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官家,如今完颜宗瀚和完颜宗望北遁,一时间必然不敢南窥我大宋,官家大可放心。”
跟错主子了啊。
眼看着蔡京和高俅都没说话,童贯也只得硬着头皮回答了赵吉翔的问题。
只是答完之后,再瞧瞧面无表情的蔡京和高俅,还有表面上勉强镇定,实际上却慌如丧家之犬的赵吉翔,童贯只觉得自己满肚子的话想说,可是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金兵再次南下?
这个问题,早在汴京之危刚解的时候,又或者在当今官家亲征太原的时候担心还差不多,现在?
现在完颜宗瀚和完颜宗望北遁,从太原到河间府一带已经再没有金兵的影子,汴京城中更是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歌舞升平,官家他居然担心金兵会再次南下?
童贯忽然就有些绝望。
但凡官家有那么一丁点儿的骨气,当初在知道金兵南下的时候没选择禅位而是选择死守汴京,那局面也不至于崩坏成现在这个鸟样儿。
可是官家他偏偏是对金兵怂成狗,对内却又怂得不彻底,甚至是一点儿都不怂——
既然已经禅位,那就老老实实的当你的上皇,你愿意跑到亳州烧香还是愿意在哪儿修仙都行,没事儿琢磨你那狗屁瘦金体的书法也行,可是你为什么要脑子一热乎,就想着跑回京城去跟那个连败金兵的当今官家抢皇位?
你怕金兵,却不怕把金兵正面赶走的人,你是觉得你能打得过他还是怎么着?
是谁给的你自信,让你产生了能在朝堂上把控住那个敢当众说你不配姓赵的儿子?
这是修仙把脑子给修坏了?
偏偏自己也没有退路——
童贯心里很清楚,自己一身富贵都是来自于赵吉翔,而当今官家,多半看自己不太顺眼。之前自己派了两个小太监去太原,让两人暗中寻机干掉赵吉翔派去出使的使节,目的就是向当今官家示好。
可是直到现在为止,那两个小太监依旧生死不知,下落不明,连赵吉翔派去出使太原的汪方到底有没有进太原都不知道。
现在看来,多半是死透了,无论是那两个小太监还是赵吉翔派过去的使节汪方。
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向当今官家示好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现在唯一的出路要么就是跟着赵吉翔一条道走到黑,要么……
童贯心头闪过一丝火热,开始更加卖力的劝说赵吉翔还京复政:“如今金兵丧胆,当今官家不日便该从太原起程还京,官家若还在迟疑,难免……”
“童相说的是,正所谓夜长梦多,眼下已经容不得官家再迟疑了。”
蔡京半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开,又献了一个妙计:“当今官家大败金兵,若是得胜还朝之后发现官家复政,只怕难免意气难平。
只不过,正所谓酒色财气迷人眼,官家何不广选天下秀女,充实当今官家后宫以为奖赏?”
赵吉翔暗自点了点头,心中也终于放下了一块大石:“启程吧。按照日程来看,官家也差不多该从太原启程返京了,说不定朕和他还能在汴京城下相遇?”
……
等到太原城外那座由近十万人头组成,由军队连夜赶工还花了三天时间才建成的超大型京观终于彻底完工,赵桓也按照上辈子的习惯留下了一篇碑文以供天下人赏析:
“朕以京观诏告八荒六合,内外六夷:凡蛮夷轻汉,敢称兵杖者,即穷搜万里,亦必毁其贡献,焚其祖庙,绝其苗裔!”
文采自然是谈不上什么文采,反正赵桓也从来不在乎什么文采,赵桓在乎的就是拿京观吓唬人,或者说赵桓就是单纯的喜欢拿敌人筑京观,也不是单纯的要拿京观吓唬谁。
“可惜了。”
赵桓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座巨型的京观,嘴里心里都忍不住的惋惜:“就缺了姓完的狗头,要不然这座京观就是最完美的艺术品了。”
京观什么时候成了艺术?
种师道和张孝纯都特别想问问赵桓,但是两人又都没有胆子去问。
倒是王禀,反而大大咧咧的说道:“待官家兵进黄龙府时,可取完颜小儿的人头,在黄龙府外筑京观一座?”
“那就借爱卿吉言了。”
赵桓哈哈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朕也盼着早点儿犁庭黄龙,拿姓完的人头来筑京观。”
说到这里,赵桓又惋惜的瞧了张孝纯和王禀一眼。
张孝纯被赵桓诡异的目光弄得有些懵,仔细琢磨了半晌也没想出来到底哪儿不对劲,当下也只能躬身道:“官家龙威,臣为官家贺,为大宋贺!臣也盼着官家能早日犁庭黄龙,再筑京观以慑不臣。”
赵桓心中就更惋惜了。
你说你们两个,没事儿好好的非得笑什么?要不然你们一个去河间府,一个进朝堂,等朕亲征黄龙府的时候带着你们去筑京观,岂不是美滋滋?
现在好了,你们两个就继续留在太原慢慢享受吧,朕不计较你们两个的腹诽之罪,就已经是朕宽宏大量了!
“罢了,眼下太原已定,京观已成,二位爱卿要为朕,为大宋,为天下万民守好太原,朕也要启程回京了。”
强压下心头的惋惜之情,赵桓又扭头对无心吩咐道:“传朕旨意,启程,返京!”
张孝纯和王禀神色一黯,又一起躬身拜道:“臣等,恭送官家!望官家他日得闲再来,太原百姓无不翘首以盼!”
“恭送官家返京!”
眼看着赵桓登上了那座巨大无比的御辇,早早就围在道路两旁的太原百姓也终于像潮水一般向两边退开,强行挤开了一条勉强能供御辇前行的道路。
然后乒乒乓乓的声音就不断响起,干果,蜜饯,手帕之类的东西又被百姓抛向了赵桓所在的御辇,甚至还有些大胆的女子高呼官家何时选妃……
赵桓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这块土地实在是太过于神奇,很多事情根本就没办法以常理来解释——
太原的百姓似乎很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们对官家的喜爱,就像汴京的百姓总喜欢给赵桓送些花灯,以表达自己对官家的喜爱一样。
这些觉悟特别高的大宋百姓丝毫没有被割韭菜的不满,反而盼着自己这个皇帝来割韭菜,不割他们还不满意!
当然,这些百姓也不傻,对于任何一丝一毫能占到官家和官府便宜的机会,他们都绝对不会放过——
就比如太原城的林老爷想要送女儿给赵桓一样,达官贵人们不能送女儿给官家,是因为这么干的风险是得罪赵桓,而对于那些普通老百姓们甚至乡间的士绅们来说,却根本没有人在乎这个,反正成了最好,不成也没损失。
摆明了就是占官家的便宜。
又比如说大明的百姓,他们同样会想方设法的拖欠赋税,能晚交一天就晚交一天,能赖过去就最好,反正官府也就那么回事儿,等到什么时候来场天灾,皇帝老儿就会说免了历年积欠,然后这笔账也就算没了。
这同样也是占皇帝和朝庭的便宜。
似乎对于中原这片土地的老百姓来说,能占到皇帝和朝庭的便宜是自己的本事。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这些人的可爱之处。
就像大宋亡了之后,大宋亡了多少年,他们就闹腾了多少年,一直闹腾到大明立国,他们才又老老实实的当韭菜,直到彻底活不下去了,这些韭菜们才打算掀了老朱家的桌子。
而等到大明凉凉,建奴之关之后,他们又接着闹腾,从建奴立国螨清一直闹腾到螨清唱了凉凉,这些韭菜们都在努力的想要反清复明。
哪怕是到了后世,缅甸那里还有一支大明遗民的存在,这些一直想要反清复明的韭菜们在种花家成立之后就没再闹腾着反清复明,一门心思的就想重归种花家。
他们结算用的人民币,电力用的都是南方电网云南电网分公司拉过去的线,学校教材也是直接从云南搬过去,手机用的是移不动和联不通还有电不能信的网络,座机区号用的是云南临沧的0883,中国境内的手机打到果敢,都特么不算国际通话……
这片可爱的土地啊,这些可爱的人!
可是,一想到这些可爱的,有觉悟的,只是偶尔才会讨人嫌的韭菜会因为这种那样儿的原因而被别人以断根的形式割去,赵桓的心里就开始不舒服。
“上皇呢?最近动向如何?”
终于离开了太原之后,赵桓就就执掌皇城司的何蓟给喊了过来。
如果一定要有人割韭菜,那个人也只能是朕!
“启奏官家,上皇那边已经准备好返京,如果按照路程推算,大概会赶在官家之前进入汴京。”
何蓟不知道赵桓的脸色为什么忽然变得这么臭,但是何蓟不打算过问。
老祖宗曾经说过,知道的太多,往往就会死的太早。
执掌皇城司的何蓟知道的太多,但是何蓟又不想死的太早,所以何蓟就打算老老实实的当好一把刀。而刀是不能有自己的思想的,如果一定要有思想,那也应该是遵循主人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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