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道:“孟宗政此人,少年时候就从父抗金,而后游历天下,听说我在衡山书院讲学,便前来听讲,一听便是三年有余,他学识功夫本来就是不错的,学了三年之后,老夫便让他下山去历练,没想到他一下山,就做了枣阳县的县令。这三年来,枣阳县倒是被他治理地井井有条。”
“井井有条?”韩侂胄若有所思地问道:“此话怎讲?”
“呵呵。”辛弃疾笑道:“韩相的心思果然敏锐,这个‘井井有条’确实不大一般,他将整座枣阳县,都按兵法要旨进行了安排。忙时农耕,闲时练兵,并且通过县衙的力量,将从西域之地购买的油灯贩卖到南疆的大理国,牟取暴利,用这些钱财修缮城池,整换军备。”
“现如今,整座枣阳县,与其说是民城,不如说是一座兵城。然而百姓却并没有什么惊慌不适的反应,反而是乐在其中。”
韩侂胄先是微微笑着,而后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道:“他这不是胡闹么,好好一座枣阳县,被他搞得全民皆兵,这是要干什么?”
辛弃疾笑道:“老夫当时也问过他这个问题,韩相可知他是怎么说的?”
韩侂胄问道:“怎么说的?”
辛弃疾道:“孟宗政说,宋金两国在近年必有一战,而枣阳县在襄阳附近,是两国相争的要冲之地,战事一旦生,襄阳必定当其中,而枣阳县也不能幸免。既然他做了枣阳县的县令,那么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枣阳县将来在金国铁蹄之下而无力自保呢?现在多一份准备,将来便多一分自保之力。”
韩侂胄闻言,微微点头道:“如此,这个孟宗政倒是有几分远见卓识。”
岳无笛看着他们两人说话,但笑不语,相比于孟宗政,他倒是更加的期待孟宗政那个现在只有十岁的儿子。被后世称为南宋最后的名将的孟珙。
相传孟珙曾经以单人独力,率领军队防守了南宋三分之二的国土,被后世称为机动防御大师。只是不知道在射雕世界里,孟珙是否还会和历史上记载的一样大放异彩。岳无笛对此虽然期待。但是也不敢百分之百地保证,毕竟在历史上被称为大奸臣的韩侂胄,此刻都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属下,而且正在厉兵秣马,准备收复中原。
接下来。韩侂胄对岳无笛和辛弃疾两人介绍了一番北伐大军的情况,这些军队是由南宋最精锐的禁军组成的。被韩侂胄狠命操练了六年,早已一改之前的浮华之气,除了还没见过血外,已算得上是一支精锐之师。
“这十万大军,是由何人统领的?”岳无笛问道,语气很直接,韩侂胄却丝毫不以为杵,辛弃疾也一点也不惊奇了。
“是由老夫亲自统领的,岳少侠请放心。这十万精锐之师,是决不会被那些主和派给控制的!”韩侂胄保证道。
岳无笛点点头,又道:“一支军队,他的装备和单兵素质以及战阵协作能力固然是重中之重,但是精神信念,也是不可或缺的。不知韩相是如何引导他们的精神信念的?”
韩侂胄心中暗暗腹诽,他根本不相信岳无笛会对这十万大军一无所知,这些年自己的天地二门之中,多了不少新面孔,不用想也知道是岳无笛派出来监察自己的人。恐怕自己的无论大小事情,都在这位教主的掌握之中吧。
然而韩侂胄既然没有造反的念头,那么表面的工作就还是要做的,他当即答道:“军队的精神信念。岳少侠以前便说过了,老夫自然是重视的,如今十万虎贲面貌焕,军容甚壮,岳少侠和稼轩先生不妨随老夫前去一观。”
“如此甚好!”岳无笛点了点头,辛弃疾也微微颔。毕再遇自然是跟着岳无笛,当下在韩侂胄的领路下,来到了临安城外的一片军营之中。
十万大军是什么概念,在江南水乡平原之地,几乎漫山遍野都是营帐,普通人一眼难以望到尽头,此时十万大军正在训练军阵,长矛枪尖上的寒光如点点星光,十万士卒的齐声呼喝声震十里。这里本是皇家园林所在的附近,这十万大军入驻进来,光是呼喝声,恐怕就让这满园子的珍禽异兽惶惶不可终日了。
“岳少侠,稼轩先生,你们看这十万大军,可堪得一用?”韩侂胄笑着问道,为了这支军队,他这六年来可花费了不少的心血。
“不错,当年大宋禁军若是也有这样的军容,又岂能容得女真蛮子入主中原?”辛弃疾长长叹了一口气道。
岳无笛也微微点头,评价说道:“将士们斗志不错,艰苦的操练,十万军中,基本上没有偷奸耍滑的,这是军纪的功劳。至于装备,也都是近些年最新铸造的武器,韩相还是下了大本钱的,恐怕朝中的那些所谓的清流士大夫们,都要攻讦你靡费国铙了吧?”
韩侂胄苦笑道:“北伐大事,老夫怎敢懈怠呢?国朝之富裕远迈汉唐,军中将士之所以缺饷,甲兵之所以生锈,不过都是被那些朝中的蠹虫所害了罢。老夫近年来将钱粮用在了军队上面,断了他们的财源,好些人都已经急眼了。便是老夫自己的羽翼中,也出了一些败类,背叛了老夫,若非稼轩先生及时赶来支持老夫,恐怕北伐大事,还未必能够成行呢!”
辛弃疾道:“韩相言重了,老夫归服国朝,已有数十年了,韩相你却是老夫所见,第一位真正将收复中原用诸实际行动的宰相,老夫又岂能任由你被奸党攻讦呢?”
韩侂胄谦逊地笑笑,却见十万大军的呼喝声忽然戛然而止,整片大地立刻就静悄悄的一片,接着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用餐时间,暂停操练,半个时辰后原地集结!”
这道声音还未落下,便一传十,十传百,由各个层次的将校依次传递了下去,待到传遍了十万大军之后,就见这十万大军井然有序地依次离场,向着营帐中间的那一片列队走去。
辛弃疾有些惊讶地问道:“韩相,现在已经是黄昏了,半个时辰后便是天黑,不让将士们休息的休息,守卫的守卫,集结做什么?”
韩侂胄见到岳无笛微微一笑,便也同样对辛弃疾神秘一笑道:“稼轩先生且容韩某买一个关子,半个时辰后自然就见分晓。”
辛弃疾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了起来,道:“堂堂宰相卖的关子,老夫倒要好好见识一番!”
正要再说,远处忽然并肩走过来了两个人,都是身穿甲胄,一副将军的装扮,但是辛弃疾却是忽然瞳孔微缩,对岳无笛和韩侂胄道:“岳少侠,韩相,这两位是何来路?军中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高手了?”
岳无笛和韩侂胄向那两人看了一眼,此时两人已经走了过来,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大汉,其中一个面色惨白,一个眼睛赤红,相貌都极其的古怪,难怪辛弃疾一眼就注意到了他们。
见岳无笛没有说话,韩侂胄便开口道:“稼轩先生,这两位是我早年在江湖中结识的朋友,一个叫做王猛,一个叫做白夜,他们武艺高强,这次北伐我们志在必得,所以我在六年前便将这两位朋友请了过来,让他们做北伐大军的总教头。这十万大军有这样的军容士气和武艺,王猛和白夜二人,功不可没。”
“原来二位是有功之臣,辛某失敬了!”辛弃疾明白过来之后,便对王猛和白夜拱了拱手。
王猛和白夜二人连道不敢,对于辛弃疾,便是黄药师都时佩服之极的,更别提王猛和白夜二人了。
岳无笛忽然一笑,道:“好了,辛大人,您可别折煞他们了,现在是将士们的用餐时间,不如我们就在军营之中,讨一份饭食如何?”
辛弃疾闻言,眉头微微一动,也笑道:“如此甚好!”
韩侂胄连忙吩咐一名将校准备饭食,而后对岳无笛和辛弃疾说道:“帅帐就在前边,岳少侠,稼轩先生,请!”
几人当下向帅帐走去,走到一半之时,岳无笛忽然停住了脚步,问身后的毕再遇,道:“毕兄弟,怎么了?”
毕再遇脸色有些尴尬,道:“没什么,只是那边那个铁匠似乎不是一般人啊,我想请求韩相,能否让那位铁匠帮我打造擂鼓瓮金锤?”说是请求韩侂胄,眼睛却是征询地看着岳无笛。
“哦?”岳无笛若有所思地看了那名铁匠一眼,看到那名铁匠之时,眼睛便微微一眯,待看到那名铁匠身边之人时,则更是脸色一变。
岳无笛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表情,因此不仅是毕再遇,就是韩侂胄和辛弃疾等人也都注意到了,辛弃疾问道:“那两个人有什么问题么?”
岳无笛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他们没什么问题,只是他们是我的故人罢了,毕兄弟,你的擂鼓瓮金锤我会帮你问一问,若是人家愿意,便请他出手锻造,若是不愿,也不好强求人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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