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副使!”
看着面前同样一身紫袍的殿前司都指挥使郭奋,周辰表情平淡的回应。
“郭指挥使。”
虽然郭奋乃是殿前司的都指挥使,还是周辰的上司,并且品级还是从二品,比周辰更高,但周辰对他并无敬意。
当然,不止周辰对他没什么敬意,郭奋对周辰同样没有半点好感。
对郭奋来说,周辰就是他的政敌,而且还是最大的那个。
原本他作为殿前司的都指挥使,在殿前司可谓是一手遮天,说一不二。
可自从那次萧钦言刺杀事件过后,一切都变了,手底下的副都指挥使和都虞侯都被下了大狱,他虽然没有被抓,但也是被管家严惩,勒令闭门思过。
虽说他没有跟齐牧等清流一脉的人勾结,但实际上,他作为殿前司的都指挥使,又怎么可能对手下人的行动一点都不了解呢,只不过他并没有去管。
对他来说,不管是萧钦言上位,还是清流一脉继续强势,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他们想斗,就让他们斗去吧。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清流一脉的人居然如此蠢笨,刺杀就刺杀吧,竟然让他殿前司的人动手,最后非但没有成功,反而是全部暴露了。
最后倒好,清流一脉想要撇干净,可他殿前司没法撇啊。
所以这个锅他不接也得接,但好在自己最后没事,只是罚俸,闭门思过了几个月。
可当他重新回到殿前司的时候,才震惊的发现,现在的殿前司已经不是他的殿前司了。
虽然他知道周辰成为了殿前司的副都指挥使,但却没料到周辰居然这么狠,这么果断,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就已经把殿前司变了个样,他的很多心腹都被调到了地方,现在的殿前司,他居然已经没有几个心腹,十之八九都变成了周辰的人。
出来之后,他也努力跟周辰争斗,但结果非常不好,他以往的人脉在周辰面前,一点优势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现在官家对周辰更信任,就连圣人也都是对周辰另眼相看,他这个正宗的都指挥使,居然已经变成了一个空架子。
这种情况下,他看到周辰,能给周辰好脸色看,那才叫有问题呢。
“周副使刚刚大婚,怎么不在家休息,这么急着就来履职了?”
“没办法,身受皇恩,心中惶恐,职责所在,只能倾力报效,不敢歇息。”
郭奋被噎的的心里很不爽,靠近周辰,语气冰冷的说道:“周副使,别以为你投靠了圣人和萧钦言,就能在朝堂中为所欲为,堂堂的勋贵,居然做了后党走狗,真是丢尽了祖辈的荣光。”
周辰面色不变,淡然的回击:“看来郭指挥使这些日子的闭门,还是没有让自己清醒过来啊,要不郭指挥使再回去自省一段时间?”
“哼,投靠后党,娶当垆女,我看你就是在自绝后路。”
“那也比你当清流一脉的忠犬要强的多。”
周辰也没跟郭奋争执自己没有投靠后党,他们两人的关系就注定了不可能和谐共存,所以何必给他好脸色,或者解释。
郭奋面色难看,他当然不是清流一脉的忠犬,毕竟他可是殿前司指挥使,从二品的大员,论品级,比齐牧还高,怎么可能去给齐牧当狗。
但之前柯政为相的时候,他的确是有些偏向于清流一脉,所以才会容忍自己的部下为清流一脉做事。
“周辰,伱别嚣张,咱们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放了句狠话,郭奋就拂袖而去。
周辰望着郭奋离去的背影,眉头微蹙,他没有小瞧郭奋,所以在到了殿前司的时候,才会用最快的速度清洗郭奋的同党。
今天算是彻底的跟郭奋撕破脸,观郭奋此人,明显心胸不宽,肯定不可能容忍他做的事情。
官场的勾心斗角实在是墨迹,要不直接干掉他,一了百了?
以他现在的武力,就算是在皇宫刺杀皇帝,都有七八分的把握,刺杀一个郭奋,绝对不会比刺杀皇帝困难。
但他很快就否决了,现在是他占优势,为什么要掀桌子,若是郭奋出了事,他这个副都指挥使,必定有很大的嫌疑,所以没必要给自己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郭奋想斗,他就接着,就当是为自己接下来的生活找点乐趣。
“喂,你在看什么呢?”
突然一个女音响起。
周辰并没有被吓到,因为他刚刚就听到了脚步声。
高慧走到周辰面前,巧笑嫣然的看着周辰,一脸的欣喜,还夹杂着好奇。
“我看你发呆了好一会儿了,你在看什么?”
“高娘子。”
对于自来熟,大大咧咧的高慧,周辰没有恶感,这小娘子虽然坊间传闻跋扈蛮横,但他知道她虽然脾气有些傲,其实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
高慧笑盈盈的说道:“我今天是来见我姑姑的,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又遇到了你,忠勇侯,我听说你刚刚成亲,怎么这么快又来办公了?”
“职责所在。”
“忠勇侯,我听说你好像娶的是一个行商的民女,你肯定很喜欢她吧,不然你不可能娶她做大娘子的,对不对?”
高慧睁着大眼睛,充满了好奇,她是女人,所以不像其他文人那样,会鄙视周辰的这种行为。
反而是觉得周辰肯定很爱他的妻子,不然不可能以堂堂侯爵身份,娶一个商女,这肯定就是喜欢,是爱。
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居然毫不顾忌的跟周辰谈这种事情,周辰觉得这小娘子也是真的憨。
“嗯,我很爱我的夫人,跟身份地位无关。”
“我就知道。”
高慧开心的拍手,像是为自己猜对了真相而高兴。
“我真的想要见见那位姐姐,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你这样的人着迷。”
想到高慧跟赵盼儿之间的‘缘分’,周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因为欧阳旭早就被他除掉了,所以高慧和赵盼儿自然就没有了再见面的机会,自然也就不会有交集。
“高娘子谬赞了,我也只是个普通人,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耽误高娘子的正事了。”
一看周辰要走,高慧急忙道:“等等,你怎么还没说几句就要走啊,我都已经看过姑姑了,上次你救我的事情,我还没有感谢你呢。”
“高娘子客气了,那次只是因缘际会,换做其他人,也会出手相助,就不用特意感谢了。”
虽然高慧长得蛮漂亮的,但周辰哪有空跟她在这里闲扯,赶紧又以公务繁忙离开,把高慧气的直跺脚。
下值回到侯府,赵盼儿就把今天宋引章她们来侯府的事情告诉了周辰。
“我还让她们带了不少东西离开。”
周辰捧着赵盼儿的双颊,柔声道:“这种小事不用专门跟我说,盼儿,你现在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忠勇侯府的大娘子,在这个侯府,除了我之外,就是你最大,你不用给自己压力,也不用担心,我永远都会支持你的。”
赵盼儿其实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不过只是刚嫁入侯府,一时之间还没能把自己的身份转变过来,做事情也是有点束手束脚。
她没说什么,直接靠在了周辰的怀中。
“侯爷,有你真是太好了。”
现在的生活,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象的,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想的更多,想要为周辰处理好侯府的一切。
“这才是刚开始,未来我们可还是有几十年的时间呢,这辈子,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娘子,我也永远都是你的官人。”
“嗯,永远。”
想起了今天官家和皇后的召见,周辰说道:“盼儿,今日我见了官家和皇后,他们都想要见见你,所以过几日,我会带你进宫面圣。”
“啊?进宫面圣?”
赵盼儿惊的从周辰怀里坐了起来,一脸的紧张:“官家和皇后娘娘想要见我?”
周辰笑道:“别这么紧张,你现在不仅是侯府大娘子,本身也是官家亲封的三品诰命夫人,当然是有资格进宫面圣。”
可他的安慰根本不起作用,赵盼儿依旧一脸忐忑不安。
“可,可我从来没去过皇宫,见到官家和皇后娘娘,我,我该做什么?”
“没关系,进宫面圣的礼仪,朱嬷嬷和朴嬷嬷都懂,这几日她们会教导你,以你的聪慧和机警,肯定没问题的。”
赵盼儿还是紧张:“那我还要注意些什么?官家和圣人他们会不会瞧不起我?”
“这你就想多了,咱们这位官家其实还算是比较和蔼的,至于皇后。”
周辰表情变得严肃几分:“接下来我跟你说的话,你千万别传出去。”
赵盼儿见周辰这么严肃,也是面色肃穆的点头:“好。”
“咱们这位皇后娘娘,她的事情,之前我跟你说过夜宴图,你应该也对她的经历有了几分了解,不过我想要告诉你的是,皇后她非常有手腕,野心也极大,现在几乎已经掌控了朝中一半的势力,她最近也一直在拉拢我,可我作为勋贵,是不能站在后党一边,所以我才一直没有答应。”
“你去了宫中,跟皇后见面,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套你话,甚至直接拉拢你,我知道这很难,但”
不等周辰说完,赵盼儿就伸出手指按在了周辰的嘴上。
“我明白,侯爷,你放心,我没有那么脆弱,生死我都经历过,就算是面对皇后,我也不会胆怯。”
周辰赞道:“好样的,不愧是我的盼儿,皇后又如何?她不见得比我们家盼儿厉害。”
赵盼儿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周辰的嘴:“别瞎说,万一被人听到就麻烦了。”
“是,是,盼儿说得对,以后可要经常提点提点你家官人。”周辰对着赵盼儿的手心轻轻一吻。
赵盼儿翻了个大白眼,道:“就知道笑话我,我这辈子不求风光,只要能永远陪在侯爷身边,长长久久的生活在一起,每天睁眼能见到侯爷,我就心满意足了。”
周辰刮了刮赵盼儿的鼻子,柔声道:“会的,就怕将来你看着看着就生厌了。”
“才不会,就算一辈子看着侯爷,我也不会觉得厌烦,只会觉得幸福。”
赵盼儿的愿望并不多,她经历过富裕的生活,也经历过悲惨,所以她比很多人都渴望幸福,渴望跟周辰相伴永久。
几日后,周辰带着赵盼儿前往了皇宫,几天时间,赵盼儿已经学会了宫廷礼仪,去的时候也穿上了自己的诰命服装。
拜见了官家之后,赵盼儿就被皇后刘婉叫去了后宫,殿内只留下了官家赵恒和周辰两人,就连崔内侍都被安排在外面。
一看这架势,周辰就知道赵恒肯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想要跟自己说。
果不其然,赵恒一开口就是大招。
“周卿,你觉得萧相公此人如何?”
周辰神情一凛,沉声道:“臣跟萧相公接触的机会不多,但官家认命萧相公,想必也是对萧相公的才能甚是倚重。”
这毫无营养的回答,自然无法让赵恒满意。
“周卿,此殿就只有咱们君臣二人,你不用顾忌,有话直说。”
“臣,遵旨。”
周辰还能怎么说,只能点头答应,但心里打定主意,不管等会赵恒问什么,他都把太极打起来。
赵恒面色肃穆的问道:“你觉得朕百年之后,萧相公将来能安稳辅佐太子吗?”
“呃。”
周辰顿时愣住了,怎么都没想到赵恒居然会问他这样石破天惊的问题,实在是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官家圣体安康,长寿无疆”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你是勋贵,朕信任你更甚过萧相。”
周辰只能咬牙回道:“萧相乃朝廷栋梁,必定会协助太子治理天下。”
赵恒有些失望,叹道:“太子年幼,朕实在是放心不下,不过你说的也没错,萧相忠贞不二,断不会让朕失望。”
周辰低着头,从面相上来看,他就知道赵恒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在对照正史,估计赵恒的大限也就在这几个月。
怪不得赵恒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怪不得皇后刘婉让他带赵盼儿进宫,他们两人恐怕都是想要试探自己的态度,看来在这两位的心目中,自己的份量已经相当重了。
赵恒又问了几个问题,其中还有涉及到太子的,但周辰都是斟酌后回答,充分表明了自己对朝廷的忠心,也表明了自己对太子的拥护等等。
他很清楚,越是生命的最后关头,皇帝就会越疑神疑鬼,北宋的皇帝虽然很少有嗜杀的,但还是要谨慎。
他在这里应对官家赵恒,都需要小心翼翼,后宫的赵盼儿面对皇后刘婉,恐怕也不会轻松,他不由得为盼儿担心起来。
等了许久,周辰终于等到了被宫女送来的赵盼儿,然后不动声色的带着赵盼儿离开了皇宫。
坐上马车后,周辰才对赵盼儿问道:“盼儿,你还好吧,皇后有没有为难你?”
赵盼儿摇头道:“没有,反而是很热情,只不过你猜对了,娘娘她一直都在试探我,还故作亲近,让我以后多去后宫。”
“没有为难你就好。”
周辰松了口气,他知道刘婉野心勃勃,将来更是会垂帘听政,把持朝政十余年,赵盼儿虽然聪慧,但肯定不如刘婉精明。
于是他让赵盼儿把后宫发生的事,说了什么都告诉他,他知道刘婉肯定也有让赵盼儿传话的意思,有些话跟他不好说,但是女人之间,就好说多了。
“侯爷,我有没有说错话?”赵盼儿有些紧张的询问,她生怕自己说错话,给周辰带来麻烦。
周辰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没有,你没说错话。”
这下轮到赵盼儿松了口气:“没说错话就好,没说错话就好。”
周辰突然笑了:“这下你明白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了吧,嫁给我其实也是需要冒很大风险的,一言一行有时候都会被人放大,不像你在钱塘的时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由自在,东京城,尤其是宫里的规矩实在是太多了。”
赵盼儿知道周辰是在安慰自己,故意说的这些话,心中觉得很温暖。
“别这么说,比起你带给我的,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很多事情我现在不懂,但我可以慢慢学。”
她多少也是听到过一些关于周辰和她的风言风语,她不在乎自己被说,但别人说周辰不好,他就不能接受,所以心里也鼓着一口气,想要做好,让那些人看看,周辰的选择没错。
周辰温柔的将赵盼儿拥入怀中,十分疼惜:“盼儿,你真好。”
“侯爷,你对我才是真的好。”赵盼儿也是紧紧的抱住周辰。
“你是我妻子,我当然得对你好了。”
“真好。”
这是赵盼儿的第一次去皇宫,对她来说还是影响很大的,让她知道想要做好侯府大娘子,不仅仅是要管理好侯府,在外面的时候,也要谨慎小心,后宫后院女人之间的交锋,也不可小觑,一不小心就可能出问题,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深夜,赵盼儿躺靠在周辰的身边。
嫁给周辰,她觉得十分幸福,周辰对她特别好,能满足她的一切。
但是最近她的身体渐渐地开始有些疲软,因为周辰身体素质太强了,简直壮硕如牛,就像是感觉不到疲惫似的,而且恢复还特别快。
刚开始是很幸福,可她的身体素质毕竟不如周辰,第二天想起床都变得困难,如此时间一长,就已经有些扛不住了。
反观周辰,就算劳累了一夜,但第二天依旧可以精神抖擞。
赵盼儿从教坊司出来的时间很早,之前她一直在藏拙,所以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经验,后来出了教坊司,也就谈了一个欧阳旭,而且还是发乎情,止乎礼。
所以在遇到周辰之前,她也就是个守身如玉的良家女子。
不过毕竟是在教坊司那种地方待过几年,虽然没经历过那些事情,但对这种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
嫁入侯府后,朱嬷嬷私下里还跟她说过一些这方面的事情,所以她也知道周辰在这方面异于常人。
她不太理解,难道是因为周辰武功高的缘故,还是真的天赋异禀?
但不管怎样,自从他们成亲以来,除了偶尔的不方便之外,两人一直都是如胶似漆。
赵盼儿觉得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迟早要废,所以有些时候面对周辰,她不得不有所拒绝。
原本她担心会让周辰不开心,可谁知周辰一点都不在意,虽然有时候不能同房,但每天晚上都还是会抱着她睡,让她特别的安心。
“盼儿,今天晚上我可能要晚点回来,司里有人在教坊司摆宴。”
周辰说的坦然,赵盼儿也没觉得有问题,温婉的回道:“那让秦毅跟着?”
“好。”
赵盼儿为周辰整理好衣衫,目送周辰离开。
对于周辰去教坊司,她并不怎么排斥,在这种时代,去教坊司逛青楼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很多读书人,更是以此为荣,经常会在青楼教坊司里咏诗唱词,有时候更是会被传为一段佳话。
再者说了,周辰还主动跟他说,说明足够坦荡,哪怕周辰真的在教坊司里做些什么,只要不过分,她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也就是因为在古代,女子地位普遍低下,接受能力也是很强。
哪怕她心目中的英雄父亲,也都不止她娘一个女人,还有两个小妾呢。
周辰娶她做侯府的大娘子,还对她这么好,她已经不需要太多的渴求。
更何况,这些日子她被周辰折腾的不轻,她自然也看得出来周辰有所收敛,所以她也能接受周辰偶尔出去放纵一回。
周辰并不知道赵盼儿心中所想,如果知道的话,也会感慨几句。
古代真的好!真特娘的好!
马车刚离开侯府,就有一道人影上了马车,赶着马车的秦毅就当做没看到,专心致志的赶着马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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