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之箓 第914章虚道宫之斗

    太上睁大眼睛，震撼地看着眼前的战场。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广阔而又光怪陆离的空间。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飞速变化。

    而其中变化之迅捷、奇诡，足以超越宇宙中一切智慧生命的想象。

    东面是漫天金银，西面是漫天血肉。

    太阳从天而降，却又在下一刻化为黑洞。

    时不时有成千上万的军队出现，下一刻军队中的战士又化为了一片片大陆冲天而起。

    接着大陆变成了吹拂世界的狂风，带起层层叠叠的空间碎片，又化作一粒粒种子掉落在火海之中，生长成了水墨色的画卷，在阵阵螺旋中暴散成了漫天烟花……

    繁复、古怪的变化却只是眼前世界的冰山一脚，便足以让宇宙中的绝大部分生灵，光是看到便陷入疯狂之中。。

    而这个世界的整体变化则远远超乎了一切语言、文字可描述的范畴。

    这……便是道祖们的战场。

    超过三十位道祖在此间交手，上千个不同的世界于此时此刻叠加、变化，数以亿计的宇宙现象在此处不断重现，并随着道祖们的意志相互侵吞、感染、渗透。

    ‘道祖……已经全部脱离了形体的束缚。’

    ‘他们的意志便代表了宇宙的意志，自然的法则。’

    ‘他们的交手，便是世界的碰撞，自然的碰撞……’

    太上看不出丝毫武功、道术的痕迹，眼前的战场……就好像一切都本该如此。

    他感觉到自己此刻站在这片不断变化的世界中，根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太上也许能将太阳熄灭，能将星辰粉碎，能将空间弥合……但也只是将一种自然现象变成了另一种自然现象，对道祖们的伤害近乎于无。

    而就在这时，道祖们的意志不断横扫整片战场，化为信息的纠缠浮现在此界的所有人心中。

    巨阳道祖：“破碎！你疯了吗？让楚齐光继续这么闹下去，虚道宫威严何在？”

    破碎道祖：“蠢货，太虚道祖就是个欺骗了全宇宙的家伙，现在是关心面子的时候吗？你不如关心关心自己因为他损失了多少。”

    末劫道祖：“楚齐光的事情可以以后我们内部再说，你们暂且退去，先停下他的讲话……”

    破碎道祖：“末劫，你是年纪太大也傻了吗？”

    “靠说话就能把事情摆平的话……”

    “我们还修炼这么多年道术？”

    “今天谁要过去，我就打爆他所有的罗天界……”

    ……

    登神台上。

    楚齐光正向着整个宇宙侃侃而谈。

    在他面前的，除了象征着七十二道祖的虚影之外，还有着许多仙神、文明、国度、宗门的代表。

    这些代表们来自宇宙中的各个角落，在许多凡人眼中已经是真正的大人物。

    而他们全都被告知，今日要来参与有关天人九福的最新报告会议，却没想到楚齐光开口就是一个足以震动整个宇宙的大新闻。

    但他们看向楚齐光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脑海中也涌起各种想法和推测。

    ‘他疯了吗？’

    ‘道祖们不会任由他这么乱来的。’

    ‘楚齐光完了……’

    ‘蠢货，恐怕现在这里已经被封闭了吧？外界估计看到的已经是另一幅幻象了……’

    ‘但登神台上，只能说真话吧？也就是说……’

    无数人立刻转头看向了那七十二道代表了宇宙中最高权力的阴影。

    却发现代表着末劫道祖的阴影刚刚举起了手掌，便随着一阵星光而烟消云散。

    接下来在场一道道象征着道祖的阴影都不断湮灭在星光之中。

    唯有天河道祖的阴影转化为了实体，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楚齐光。

    一瞬间，在场诸人都感觉到一股股压抑的气息，各种猜测亦是在他们心中此起彼伏。

    ‘天河道祖出手了？他竟然是真身亲自到场了？’

    ‘他支持楚齐光？不过楚齐光是在登神台上说的话，难道说……’

    ‘这件是事情恐怕涉及到了道祖间的争斗了……’

    此刻在场诸人都感觉到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以楚齐光为中心，最终卷向整个宇宙。

    而登神台上，楚齐光的脸上在众人看来……似乎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紧张和害怕。

    只见他一脸镇定和平静地说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天人九福，全宇宙所收集的资粮，事实上都被太虚道祖藏了起来。”

    “所谓的天人九福，不过是太虚道祖所设下的骗局而已。”

    “而且不只是所有仙神、凡人遭到了欺骗。”

    “就连道祖们也被骗了。”

    “太虚道祖收集了那些资粮之后，并不会分给他们一分一毫。”

    “他会带着这些资粮回到过去，开启新一轮的天人九福。”

    “整个宇宙，便在一次又一次的时间循环中，被太虚道祖不断压榨……”

    听到他的这番话，在场诸人全都半信半疑，事实上若不是登神台的存在，他们恐怕根本不会相信什么时间循环的鬼话。

    就算有登神台的支持，在场的大部分人也开始怀疑楚齐光是不是疯了，或者被蛊惑了、洗脑了……

    与此同时，在各个世界的天空中，浮现出楚齐光的光影都出现了不稳定的迹象，似乎是有人想要切断这光影的传输。

    楚齐光却是不在意地说道：“我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不断经历了时间的重复，一次又一次看着太虚道祖压榨全宇宙，将整个世界一步步推向失衡……”

    “而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之中，我也知晓了无数的秘闻，掌握了无穷无尽的知识……”

    “比如现在，这贯通了虚渊无数世界的‘天影虹光’之术，便已经被我破解。”

    “天影虹光乃是虚道宫开发的禁术，以虚道宫内部的魇池为中心，可以通过虚空向各界传达信息。”

    “而各界内早已经设下的道术，便能接收魇池发送的消息后，转化出不同的画面来……”

    伴随着楚齐光双手结印，似乎有无形的播送四散而去。

    而在无数生灵震惊的目光中，各界天空之上，那原本不稳定的光影已经再次稳定了下来。

    “只要破解了魇池，便能破解‘天影虹光’之术。”

    “而很显然，经历了无数次循环的我已经破解了魇池。”

    ……

    魇池之前。

    皇极天君感叹道：“……此地所有的阵法、咒文、禁制竟然都被他找到了破解之法。”

    “这家伙……真的经历了许多次的循环吗？”

    “不过一旦道祖们降临的话，恐怕很快就会被夺回吧？”

    “但楚齐光说他们会想办法拖住道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皇极天君的脑海中浮现出一道古老、荒茫、恒久的身影。

    ‘太虚道祖……宇宙中最强大的存在。’

    ‘事情的关键，就是要看能拖住她多久吧？’

    ……

    天界，四万八千个上界之一。

    天界中央，便是天庭中枢所在。

    但此刻在天空中楚齐光那道身影的映照之下，整个中枢已经乱成了一团，到处都是不断闪动的仙神。

    而这一代的天帝，被称为玄幽神帝的天庭主宰，也正看着天空中的楚齐光，面色难看道：“立刻停下这光影投放……”

    “为什么停不下来？斗部的人呢，让他们立刻动手……”

    “让雷部、斗部立刻前往登神台，阻拦楚齐光……”

    “你去联系诸位道祖……”

    “向虚道宫申请天道扭曲，封禁消息，闭锁道区……”

    各种各样的安排被发送了出去，但玄幽神帝的眼中却看不到一点放松，他紧紧盯着天空中浮现的楚齐光，心中闪过丝丝怒意。

    他寒声说道：“这楚齐光祸乱宇内，真是该杀。”

    而楚齐光所谓时间循环的言论，也在玄幽神帝和诸多仙神的心中扎下了根，从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此刻已然是半信半疑。

    就在这时，伴随着道道光门的展开，虚道宫的使者降临了。

    对方代表着太虚道祖的意志，传达了最新的命令。

    总的来说，就是道祖们将接管现场的一切，而天庭随时待命负责事后打扫，以及虚渊的保安工作。

    显然这一件事情，道祖们已经不准任何人插手了。

    在天君们或是叹息、或是不满、或是思索的目光中，玄幽神帝立刻答应了虚道宫的要求。

    立刻就有资历较浅的天君表达了不满，却也都被玄幽神帝压了下去。

    但不满的想法，在这些天君的心中越发滋生起来。

    ‘陛下太软弱了……’

    ‘如此大事，天庭竟然都不能过问，简直是威信扫地……’

    ‘事事都要看虚道宫脸色行事，这天帝当得真是太过窝囊……’

    玄幽神帝很清楚一部分天君心中的不满，也很清楚自己在许多仙神甚至是凡人的眼中都是那么懦弱无能、谨小慎微。

    甚至有些天君在背后说他是虚道宫的传声筒。

    对此，玄幽天帝只是一笑了之。

    作为天庭的统治者，他再清楚不过这个宇宙中的情况。

    天庭说是统治宇宙，但其实不过是服务于道祖们的存在罢了。

    一直以来，他都感觉自己像是个大管家，既要为道祖们收割宇宙的资粮，又要为无数世界争取到发展下去的机会。

    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道祖和整个宇宙间的平衡，保证了无数文明的和平，但不论道祖还是下面的无数仙神、凡人却都会认为他没做好统治的工作。

    在一些道祖看来，他收集资粮的效率太慢、做事不够尽心、有时候还不太听话。

    在一些仙神和凡人看来，他则压榨太狠、对下层太过无情、一定贪墨了很多东西。

    历代天帝也因为这个尴尬位置的关系，大多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玄幽神帝就记得上一代天帝便是被雷劫劈死在他面前。

    不过纵然背负了许多骂名，但他还是努力在宇宙中维持着平和，日子虽然难过，却也能过下去。

    可现在随着楚齐光的一番话，这一切平静似乎都即将被打破了。

    ‘天人九福牵扯到了道祖间的利益分配，若是道祖间发生争斗……’

    一想到这里，玄幽神帝的眼中就升起一阵不寒而栗以及……深深的恐惧。

    道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真正出手过了，以至于许多资历较浅的仙神们，都忘记了这些宇宙中至高存在的恐怖。

    但作为这个宇宙中真正的高层，玄幽神帝太过了解七十二道祖的可怕之处。

    ‘他们……才是这宇宙中真正的，永恒的灾难。’

    ‘而如今，楚齐光这混帐竟然敢挑动道祖间的争斗？’

    ‘真是胆大妄为，自寻死路。’

    就在这时，一名正神匆忙破开空间，闪现到了他的面前。

    “神帝，天元界出事了……”

    ……

    登神台上。

    在无数人复杂的目光之中，只听楚齐光继续说道：“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中，我经历了许多事情。”

    “巨阳道祖，我和你死斗过数场，我知道你的铸星之法已然大成，只不过为了暂避末劫道祖的锋芒，才故意藏拙，每次都仰赖他的道演之术。”

    “末劫道祖，你的狂印融合了天人九灾之法，这是季无烦在离开虚道宫之前，留给你的知识吧……”

    “青幽道祖，你暗中操控恒星，加速文明的灭亡，抽取亿万生灵之元神练法，甚至将前代天帝也炼制成了傀儡……”

    伴随着楚齐光的话语不断传出，普通的仙神、凡人都被一个个似真似假的惊爆消息给震晕了神经。

    他们有的怀疑，有的不信，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半信半疑……但无论如何，心中的那一份怀疑却是如同野火般燃烧起来，越来越盛，越来越难以熄灭。

    而一位位道祖的识海之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楚齐光不断点出末劫道祖这一派成员内心的种种秘密，这一刻其中越来越多道祖们已然开始怀疑时间循环的真实性。

    唯有巨阳道祖、末劫道祖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加紧了手中的攻势。

    而破碎道祖这一方却是和天河道祖、楚齐光早有联络，对此见怪不怪。

    就在这时，只见楚齐光的背后浮现出一道道光幕，而其中正是天元界的景象。

    “太虚道祖的宝藏，我已经找到了。”

    “想要的话，那就去天元界找吧……”

    ……

    天元界，三十二万九千下界中排名第一的世界。

    繁华的城市中，赤魃、荒和觉空三人漫步在街道上。

    他们看着天空中那属于楚齐光的影像被播放出来以后，整个城市的氛围瞬间就发生了变化。

    无数人抬着头看向了说话的楚齐光，有害怕的、有紧张的、有看好戏的、有幸灾乐祸的……

    天人九福经过多年的运转，早已经和天庭统治下的每一个世界、每一个文明、每一个国度息息相关。

    一旦天人九福发生意外，不知道多少人的生活会发生变动。

    而楚齐光如此反抗道祖的行为，在众人看来也不过是自寻死路，已经是个死人。

    相比之下他们还是关心今日之后……自己的生活会有什么变化。

    赤魃、荒、觉空三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什么也没有做，似乎只是在等待着什么。

    而在他们的身旁，则是一名面容秀丽美好、身材婀娜多姿的少女。

    眼前的这名少女，代表的便是周玉娇的意志。

    而此刻的娇娇，在和楚齐光完成了人猫相辅之术后，她的意识也同样降临到了虚道宫的世界之中，正目光闪闪地看着眼前的世界。

    看着满大街的稀奇玩意，她便一路指挥着三人买东买西。

    终于觉空忍不住说道：“周小姐，此界的灵币，也是我等辛苦赚来，想着以后问楚总购买知识的。”

    周玉娇说道：“唉，我跟我哥同心同体，要什么知识你们可以问我嘛。至于灵币留着也带不回去，还不如在这边花掉。”

    “要不这样，我在这里花了多少，以后回去还给你不就好了？”

    “毕竟你们以后回去中原要花钱的地方可不少。”

    三人对视了一眼，如今的他们也明白大汉世界和他们过去的时代已经大不相同，很多时候财富比实力还要有用。

    赤魃问道：“不知道周小姐是怎么个还法？”

    娇娇目光转动了一下，说道：“要不这样？我在这里用了你们多少灵币，就在天下通行给你们开多少优惠券，这样你们以后借贷可是能少付很多手续费呢！”

    赤魃：“……”

    就在四人商讨着的时候，天空的楚齐光已经说到了天元界。

    觉空目光一闪：“该动手了。”

    下一刻，伴随着四人一同施展的仪轨，一道道空间涟漪在城市上空骤然爆发。

    在天元界无数人震惊、惊骇、骇然的目光之中，伴随着楚齐光的讲话，一个个巨大的空洞随之展开。

    128颗金丹所化的星辰之上，无数的天材地宝、丹药法器……种种资粮从天空中落了下来。

    四人一同打开的，正是太虚道祖珍藏已久，通过天人九福计划所收集的修道资粮。

    楚齐光通过一次次重入历史的尝试，在不断进出其中的过程内，逐渐掌握了控制这一处密藏空间的仪轨。

    此刻这些从全宇宙搜刮而来的宝藏便像是雨点一般，疯狂朝着天元界内落去。

    ……

    另一边，原本太虚道祖正想要出手镇压楚齐光。

    但出手之间，便遇到了天河道祖的拦截。

    两人交手不过片刻后，她双目中便是杀意暴涨。

    这一刻，太虚道祖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密藏被人打开了。

    她的双眼似乎都穿了无数时空，直接看到了天元界内，看到了那如雨下一般的宝藏。

    这处密藏只有她和负责天人九福计划的楚齐光掌握了开启之法，而她自然不可能做这种倾倒宝藏的事情。

    “楚齐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

    天元界。

    娇娇四人刚刚展开仪轨，便感觉到一股澎湃的压力扑面而来。

    一名极美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女子身上的每一丝肌肤、每一个曲线、每一种颜色，都宛如是这世间最为完美的东西。

    而当它们都汇聚到了这同一个身体上时，更让眼前的女人散发出一种极致的非人之感。

    娇娇看到女人的第一眼，便只觉得这不是人间应该出现的形体。

    ‘小心！是太虚道尊！’

    她意识微微波动，想要提醒身边的三大高手。

    却见太虚道祖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仅仅是将目光盯向了天空中打开的空洞。

    但就是看都没看一眼的情况下，赤魃、荒和觉空三人已经轰然解体，化为一阵白气消散在空气之中。

    直到此时此刻，娇娇却完全看不出来对方是怎么动手的。

    “嗯？”

    但太虚太祖却是奇怪地看了娇娇一眼，因为对方竟然没有消失。

    就在这时，三团血肉如同从虚无中浮现，眨眼间便再次化为了赤魃、荒和觉空三人的模样。

    娇娇松下一口气来：‘差点被吓忘了，他们已经成了哥的护法金刚，是不死不灭之躯了……’

    赤魃狂吼一声，挥手间便斩出道道惊天长虹，以撕裂星球之势，瞬间闪现到了太虚道祖的面前。

    荒则是同样一刀斩出，眼前的整座城市便瞬间被刀光覆盖，世间万物似乎都在这一刻转化为了无尽的刀光斩向太虚道祖。

    觉空则施展幻术，化为道道幻影，似乎要蒙蔽太虚道祖的感知。

    但面对三大高手的攻势，太虚道祖仅仅是冷哼了一声。

    “区区不死之身。”

    转眼间，三人便轰的一声飞了出去，眼前光影急速变化，似乎转眼间就穿越了上百个世界，经历了数千种攻击，最后各自被锁在了太阳中心、黑洞深处、中子星内部。

    太虚看着眼前仍旧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变化的娇娇，脸上终于露出了微微讶异的表情。

    “你是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伴随着太虚道祖的意志，在无数人震撼的目光之中，天元界128颗星辰的天空开始倒流。

    无穷无尽的资粮就像是录像倒放一样，不断回滚向了原来的空间。

    但下一刻，倒流便陡然间停止，如山如海般遮天蔽日的资粮，全都静止在了半空之中。

    太虚道祖眼中幽光浮现：“巨阳，松手……”

    就在这时，赤魃、荒和觉空则是再次出现到了她的面前，再次各自施展了攻势。

    看到这一幕的太虚道祖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也终于正眼看向了出手的三人。

    下一刻，三人的形体瞬间转化，竟然化为了三个婴孩，倒在地上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