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名头大,实则与寻常祈福仪式差不了多少。
圆方大师在佛坛中央诵佛经,而紫皇则是站在下方,分别给几位金身菩萨上香。紫皇之后,便是几位皇子公主。
至于那些修行家族出身的少年,只是上前行礼,并未上香。
王心怡同样只是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叶天本欲学别人那般,但最终,他还是点燃了三根香,插入了香炉中,之后双手合十,躬身一拜后,才走了过去。
在叶天上香之时,那名圆方大师藏在眼皮下的眼珠朝着叶天那边转了一下,只是不知心中想着什么。
上香完毕之后,叶天本以为可就此散去,哪知紫皇开口,言称想要见识一番秦国少年天骄的英姿,于是,一来二去的商议后,又多了一个切磋较量环节。
当规则定下之后,叶天便敏感的感觉到了许多道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这让叶天感到无奈,早知道如今会这般麻烦,先前便不该好奇那封信的事情。
“既然规则已定,那么,哪位俊杰想要率先一试?”
紫皇大袖一挥,斜靠在椅背上,笑看着周围的青少年少女们,开口问道。
紫皇话音方落,便有一人站起身来。
叶天朝着那人看去,既有些意外,却也不觉得意外。
此人叶天认识,正是那日醉仙居所遇的乌候二子。
犹记当日,二人虽未直接交锋,但却生了矛盾。
乌候二子名为乌机,喜好美色,成天无所事事,在整个皇城,‘名声’可谓是极大,没几个人不知道此人。
本来,像是此种赖活之辈,是断然无法踏入修行之路的。
然而,谁让人家投了个好胎呢!
乌候再不济,还是当今侯爷,地位非常人能够想象,凭着压榨百姓,给他儿子弄来些修行资源还是能做到的。
于是,在无数资源的强行灌注下,他堪堪达到了通脉七重之境,倒也让许多人感到意外,好似太阳某天从南边窜出来了似的。
乌机拱手,朗声道:“陛下,区区乌机,家父乌候,小子不才,想要率先上场一试。”
“原来是乌候的麒麟儿,朕时常听你爹提及你,听闻你前段时日突破到了通脉七重,天赋不错。”
紫皇笑道。
“既然你愿做表率,朕岂有不允之理?”
乌机闻言,道了声谢,随后一跃而起,闪身来到佛坛中央,看向叶天。
“叶兄诗文之才,令乌某心生佩服,方才又闻叶兄乃是太清学府弟子,想来修为也自不凡,某不才,想与叶兄切磋一番,讨教一二,不知叶兄应否?”
见着这乌机出了头,矛锋端指叶天,许多人眼里露出一丝笑意,抱着膀子打算看场好戏。
毕竟,观叶天周身气息,想来也不过只是通脉四五重模样,虽说那乌机不是什么底子扎实的高手,但差了两个境界,那叶天想要取胜,不是什么易事。
叶天料到这乌候二子必会针对自己,心无半分意外,更莫要提惧怕二字。
心中虽不惧,然这乌机摆明了是成心想要自己出丑,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叶天岂能让他安然?
“原来是乌公子,草民这厢有礼了。”
叶天忽然起身,就在诸人以为其要寻借口避战之时,忽听得叶天此番话语,不由愣住。
倒是与谢材一道而来的那些人,见到叶天这‘反性格’话语,福临心至,暗道这乌候二子怕是要遭殃。
果然,乌候二子见叶天这态度,心中冷笑,正想摆出架子,却见叶天忽然立直身子,眼中带笑道:“乌公子好意草民心领,只是草民一向心善,不忍心杀戮动物,乌公子却要邀战,有些强人所难啊。”
说着话,叶天还摇了摇头,口中叹息。
那乌机听闻此番话语,一时未能反应过来,心中回味一遍,却是心头十万头神秘动物奔腾而过。
乌机气的七窍生烟,一时都忘却了身旁紫皇存在,手指一抖,一枚戒指脱落,被他抓在手中。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莫要废话,本少以这枚储物戒指为赌注,若是你胜,其中至宝尽数送于你,但若你败”
他看向叶天身旁的花倾城,心头邪火乱窜。
“本少也不为难与你,便将你那婢女卖与我,如何?”
花倾城闻得此言,心中真是五味陈杂,银牙紧咬,气的胸脯不断起伏,便是有能力,但那乌候二子身份摆在那,她也不敢打啊。
一时气无处出,伸出只手揪着叶天的腰间软肉,扭了个圈。
叶天咧了咧嘴。
听到乌机的话,叶天知晓自个儿奸计得逞,心中兴奋不已,有这多人在旁作证,更有紫皇旁观,他可不怕这乌机敢耍赖。
“乌少这般大气,叶某也不能太过扭捏了,只是叶某修为底下,还请乌少手下留情啊。”
说着,叶天一步步走上了佛坛,与乌机的绚丽登场相比,叶天这简直平淡的过分。
立于佛坛上的乌机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火气,见着叶天来到佛坛上,不待其站定,脚蹬地面,一个猛冲,整个人如同化为一道闪电,眨眼之间,便已到了叶天身前。
“站住,你个小混蛋,屡次三番偷羊肉,今天不打死你,老娘我这店也不开了。”
妇人晃着沉甸甸的胸脯,袖子撸起,一只手举着一根擀面杖,追着一名十岁左右的女孩风一般从光头和尚旁边跑了过去。
和尚回头一瞥,眼珠微动,身子一闪到了那妇人的店铺中,寻了张桌子坐下,以一口还算标准的地方雅言喊了声‘老板娘,上酒。’
那妇人听见后方声音,一下子止住步伐,回头脸上便挂上了笑容。
“客官稍等,这就来了。”
扭着腰肢款款走来,见着了和尚妖俊的面容,还远远朝着和尚抛了个眉眼。
“听说老板娘这儿的梅子酒是齐国一大美味,今日有幸品尝,真是小僧福气。”
那老板娘听到小和尚这话,脸上如同贴了一朵花,来到桌子边,一只手搭在和尚肩膀上,轻轻捏了一下,妇人心头大喜,暗道这次可是捡到宝了。
“小师父这话说的老娘爱听,别看老娘这店铺开的偏僻,没啥名气,但老娘敢保证,老娘这儿的酒水,比那些个什么青花酿可是好了太多了。”
一边说着,妇人一只手朝着少年和尚胸口摸去。
少年和尚没有闪避,妇人手眼见快要碰到和尚胸口之时,和尚眼中闪过一缕金光。
妇人身子一颤,手僵在原地,心中却是泛起一丝畏惧之意。
和尚见此,眼中金光敛去,抬起一只手碰了下妇人手指,妇人回神,见到和尚并无什么奇特之处,只道是自己眼花了,收回手,媚声道:“小师傅不急,天色尚早,不如慢慢品尝,今夜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再走也不迟啊。”
一边说着,妇人走到后面去拿了三坛酒来,揭开上面的泥封,一股独特的酒香味飘来。
这老板娘还真没吹牛,和尚也是喝过许多美酒之人了,单凭这香味,便让喜爱美酒的少年和尚精神一震。
当即不再想着去‘逗弄’这老板娘,满满倒了一碗,一口下肚,舒服的呼了口气。
“小师傅,我这酒怎么样?”老板娘笑问道,单手托腮,上身前倾,露出衣襟下的美景。
少年和尚又倒了碗酒,束起大拇指,正想将碗中美酒喝下去,忽觉自己肚子有些饿了,便开口道:“老板娘,你这烤羊咋样,不如也给我来一只?”
老板娘嘴角笑意更浓,“当然没问题,不是我吹,我这烤羊便是在整个齐国,也定然能够算是一道绝味。”
招呼了一声,后面出来一位老丈,自少年和尚来到这儿开始,老丈便一直看着这位外来人氏,一言不发。
此时听到老板娘的吩咐,便起身去了不远处一家专卖羊羔的铺子。
少年和尚连喝了好几碗酒,又和老板娘闲谈了一阵子,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们这儿是不是有座寺庙?”
老板娘双颊一团红晕,没想到这少年和尚看着像个正人君子,竟口上花花,让她这经验丰富的人都有些受不了。
虽笑得‘开心’,但却没有失掉清醒,听到少年的问话,妇人脸上笑容僵住了一瞬,但很快便掩盖过去,笑着伸手拍了一下和尚肩头:“小师傅这是想家了吧?”
和尚一笑,没有回答,心中却已有了答案。
酒足饭饱后,少年和尚离开了酒肆,身后的夫人眼神‘水汪汪’,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看着和尚朝着街道那头走去。
“就这么放他走了?那和尚可是外来人氏,而且,他还问了那寺庙,看来是专为那寺庙而来的。”
那位老丈来到妇人身后,第一次开口,口中已经不剩几颗牙齿,说话漏风。
“即使让他去了又如何,那破寺里面如今只有一个老蛤蟆,难不成凭这个小秃驴,还能捣鼓出什么奇迹不成?”
妇人眼中朦胧‘水汽’忽然尽数消失,被一股冷厉替代。
“老娘现在关心的,还是那个小杂种,得寻个时间将她给做了。”
和尚离开酒肆后,便沿着街道朝着前方走去,一路碰到许多来往行人,和尚都会对着他们笑一下,而那些行人,不论是孩童还是老人妇孺,同样与常人无异,皆是笑着对他打招呼。
“喂,傻和尚!”
走到一转角之时,旁边巷子中传出一道稚嫩声音。
少年和尚朝着那边看去,正好见到一个半探出来的小脑袋。
“叫我?”
“废话,这里就你一个和尚,不是叫你叫谁?”女孩没好气道。
少年和尚有些无语,他是和尚没错,但他什么时候成了傻和尚了?
“小丫头,饭能乱吃,但话不能乱说,小僧这么英俊潇洒、气质不凡,哪儿和‘傻’字沾边了?”
小女孩没有理会和尚的话,左右看了看,一把拉着少年和尚进了巷子,沿着巷子走了很久,来到了一座大门长满藤蔓,看着好像已经荒废了许久的寺庙。
“你是人吧?”小女孩没有进去,而是回头紧盯着少年和尚,忽然问道。
“废话,我说你这丫头片子,小小年纪心思不少,竟敢变着法儿骂小僧不是人?”少年和尚看着好像很生气,甩了下袖子。
“小气。”
女孩仔细看着少年和尚的面色,过了几息后,才低声说了一句,少年和尚的身子僵硬在原地,很想将这小丫头屁股扒开,几个巴掌教她什么叫长幼尊卑。
女孩朝前走了几步,推开厚重的寺庙大门。
“快进来。”
朝着和尚招了招手,少年和尚眼中闪过一道金光,随后笑了笑,走了进去。
女孩探出头四处张望,确认没有人跟随之后,关上了寺门。
这寺庙中早已没了香客供奉,里面长满了杂草,角落里蛛网遍布,甚至还有各种小虫子逃窜发出的簌簌声响。
入眼所见是一间大门打开的大殿,里面的金身菩萨早已锈迹斑斑,和尚来到这菩萨前方,躬身拜了一下。
那小女孩见到和尚这动作,眼中倒是露出一丝欣喜。
小女孩也学着少年和尚的样子,合掌晃了晃,口中还念叨了一句什么。旁边的少年和尚听到小女孩许的大愿望,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没有丝毫瞧不起的意味。
小女孩听到少年和尚的笑声,轻哼了一声,做出一副‘不近人情’的冷漠小大人模样,说了句“跟我来”,便绕过菩萨像,进了后方一扇暗门。
少年和尚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这么有趣的一名小女孩,心情也好了起来。
进了暗门,便是僧人的一块住所,四方各有一排房屋,中央有一个佛坛,远处有一株老槐树,槐树下有一口水井,井旁有一张石桌,石桌两旁则是石椅。
女孩没有看其他地方,径直朝着那口水井走去。
“坐井观天,坐‘井’,观天,原来如此。”
少年和尚似乎猜到了什么,这位一向心高气傲,也确实有资格傲视天下同辈的少年和尚,竟然心生一丝敬佩。
“见过大师!”
和尚没有随着小女孩靠近水井,而是俯腰低头,深深拜了一下。
小女孩不知道少年和尚这闹得是哪出,顿住脚步朝后看去。
“不近恶,不知善,小友看似与魔走的最近,实则也与佛走的最近。”
小女孩回头看去,只见不知何时,一名僧袍破旧的老和尚出现在她身后。
“老师傅。”
小女孩叫了老僧一声,老僧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这位小师傅远道而来,可能有些渴了,快去屋里给这位小师傅煮一壶茶。”
“可是我们没有茶啊。”小女孩道。
“给。”
少年和尚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个小袋子,扔给了小女孩,小女孩打开,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这茶叶一看就是高等货,小女孩心头大喜,转身便朝着一间屋子跑了过去。
老僧看着小女孩的背影,脸上露出和那大殿中佛像一般慈祥、却又有些悲凉和迟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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