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不管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娘都不会逼你。”
苏妃进来就看到苏八呆呆地望着窗外,心里不由一阵闷痛,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程晟徵已经毁了她和阿漓的幸福,她不想再看着小八步入险境。
苏八顺势靠在苏妃的怀里,低低地唤了一声“娘“,反手揽着苏妃的腰,自己的娘亲,竟这么瘦,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心里的苦,无人可道,也不能道。
“娘,你是小八这辈子最亲的亲人了,以后你在哪,我就在哪,你已经丢下我十五年了,以后,不要再丢下我了好吗?”
话落,苏八觉得苏妃的身子震了一下。
苏妃先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等反应过来之后,抱着苏八泣不成声,她这些天对苏八几乎是言听计从,凡事都顺着她的意,凡事都以她为重,她就是怕,十五年的时光,将她们两人之间的亲情冲淡,她怕小八会怨她。
但是,她也怕,一旦自己在这场皇权的斗争中失败,世上便无人像她那般待苏八,那她的孩子该多么孤单啊。
“娘,答应我,不要再丢下我了好吗?”苏八直视着苏妃的眼睛问道。
“好,娘不会再离开你了,生,我们便一起生,死,娘便带你一起见你爹。”苏妃揽着苏八,觉得心里的压力和闷气全消,她已经再无任何顾忌了。
“娘,我们都会活下来的,娘你别忘了,我可是个厉害的大夫。”苏八也一扫之前的迷茫和困惑,脸上笑容微展。已经十五年了,能回到现代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她喜欢苏妃,她想要保护苏妃,这个异世里的骨肉至亲。
自从唐素心上次从暖心殿离开之后,皇宫里似乎平静了下来,皇上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整日窝在御书房里,程子墨一次也没有去看过苏八,苏八和苏妃在暖心殿里也甚少出门,后宫里的女子在皇上没有表态之前,也不敢为人先地去和苏妃拉关系,两母女倒是难得地过了几□□夕相对的日子。
时光似水,安静缓慢,给人一种现世安稳的错觉。
只是,平静的日子里,苏八越发觉得有一场汹涌的暗潮即将一触即发,现在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所有的势力都在蓄势待发。
那一天,上阳城突然就降温了,狂风呼啸着席卷过街道,带起一地的灰尘,黄了一树的叶子,皇宫里也尘土飞扬,各宫都闭门不出,连一些受宠的丫鬟也跟着主子在屋子里呆着不敢外出,因为一出去,准能让风沙迷了眼。有些个小的宫女直接让风给带跑了,被同行的宫女或者太监勉强拉回来之后,服装发饰都乱了,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娘娘,今儿个突然就降温了,您可要多添些衣服。”
“今天的天气太怪异了,怎么说冷就冷呢,这才刚入秋。”
“这风大得吓人,刚刚听说小梅差点被风吹跑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
宫里到处都在讨论今天反常的天气,没多久,钦天监监正郭邬山脸色凝重地求见皇上。
“皇上,臣夜观天象,见一异星,清光澄宇,紫薇天合,此星携一疑似帝星正在逐渐进入我西夏皇朝所对应的北斗天宫之位,是入主七星之势。”
“西夏恐有内乱啊!”郭山忧心忡忡。
“能知道这应天星之人吗?”皇上不动声色地问,尽管他的内心已经掀起了波涛巨浪。
“回皇上,经臣的测算,这应天星之人,都在这上阳城之内,至于是谁,请恕臣才疏学浅,实在是看不出来了,而且四国之中,怕是也无人能推算了。”
郭邬山一脸惋惜,年事已高的他满脸皱纹,因惋惜而拢起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他知道有一个人肯定能推算的,只是这个人现在应该不在世上了吧,那么聪明绝顶的人,居然死在了国乱纷争中,真是让人唏嘘。
郭邬山的惋惜,皇上并没有看到,他正在想郭邬山的话,那个有可能会威胁到他地位的人。
皇上在殿内踱步,一张英气的脸因岁月的增长而带上一股沧桑的味道,尽管如此,他板着一张脸认真地思考的时候,那专注的模样,竟跟程晟漓如出一辙。
皇上挥退了郭邬山,让蔡公公传令下去:“天显异象,着令唐贵妃率后宫四妃六嫔和两位公主到隆兴寺吃斋祈祷,为西夏祈福。”
这一天,唐贵妃带着贤妃,康妃,宁妃和苏妃,六嫔,九公主,长安公主,一行人顶着漫天的风沙,浩浩荡荡地入住了隆兴寺。
是夜,皇上处理完所有的政务之后,也去了隆兴寺,咬以一国之君的身份在隆兴寺斋戒沐浴三天,以表诚意,求得上天的宽恕和怜悯。
厢房里,苏妃和苏八相对而坐。
“娘,我总觉得今天这事透着一股子诡异。”苏八秀眉微皱,不知是不是受了这天气的影响,她今天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不是?”苏妃安慰苏八道,其实她也看出来这事不同寻常了,只是程晟徵这假皇的身份一日不被戳破,他便是天子,他让她们来,她们就必须来,否则就是抗旨不尊的大罪。
“好吧,娘,那你早点睡,没事不要出去,要出去也一定要叫上我,知道吗?”苏八不放心地叮嘱道。
她们这次出来,说是要祈福,所以一切从简,每个主子都只能带一个丫鬟,苏妃带了文殊,苏八带了流云。这偌大的隆兴寺,再无一个她们自己的人,苏八很不放心苏妃。
“嗯,娘知道了,你也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随寺里的师父们做早课。”
苏八点了点头,起身将苏妃送回房里之后才走,走之前,对旁边伺候的文殊道:“照顾好我娘,如果有什么事,立刻大声喊我,我会立刻赶过来的。”
“是,公主。”文殊应下。
苏八带着流云回到自己房间,本来干净的披风,这一趟来回之后就布满了沙尘,苏八有点烦躁地把披风解了下来,正要扔到地上,却被一旁的流云接了过去:“公主今天怎么啦?”
苏八见披风被流云接过去之后,索性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自己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咕咚咕咚地全灌了下去之后才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今天好烦躁,总觉得有什么要发生,我很不放心我娘。”
流云听了之后,表情也有点凝重:“公主你是觉得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苏八摇了摇头:“不一定,天气不是谁都能操控的,而且这么恶劣的天气,怕是预测不出来的,但是就怕有人利用这样的天气,酝酿着阴谋。”
不得不说,苏八的这个推测很正确,而且她的直觉也很准。
是夜,在苏八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就听到外面大喊:“抓刺客,抓刺客。”
苏八猛地惊醒,一掀被子就准备往苏妃的房间跑。
接着就听到侍卫的下一句:“皇上遇刺了,抓刺客。”
苏八顿时就有种“哦,原来是你,那我就放心了”的感觉,不过考虑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苏八还是要起来看看她娘亲这条“池鱼”有没有被殃及。
流云睡在屋内的榻上,苏八醒了,她也醒了,随后便跟着苏八到苏妃的房间。
刚走到苏妃的房间门口,就看到文殊一脸焦急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文殊在看到苏八之后,带着一脸的急色朝苏八冲了过来:“公主,娘娘不见了!”
“什么?我娘不在房里?”苏八心下一惊。
“是的,我刚刚在屋内听到叫喊声,就醒了,我还想着叫醒娘娘,可是一到她的床边,床上已经没有人了,我在屋内找了一遍,也没看到娘娘。”
文殊四十来岁的人,眼里的眼泪说流就流。
“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看好娘娘。”
文殊自责得快死掉。
苏八顾不上她,直接冲进了苏妃的房里,苏八摸了摸被子,凉的,说明她娘早就不在床上了。
苏八走到窗口边,看到窗框处那些厚得相当均匀的灰尘,她娘并没有爬窗出去,也没有人爬窗进来。
也就是说,她娘是在文殊睡着之后,自己走出去的!
苏八转身跑出苏妃的房间,往皇上住的西厢奔去。
等她跑到皇上的院落时,登时被面前的景象吓得一个晃神。
苏妃正被一群侍卫用大刀指着,圆圈中间的苏妃,手握一把匕首,匕首上还带着血,一滴一滴地往地上落,苏妃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动不动地由着侍卫步步逼近,不断地缩小着包围圈。
而旁边被一群侍卫保护起来的皇上手上正流着血,将他明黄的龙袍染了一片红艳。
“母妃!”苏八就要冲过去。
却被旁边一直注视着苏八动向的侍卫拦下了:“公主小心,苏妃娘娘意图行刺皇上,为了公主的安全,请公主不要接近苏妃娘娘。”
“放屁!我母妃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够刺杀皇上,我母妃根本没有刺杀皇上的动机。”苏八说着就要动手。
“放肆!那你是觉得朕说谎了?”一道严肃的,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
声音的来源,正是被侍卫保护得死死的皇上。
“父皇……”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母妃她没有理由刺杀父皇您啊。”苏八袖子里的拳头紧了紧,还是决定先向皇上示弱。
“苏妃意图行刺朕,交由审刑司法办!”皇上一挥袖子,怒气冲冲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