还是咬牙坚持着。
半晌,上方的赵夫人才懒懒的开口道:“二位不必客气,都起来吧。”
好听的声音,理应如此的语气,冷凝的语调。
白子墨不太适应被人轻贱,也没有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听到叫起,就蹭地站了起来。
“谢夫人。”不过朱芙蓉小心翼翼的谢过后,才屏息凝神的站起身,低眉顺眼的站在了白子墨身侧。
白子墨心想,这朱芙蓉不会被赵夫人处置小妾的手段吓破胆了吧!当初一丝不挂见到自己跟赵斯还能张牙舞爪,这会怎么完全成小绵羊了?
不过,这气氛压抑的,明明屋子里有一屋子人,但仍旧落针可闻。
真的如玉兰所说赵夫人是为当面感谢她,才请她来的吗?
这样呆着真是太没意思了,她还想回家吃饭呢。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既然借口是感谢,她觉得还是快刀斩乱麻吧。
她客套地笑着打破沉默道:“赵夫人,玉兰跟我说了您想当面再谢过我的事,我觉得您真是太客气了,上次您送去的礼品已经够贵重,我这样的市井小民真不值得您亲自接见。”
朱芙蓉垂在她身侧的手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太过莽撞。
白子墨皱眉看了她一眼,继续抬头灿笑看着赵夫人,并不怯场。
赵夫人抬眼诧异的打量了她一眼,微微挑了挑眉。
出身差的落落大方,倒是出身更好的那个谨小慎微些吗?
这时,外边走进来一个丫鬟小心翼翼的递给她一杯茶,她缓缓接过,喝了口润润唇,便将那茶杯放在一边,扶额靠在了宝蓝色锦缎大迎枕上。
赶了这些天的路,一到客栈没顾得上休息就差人去请人,顺带着敲打了一下身边人,她真是累了。
赵夫人自顾自的休憩,也不理白子墨她们两个。
此刻,白子墨的神思全都被她刚刚随手放一旁的茶杯吸引了。
那茶杯一见就不是客栈有的货色,粉青色的瓷釉淳厚、匀润,真是肥若堆脂,想必抚之定如缎似玉,攥之能出油吧。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白子墨看得眼睛发亮发直。
赵夫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歪在椅子里后,顺着白子墨的目光看到了几上的茶杯,她轻蔑一笑:“白姑娘也喜欢这玉露杯?”
这杯子名玉露吗?白子墨忙不迭点头,眼中写着不是要谢过我吗,把这杯子赏了我吧!
赵夫人如珍似宝的捧起那只杯子,放到眼前细细欣赏了片刻,媚眼如丝的看向白子墨道:“怎么办,这是我相公送我的。”
赵斯送的吗?那她当然不能觊觎了!
立马收起那差点流出口的口水,白子墨肃然道:“难怪,名品配美人,也只有夫人这样的气质才能当得起这样的杯子,小的,额,不是,是民女不敢妄想。”嘴快,差点将自己说成了跑堂的小二,白子墨难为情的咬了咬唇。
赵夫人“噗嗤”笑出声来,“白姑娘还真是个玲珑人。”
气氛自此被白子墨调节得轻松了些许。
朱芙蓉见赵夫人也不是太难相与的,唯恐白子墨抢尽风头,便有心谄媚道:“夫人,白姑娘生性直爽,望夫人莫要怪罪才是。”一开口就伏低做小,既护着朋友又抬高了对方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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