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998 第610章 葛小鱼的绝境

    9月12日，傍晚5多点。

    天云大学，某女生宿舍里。

    几个女生吃饭的吃饭，闲聊的闲聊，其中一个正在用饭缸吃饭的女生，赫然是徐家村出来的葛小鱼。

    就在这时，她们宿舍的固定电话忽然响了。

    这电话放在一个女生的书桌上，此时，那女生也在吃饭，听见电话铃声，她有点意外，伸手就拿起话筒，“喂？您好，请问您找谁呀？”

    “哦，你好，你好，姑娘！葛小鱼在吗？我是葛小鱼她妈，我找我家小鱼，她要是在的话，麻烦姑娘你帮我叫一下她，谢谢你啊姑娘！”

    “哦，好好，阿姨你好！葛小鱼在，她在！”

    女生说着，把话筒递向葛小鱼那边，“小鱼，你妈电话！快来接呀！”

    葛小鱼也很意外。

    但并没有磨蹭，当即放下筷子，马上起身，快步小跑过来接过话筒。

    “喂？妈，我是小鱼，你想我了吗？呵呵。”

    突然接到母亲电话，对葛小鱼来说，真的很惊喜。

    女生本来就容易想家，对她这样在外地求学的女生来说，偶尔能接到家里爸妈的电话，绝对是惊喜的。

    但……

    “小鱼……”

    电话里，徐红叶低沉的声音唤了声“小鱼”，就陷入短暂的沉默，母亲的沉默，令葛小鱼脸色微变，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妈，家里是出了什么事吗？是不是啊妈？”

    徐红叶：“小鱼，你这两天能请假回来一趟吗？你爸、你爸病了，你尽快回来看一下他吧！一定要回来啊！”

    听到这里，葛小鱼脸色隐隐发白了。

    脸上血色褪去不少，嘴唇微微哆嗦着问：“妈、妈你别吓我，我爸怎么了？啊？我爸病得很重吗？他到底什么病呀？他现在在哪里？在医院吗？啊？”

    徐红叶：“……”

    又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徐红叶：“小鱼，这个暑假你在省城打工，没有回家，所以你不晓得，其实你爸最近就经常胃痛，还呕过好几次，前两天我硬拉他去市一院给他做了几个检查，医生说、医生说……他，他是胃癌……”

    “咚……”

    葛小鱼握话筒的右手一松，话筒掉落在书桌上，而她的身躯也突然一晃，要不是她连忙伸手扶了一下书桌，恐怕就摔倒了。

    她爸竟然得了胃癌？

    这个消息，于她而言，不啻是一个晴天霹雳。

    她家，她爸是顶梁柱。

    整个家的经济来源，主要就靠她爸。

    她爸要是倒下了，她家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这一刹那，葛小鱼脑中忽然闪过几年前的徐同道家。

    当初，徐同道爸爸一夜之间突然失踪，整个家就顿时失去顶梁柱，其后徐同道家的日子突然变得多艰难，她是看在眼里的。

    摔在书桌上的话筒里，母亲徐红叶的声音还在传来：“小鱼？小鱼？小鱼你怎么了？小鱼你别吓妈啊……”

    葛小鱼脸色煞白地看了看宿舍里其他几位室友，此时她们都诧异地看着她，眼神各异。

    有人担心；有人好奇；有人好像有点幸灾乐祸。

    葛小鱼都没心情理会了，闭了闭眼，定了定神，她低着头，再次拿起话筒，“妈，我没事，我现在就去请假，我今天晚上就回来！你别急！你别急啊！”

    ……

    两天后。

    深夜。

    葛小鱼一个人呆坐在自家二楼她自己的闺房中。

    窗外，她家门前的小河沟中哗哗的流水声，一如以前，这流水声是她从小听到大的，傍着她无数个睡眠。

    很亲切。

    可此时她却没心思听。

    她怔怔地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仿佛看见这个家不久后的前途。

    短短两天时间，她整个人就憔悴多了。

    头发蓬乱、面色苍白、双眼无神，黑眼圈深重，大概是哭得太狠，她眼圈还有些浮肿。

    失去了往日徐家村最美姑娘的风采。

    她爸的病历，她回家的当晚就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

    胃癌！

    确定是胃癌。

    而且已经是晚期。

    类似的事，近几年她听说过不少次了。

    村里但凡有人得了癌症，一查出来，就是晚期。

    并且，他们村所有得了癌症的，无一例外，都走了。

    一开始有人查出癌症，家里人还砸锅卖铁地给病人治疗，但最后都是人财两空。

    这样的例子多了，“绝症”之名在他们村就深入人心了。

    从那以后，他们村不管是谁得了癌症，无论是病人，还是家属，都默契地出院回家……等死。

    一般几个月人就走了。

    葛小鱼曾经以为癌症离她家很远，她爸妈的身体平时也都挺好，她根本就没担心过他们会得这个病。

    然而，意外来得如此突然。

    在市一院查出她爸葛志平得了胃癌，她妈徐红叶就带着葛志平回家了。

    这次他妈打电话给她，叫她回来，意思也很明白——让她再见她爸一面，趁她爸身子还没差到说不出话来，有什么话，都提前交待她。

    她爸这两天，也确实交待她不少事。

    有关她学习的，有关她将来工作的，也有有关她将来婚姻的……等等。

    明明她爸现在看上去还和以前差不多，只是瘦了点，看上去好好的，这两天却老是跟她交待后事。

    这让葛小鱼悲痛欲绝。

    她想忍住不哭，却总是忍不住。

    只要一想到要不了几个月，爸爸就要永远离开她，她就无法接受。

    怎么办？

    坐在窗前的书桌边，葛小鱼望着窗外的夜色，脑中忽然记起今天下午村里一个老太太跟她妈徐红叶说的话。

    当时，她正好听在耳中。

    她记得当时那个老太太是这么说的：“红叶啊！你要节哀啊，你也别太难过了，我晓得你男人这么年轻就要走了，你心里很难过，但是没办法啊！谁让你男人运气不好，得了这个胃癌呢！我们都是普通人家，得了这个病，别说治不好，就是能治好，那可要不少钱呢！你说我们村，除了小竹家，还有谁家能负担得起那么多医药费啊？你说是不是啊？”

    小竹家……

    当时，葛小鱼脑子想了好一会儿，才醒悟那老太太说的是徐同道家。

    徐同道他妈好像是叫葛小竹。

    对啊！

    这几年，村里人不是都说徐同道那家伙发大财了吗？他有钱！他一定有钱！

    想到这儿，葛小鱼眼睛忽然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