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感动道:“廷尉丞大人,你对我真好,砍你的脑袋,我至少能拿一吊钱。”
狱首狂翻白眼。
周围狱卒和刽子手也都是擦汗。
廷尉丞道:“李珏,你就这么想砍本官的脑袋啊?今日,你恐怕能如愿了。”
李珏笑了,让人打开门,然后抬着桌子进去,就在面前自饮自酌。
蹭犯人的饭菜,历来是他们刽子手的传统。
李珏道:“大人,有什么遗言么?”
狱首受不了了,赶紧道:“七哥,别胡说,蒙大人还是我们的上官,只是王上一时糊涂了,才把他给拿下的。”
李珏道:“不糊涂不糊涂,王上最聪明了。”
狱首等人还想说,廷尉丞阻止了他们,随后点头,道:“是啊,王上确实是聪明,但是,他也有糊涂的时候。”
李珏道:“大人,多少吃点。”
廷尉丞扫了一眼餐桌,饭菜都让李珏吃的七七八八,所剩无几,让他如何下嘴?
只好摇头道:“不吃了。”
随后道:“你可知,本官犯了什么事?”
李珏道:“不知。”
廷尉丞道:“殿前顶撞了王上。”
说到这里,他竟然还有些傲气,梗着脖子,道:“但是,本官至今也不后悔。”
李珏竖起大拇指,道:“大人好胆量,等下我下手快一些,不让大人痛苦。”
廷尉丞面颊抽搐了一下,他能够感觉到,李珏是说真的。
这一刻。
又有些后悔了,家族的人怎么运作的,怎么王上还没消怒来把他给放了?
不过。
他不能在下属面前失了面子,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何顶撞王上?”
李珏道:“我位卑言轻,知之无用,大人不必说。”
廷尉丞有些生气,不问,他装逼给谁看?
别人又怎么知道他的英勇!?
便道:“最近咸阳也不知道是谁搞的鬼,弄得满城风雨,所有人都在传,咸阳有仙人,陛下痴迷寻仙,无心朝政!”
他恨得咬牙切齿,而李珏则是停下吃喝,有些心虚,尴尬的咳嗽一声,“难道,咸阳没有仙人么?”
廷尉丞道:“那肯定没有的,就算有,凭什么会照顾儒家,而不是我们家?”
李珏无语了,你们家算啥!
感情仙人不照顾你们家,就不是仙人了!?
廷尉丞又道:“王上不理世事,这如何能行?他让方士炼丹,儒士作赋,一颗心都在求仙问道之上。而如今,我大秦将士在外与敌作战,正是紧要关头,王上如此,将士们置于何地?”
说到这里,他拍案而起,摇头叹息,大义凛然。
狱首等人都是被廷尉丞大人的慷慨之言震撼到了,一个个都是激动万分。
蒙大人还看了一眼李珏,想要让李珏顶礼膜拜。
如今蒙家缺人,李珏有本事,他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拉拢人心。
不过,拉拢李珏,是他临时起意。
但是。
李珏却并未顶礼膜拜,反而是一脸不在意。
廷尉丞道:“李亭长,难道你不觉得,王上此举不妥么?”
李珏道:“大人,你别为难我了,这种大人物的想法,你问我,我问谁?”
“对了,大人,时间差不多了,真的不吃点喝点?到时候砍了脑袋,当个饱死鬼也好过当饿死鬼。”
廷尉丞道:“李亭长,你就这么想我死?”
李珏心想,莫非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了?
若是蒙家人因此记恨自己,该如何是好。
便道:“大人误会了,在下只是遵守大秦律法而已,还请大人配合。”
廷尉丞哼了一声,不想起身。
李珏拔刀,道:“大人,别逼我,为了大秦律法,在下什么都干得出来。”
嘶。
廷尉丞懵了。
这小子神经病吧!
我可是你的上官。
狱首等人也是急了,遇到李珏这种耿直的人,他们只能赶紧拉开。
就在此时。
外面有人禀报,扶苏来了。
除了扶苏,还有御史大夫蒙毅,他一身戎装,跟在扶苏的身边,亲自来到了七号房。
见到扶苏和蒙毅,廷尉丞也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他们肯来,那肯定没事了。
不过他还是端着,道:“见过大公子,见过兄长。”
扶苏上前扶着他,喊道:“来人,给蒙大人解开枷锁。蒙大人,父王知道错了,特命我来放了大人,还给大人赔礼道歉。”
他躬身行了一礼。
廷尉丞哪里敢受,躲开了,同时也是回礼,道:“是下官鲁莽了,只是王上那边既然知错了,那他是否能够拆掉请仙台?”
扶苏脸色有些羞愧,低下头道:“父王不肯,大人别生气,我会再劝说的。”
廷尉丞叹息一声,也知道,靠他是没办法劝说成功的,不过此次直言敢谏,却让他们蒙家名声大噪,值得了。
看蒙毅给他的眼神,就可以知道,他们赚大了。
李珏在旁,也是看出来,蒙家的如意算盘,心中无语,感情就拿他寻开心!?
廷尉丞还瞪了一眼李珏,道:“李亭长,你方才说不客气什么?你拔刀又作甚?”
李珏道:“大人,你直言敢谏,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我敬佩万分。”
“哦,拔刀啊?我想给你削个苹果,苹果是啥?不重要,桃子也行!”
廷尉丞哼了一声,随后想起李珏方才所说的诗句,顿时觉得才气过人。
又觉得有些可惜,若是他说出来的,配合他的经历,必定能够让他名声大噪。
果不其然。
蒙毅也是听出来了,深深地看了一眼李珏,但是也没当一回事。
区区刽子手,入不得他的法眼。
扶苏在旁,却听得如痴如醉,对李珏十分推崇。
他笑道:“蒙大人,李亭长是署有狱的功臣,也曾经救过我的命。”
他将李珏拉过来,极力要将李珏介绍给蒙毅。
毕竟蒙毅虽然在朝当文官,却是武将出身,功劳奇大无比,地位高耸入云,在嬴政身边说话,比他一百个扶苏都管用。
他要将李珏介绍过去,给大秦添砖加瓦。
李珏却百般抗拒,想要借口走人。
蒙毅道:“既然救过公子,是该奖赏,李亭长,你可愿意从军?本官书信一封,你可到我大哥蒙恬账下当统领。”
统领已经是非常大的武将了,也就是知道李珏是真人,才破格提升。
否则,区区刽子手,即使是亭长,也休想当统领。
扶苏连忙道:“太好了,李亭长,你快多谢蒙大人啊。”
在旁的廷尉丞也是笑了,自己招揽李珏被拒绝,蒙毅亲自来招揽,总不会被拒绝了吧。
毕竟还给了一个统领的位置,能够统领上千人呢!
大秦以武立国,人人都想要军功。
李珏肯定心里乐开了花。
狱首等人也都是一脸羡慕,他们恨不得自己代替李珏,答应下来。
那可是统领啊,大秦普通兵卫要立下多大的功劳,才有资格当上。
李珏却没兴趣,他现在只想亲自去挑犯人给砍了。
李珏道:“多谢大人厚爱,所谓各司其职,在下是刽子手,干不来上阵杀敌的事。”
他竟然拒绝了!?
廷尉丞懵了,扶苏也傻眼了。
本来高傲的蒙毅也是愣住了。
狱首等人更是不用说,当场石化。
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李珏有什么理由拒绝!?
如此大好机会,多少人梦寐以求,他竟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蒙毅道:“你不想参军,不想当统领?你可知道,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职位!?”
李珏道:“我知道。”
随后又看蒙毅要劝说,他赶紧道:“在下胸无大志,只想做好刽子手的分内之事,还请大人见谅。”
他又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