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饭后,准备回西州市了;突然爸爸竟当着大家的面,喊住祥子龙。
“云儿,你带着张英去和你奶奶、你妈妈辞个行吧。”
“怎么……”祥子龙迷惑的看爸爸。
“去吧,和你奶奶、妈妈辞个行。飞儿也去告你奶奶、你妈妈一声。”
庆飞带头走向西山,张英大方地跟着,回头喊祥子龙,“走吧,跟老人家辞别,下次不一定什么时候再来。”
庆云无奈地跟着,回头看了一眼文莲,她也正幽怨地看着他;对不起了文莲……
路上,张英悄悄地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给祥子龙看,登时祥子龙明白了,那是老祥家的传家之宝;是传给媳妇的,可家里只有一个。大嫂的那只……
“你爸昨夜,也就是你和刘子通出去的那会,叫你哥喊我;问我和你的关系;我什么也没说,只说是朋友;你爸说,孝衣已经穿了,在我们农村,那就是媳妇;你要是同意,明天和云儿去后山给他奶奶、妈妈上个坟,报个信……”张英甜蜜的看他一眼。
“当时你怎么说?”祥子龙忧郁的问。
“我能说什么,为了不叫他老人家伤心,我只有点头;你爸和你哥就出去了。不一会儿,他们回来,你爸就当着你哥的面,给了我这个;并说明天上后山,给你奶奶、妈妈磕个头,亮一亮这个玩意,她们就知道了……”
祥子龙顿时明白了一切,爸爸给张英的那件小东西,是祥家的传家之宝——玉蜻蜓,全家只有一件,是传媳妇的;该归嫂子保管传家。爸爸和哥哥跟张英谈过话后,出去那会,是和嫂子商量信物的事;可嫂子为了他和张英的组合,竟献出了自己珍存的玉蜻蜓。祥子龙又有何话说!
嫂子,大义的嫂子,委屈您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
“一个玉蜻蜓,很好玩。”张英风趣地说,“我喜欢。”
“那不是一般的玉蜻蜓,那是老祥家媳妇留着传家的信物。”祥子龙沉重地说。
“打奶奶去世,穿孝衣那时起,我就是你的媳妇了。”张英幽幽地说。
“真委屈你了。”
“往后你知道我是你媳妇就行了。”张英幽怨而羞涩地说。
祥子龙苦笑了笑,握了握张英的手。
给奶奶、妈妈告别;磕了头。张英把那个玉蜻蜓掏出来有意地拉着祥子龙晃了晃……
临走祥子龙又找到刘子通给了他一些钱,叫他转给刘二婶,也算弥补他对翠花的愧疚之情,并给他一张名片,如果刘二婶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
走了……二辆车开走了……
再见了奶奶、再见了妈妈……
再见了爸爸、哥哥,我的亲人们……
再见了子通哥、王亮哥,我的乡邻们……
车绕过西山坡,再见了翠花,有空我再来看你……
突然西山坡,一条挥动的白手巾,是刘二婶抱着盼盼,在目送着他,旁边站着刘子通……
祥子龙叫停下车,走出来站着西山坡的水泥路上,深深地鞠了一躬……
再见了我的乡亲们!
车轮飞旋,上了省道……
祥子龙合上眼,思索着……
说心里话,他渴望杜鹃会等他,念她那份情,把她带回家,可她已有了孩子;翠花确实让他感动,可和她在一起,总觉得不是那回事,况她母亲反对,欠她一份情,现在想也无用了,她已命赴黄泉,哎!我可怜的人啊!她因我而去,我有负于她;文莲,钟情与他,可他总觉得,是看中了他的权势,甚至和张华勾结曾陷害过他,有点庸俗;张英吗?对他钟情有加,可她是高干子女,总觉得有点失落感……
车一阵飞驰,又来到了王庄镇。
“祥副市长,怎么办?停还是走?”司机知趣地说。
“怎么说也是老朋友了,看看吧,往后没有机会了。”祥子龙下了车,文秘书跟着;张英下了车没跟去却坐上了司机的车,把另一部车的钥匙扔给了文秘书。
“我在前边等你们。”督促司机开车走了。
祥子龙一怔,也没叫文秘书跟着,自己走进了供销社购物超市。
导购小姐识趣地把他带到了二楼经理室;杜鹃接待了他。
“你来了……”杜鹃给他倒杯水,微笑着说。
“孩子还好吧!怪可爱的……他爸……”
“孩子不是我的,是我三年前的一个早晨在超市门口捡的,觉得无聊就收养了;我现在……还……单身呢。”杜鹃看了祥子龙一眼,好像搬掉肩上千斤重担似的,轻松地笑了。
“什么?那孩子不是你的,你怎么不早说!”祥子龙惊讶地蹦了起来。
“怎么!今天说晚了?”
“迟了……迟了……”祥子龙蹶丧地瘫在了椅子上,脸色苍白。
“可我那时不知是你,想不到你是副市长,等你走后,看你礼物才知是你……可你已开车……我没……追上……”
“可……我……已和……张英……”祥子龙双手捂住脸,不敢看绝望的杜鹃……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良久……
泪水在脸颊上流淌;跳动的心脏在滴血……
祥子龙寒颤颤地站了起来,“再找一个,比我好的,忘了我吧……”
“……看一个人看惯了……老想他……在看别人……不顺眼了……”杜鹃抽泣着。
祥子龙用手纸给她拭去眼泪,她呆痴般的看着祥子龙;祥子龙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杜鹃握住了他的手……
“我……走了……”
“云……”杜鹃昂起泪脸,满脸的柔情,渴望着祥子龙。
祥子龙痛苦的摇了摇头。
“云……吻我……一下……好吗?”
他有何言?这是她苦等十余年,期望、盼望、希望、失望,乃至绝望后最痛苦、最低廉的请求,他不忍心再捏碎她那颗已经破裂的心;闭上眼、酸酸的、内疚的迎上前去……
近了……近了……
二张抖动的嘴唇……
近了……近了……
二张因绝望而扭曲的脸……
近了……近了……
错过了一旁,又错过了一旁……
他睁开眼,眼晴模糊了,泪水蒙上了眼球;朦胧中看见她的脸颊布满了泪水,她扑在桌子上无声的抽泣着,伴随着桌子上他送的那刺眼的抖动的数码相机……
车飞驰……
祥子龙打开车窗,痛苦的把头伸出窗外,不顾文秘书的劝说,一个劲地直嚷“加速、加速”;车飞了起来……
被远远落在后边的张英吓坏了,催司机直追……
“文秘书,我心里苦……”
“祥副市长,有苦就说吧。”
“什么‘祥副市长’,狗臭屁;我因这个‘祥副市长’,失去了我最心爱的二个女人,不!三个。一个女人为我自尽;一个女人苦等我十几年,而不能厮守,备受相思痛苦的煎熬;一个……女人……”祥子龙哽咽了。
“不要说了,祥副市长,我……明白……”文秘书眼圈湿润了。
“一个女人,对我倍加疼爱、在新加坡失身于我,而我漠然置之;我不是东西……我愧对她……”
“别说了……别说了……”文秘书抽泣着,车有点飘……
“那个女人,我不说心里不痛快,憋屈;更对不起她,那就是你……”
“别……”
一刹那,一辆大卡车从“t”字路口直冲上来;想刹车,晚了;文莲一下子趴在祥子龙的身上……
只听“轰”的一声,祥子龙失去了知觉……
等祥子龙醒来时,他已在西州市中心医院icu特护室躺了八天了,醒来一看,张英面目憔悴的守护着他;看他醒来,她心疼得哭了……
爸和哥也在这呆了好几天了,他知道,既然张英通知了爸和哥,那一定他是到鬼门关绕了一圈的人了……
“文秘书怎么样?”祥子龙默默地问。
“在另一间病房,你放心。”
祥子龙知道,文秘书在车祸的一闪念,扑到他身上护着他的人,她一定伤的不轻。
眼看祥子龙一天天好转,爸和哥要回去了,再说乡下农忙来临了。来辞别祥子龙,爸爸只是叹口气,摇了摇头;哥哥握住他的手,“你何必呢?折磨自己……保重吧”
爸和哥回老家啦。
祥子龙能走动了,要求去看看文秘书;张英哭了,祥子龙感觉有什么不测;张英推着他来到了另一间病房,任他怎么喊,文秘书眼睁睁的看着他,毫无表情;护士告诉他,文秘书车祸碰到脑部致成脑细胞坏死,已是个只会喘气的植物人了……
祥子龙挣脱张英的扶持,跪在文秘书的病床前,狠狠地扇自己巴掌,都怪自己在车上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影响她开车,车祸的一瞬间,还护着他……
又害了一个钟情于自己的女人!
“让我们来照顾她一辈子吧。”张英伤心的说。
张英推着他,各怀心事地默默地走出来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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