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日番谷泡在温泉中,这一瞬间仿佛一天的疲惫都能被治愈了。
这两天的自我修行下来,他从刚开始面对茶渡和石田时的狼狈不堪,到现如今能够仅仅靠着始解与两人周旋,算是有了微弱的进步。
最关键的是,和以往只是依靠着冰轮丸最基本的能力进行战斗相比,他如今算是慢慢寻找到了些技巧上的提升,所谓一力降十会,他现在已经有些摸到门道了。
日番谷的内心也渐渐回归平静,虽然进度不是很快,虽然清楚哪怕到最后,他也无法迎来脱胎换骨般的转变。
可只要能变强,哪怕仅仅只有一点,在未来的战争中也可能创造出不一样的结果,至少,他成为敌人突破口的这种可能性会少不少。
有人在这个夜晚迎来平静,有人在这个夜里却走上赴约之路。
瀞灵廷外一处僻静的森林中,宏江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这里,今夜月淡星稀,他也只能依稀看到对面人的背影。
“花姐,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话音未落,寒光乍现,刀光映衬下卯之花那双眼睛再无往日的温柔,有的只有无尽的温柔。
宏江见对方这模样似乎也明白了对方深夜叫他来此僻静之处的目的,只是不知道对方会做到哪种程度。
他一个闪身躲过卯之花斩来的一刀,右手握住腰间刀柄的同时,灵压迅速在左手凝聚,竖指成剑,丝丝电芒在指上缠绕。
“只比剑道。”
虽然是卯之花的声音,但却比平时冷得多,其中更有一种不容反驳,有些盛气凌人的感觉。
宏江收回剑指,“明白了。”
可就在这讲规矩的时机中,对方似乎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双手握刀高举过头顶,以迅雷之势就是一剑劈来。
宏江横剑抵挡,谁知这一刀虽看似来势凶猛,实则全是虚劲。
刀锋碰触的一刹那,卯之花左手一松,右手一翻反握住长刀,向前一步顺着宏江的劲力将其刀身一挑,自己则横过刀刃,朝宏江脖子抹去。
宏江倒也不见匆忙,只见他左手一抹短刀出鞘,直接朝对手手腕扎去。
卯之花见状收刀躲避的同时,剑尖正好抵在宏江劈砍下的长刀之上,兵刃相撞激起一道火花,可见两人虽是匆匆出招,但力道却都不小。
刚刚全都是卯之花在发难,现在宏江却有些得势不饶人,见对方收刀,他左手的断刀也变扎为刺,直接逼对方胸口。
卯之花空着的左手也随即探出,看上去是要抓住宏江的左手腕。
可今夜的卯之花哪能以常理去推测,宏江见对方探来左手也不敢冒进,左手断刀在手上打了个转,正对上其抓来的左手。
果然,随着乒的一声脆响,卯之花藏匿在衣袖下的左手漏了出来,手上赫然握着一柄雪白的匕首,如果刚刚宏江不是小心谨慎的话,那么被刺穿手腕的就是他了。
此一击结束,两人都默契地向后推开,重新拉开了距离。
“花姐今晚不是只想看看我的剑道有没有落下吧?”
卯之花缓缓将长刀收回鞘中,轻声一笑却让人倍感阴沉,“你很聪明,也有些太聪明了,宏江。”
紧接着他冷声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小时候您教我剑道的时候,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但那时候瀞灵廷里的女队长也只有两位,曳舟队长……不像,所以我想也只有您了。”宏江倒是显得轻松:“而能让山老头委任其教导我剑道的人,不说在这方面绝对强过他,但至少会得到他的认可,这样的人不多,甚至可以说只有一个。”
“直觉和猜测吗?”卯之花说道:“这份特质不像我、不像他,但也贴近我、贴近他。”
“从来没有哪个人会是一个人的复制品,不是吗?”
“但你却让我看到过去的痕迹,不堪回首的过往,所以,你要向我证明,那段过往是否注定会是失败的!”
话落,卯之花身子迅速一躬,右手握住刀柄,那是居合的架势!
宏江想也不想直接将手里的长刀用力一掷,仿佛一杆长矛,伴随着刺耳的破空声直冲对方面门。
这一手甚至有些出乎卯之花的预料,她连忙一侧头,肌肤甚至都能感觉到刀刃的冰冷,但好在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击。
只是她居合的架势却被宏江破坏地一干二净,而对方显然不会给她重整旗鼓的机会!
果然,下一刻宏江便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手里的短刀完全被他当做是匕首,或刺或撩,一时间她居然只有节节败退的份。
但这样被压制的局面卯之花不会让它持续太久,只见她在一次躲避的空档,整个人迅速转身,一头黑发如眼花一般散开,几枚钢针从发中飞出,虽然威力并不大,但也让宏江的攻势出现停滞。
而她借着旋转之力直接转了个圈,中里的长刀也再一次出鞘,虽不是居合的架势,但这一刀流的威力却远比普通居合更强!
这一刀即便没有灵力加持,威力之大如果不解放甲鬼的话,宏江觉得自己恐怕都会被一刀斩断。
还好当卯之花转身之时他就有了预感,在对方出刀的同时他也高高跃起,正好躲过这如电光火石般的一刀。
越过卯之花的头顶,宏江仿佛背后张眼一样又是一个翻滚躲过对方劈来到一刀,一个偏扑重新将月镰灵切取回,卯之花则双手高举着斩魄刀向他再一次重来。
只见宏江脚尖崩得笔直往地上一刺,一挑,一个大石块就被他挑向卯之花。
卯之花迎着石块就是一斩,巨大的石块仿佛豆腐般被她瞬间一分为二,可宏江这时候也一个箭步上前,一掌拍在断开的一半石块之上,少说也有一人那么高的半块石板被打成齑粉将两人吞没。
虽然一下子失去了宏江的视野,但卯之花还是极快地朝宏江刚刚的位置一刺,可惜被宏江一个低头躲了过去。
紧接着宏江直接收敛自身灵压,一扑一翻来到对方身后,月镰灵切再一次被他掷出。
刀刃撕裂空气的声音让卯之花迅速确认了宏江的位置,她一个侧身躲过宏江的一刺,烟雾中能隐隐看到刀刃穿过的影子,便知道对方又用了和刚刚一样的招数。
紧接着她转身一刀劈砍过去,同样被站起来的宏江侧身躲过,可当她刚要横刀再斩时,刺骨的冰冷穿过她的头发,直接贴在了她的后颈之上。
“胜负已分了,花姐。”宏江直接宣判了这次对决的胜负。
卯之花并没有反驳,因为只要对方只需要轻轻一下,她便会身首异处,没错,是她输了。
“我应该说过,这次只比剑道吧。”
抵在她后颈的刀是月镰灵切,但卯之花很肯定,那把刀刚刚被宏江丢了出去,不借助鬼道之类的手段,是不可能从后方再次回到对方手上的。
“我并没有犯规哦。”宏江说着,举起自己的衣袖,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还是能看出原本光滑的衣袖边缘此刻变得破烂起来。
卯之花把目光移到宏江的刀柄之上,见到其上系着的一条白色细线,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拆了自己的衣袖连接月镰灵切之上,因为烟尘弥漫的缘故,她并没有注意到飞出的月镰灵切上还系着东西。
所以,刚刚那是迷惑自己的佯攻,同样也是真正的杀招吗?
而且,从拍碎石块,甚至挑飞石块开始,他就在谋划这样的杀招了,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我输了……”
真是不好看的剑道呢,甚至可以说是卑鄙,但却足够有效,也……足够有趣。
卯之花突然笑了起来,那笑不再冰冷,但同样不让人觉得温暖,而是一种自我的欣慰。
她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宏江时候的样子,一个每被砍一刀就哭着说自己不行了,但接下来还是会继续捡起刀,知道是被迫还是会向自己砍过来的孩子。
卯之花并不喜欢总队长交给自己的这个孩子,她看得出来,哪怕再天赋异禀,这个孩子对战斗都天生有着抗拒,如果他能够对战斗更享受一些,想必就会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吧。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成了她最得意的弟子,也可以说是作品,那种在战斗中无所不用其极的卑鄙,居合、一字斩、阴流等等流派的剑术,都能信手碾来的全面,以及,她不具有的,战斗时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这个第一眼她并不喜欢的孩子,成为了她所有一切的传承,成了她所坚持的延伸,成为了经由她手却更胜于她的存在。
卯之花喜欢看他战斗,即便宏江自己并不享受其中,但她喜欢看那种花哨但不乏实用的技巧,喜欢那设下陷阱等人自投罗网,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在狩猎的过程。
可能,那就是蝶冢宏江对于战斗的定义吧,过程或许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最终的收获与否。
她尤其喜欢看他和更木间的对决,一个是经验老到的猎人,一个是本能至上的野兽,截然不同的风格却是宿命中的对手,剑与剑碰撞的背后则是两种强者理念的交锋,这既让她沉醉又她担忧,担忧一方真的会被命名为败者。
我的剑锋让你变成了我最得意的作品,但始终无法让你变成最令我得意的那个人,恐怕当初把你交到我手上的总队长,也不会允许我这小小的私心吧。
宏江,你是个猎人,始终无法成为一个一心追寻挑战的战士。你是那么现实,战斗只是获取猎物的过程,而并非是将生死放在一边的玩乐,真是一点都不浪漫的家伙。
我不再想看到你和那个人的对决了,应该说是真正的对决,因为任何一人的缺失都像是日月突然消失了一个,注定少了许多风景。
我放弃你了,宏江,你所向往的不是剑,一直都不是,是我太想看到如果你全心全意挥舞着手里的剑,又会是什么样的风景。
不过,真要如此的话我也绝不会放弃你了,并非是规则也并非是传统之类的东西,而是剑的世界里,如果缺了那样的你,也就注定不再完整。
我已经完全确定了,经由我的手,哪怕是我这个人,也会走进你设好的牢笼之中。多么令人生妒的才华啊,哪怕只是投身一角,也足以颠覆我的整个世界。
但也要感谢你,让我知道我的过去可能并不是注定失败的,只是我还不够好。
“和你的交手,真是有趣呢,宏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