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的进攻方式是什么?
在大自然的生态系统中,狼和人看似不同,却也有许多共同之处,譬如说,狼和人类同样是哺乳动物,同样处于食物链的上层,甚至同样的具有社会性。
在词语释义中,动物的社会性是指“生物作为集体活动中的个体、或作为社会的一员而活动时所表现出的有利于集体和社会发展的特性”,再翻译成白话,是说拥有社会性的动物已经脱离了依靠本能自给自足的阶段,他们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懂得了个体在群体中的生存能力远远强于个体自身单独生存的能力,也就是人类常说的“团结才是力量”。所以,为了种族的延续,他们在基因内发展出组织能力,有了利他性、协作性。
孤狼是被自然界淘汰的少部分,大多数情况下,狼族逐群而居,在狼王带领下集体狩猎,据说活得够久灵智渐开的狼王类似人族的将领,即便千军万马也能指挥若定。
说了这么多,重点是什么?景善想,是狼其实更擅长一拥而上打群架,它们的单体攻击能力并不强,远比不上单兵王者狮虎豹。所以她没有料到,狼棣变成的狼人有这么强!
他张手张脚地跳到空中,景善抬头看去就是一大片阴影,再看到他右手挥下,利刃般的指甲在强光照射下呈现半透明,是阴影中唯一的亮色。
那个男人和她一样站在原地抬头看,嘴里还在说话,样子看起来颇为胸有成竹,景善便以为朗棣的攻击早在他的预料中,定然能及时化解,甚至趁他大开大阖的这一拳势尽,逮住空隙暴起反攻!
小心!她张口想向朗棣示警,“小”字的音尚未读完,朗棣那风驰电掣的一拳或者说一爪已经到了那个陌生男人头顶,而那个男人也如她所料地身体微微下沉,膝部弯曲,摆出随时蹬地起跳反击的姿势。
他脸上还带着那丝古怪的笑意,疯狂中透出邪恶,扭曲了本来俊秀的面容,让人一眼望去从心底激出个寒颤,竟似比朗棣的怪兽真面目更值得恐惧。
他起跳、闪躲、反击。
却避无可避。
朗棣的爪子挟着风雷之声拍上了他的脸。
血肉飞溅!景善平生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朗棣这一爪下去竟把那个男人拍成了数不清多少段的碎肉,血浆立即像喷泉那样向天空飙射而出,躺在地上的景善的身体顷刻间被浓稠的血液覆盖,紧跟着又传出“叭叭叭”雨打残荷的声响,却是肉块、内脏、断骨等零碎东西陆陆续续坠下来,接连不断地打在景善和周围一片地面上。
那个陌生而疯狂的男人不见了,他停留的地方留下一座小小的肉山,还在蠕动的内脏沿着□□在外的完整腹腔往下滑……
景善彻底失去了意识。
…………
……
她断断续续地做了一些梦。
大部分的梦光怪陆离,恐怖血腥,大约已经超过肉体的承受范围,所以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及时启动,她往往刚做完梦就忘记了内容,只记得那种仿佛堵塞了全身所有孔洞再把她蜷缩起来塞进狭窄的黑箱子,沉闷、拘束、身不由己的窒息感。
最后一个梦却是好的。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六岁或者七岁,父母健在,家庭和睦幸福。
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因此有一种徘徊不去的悲伤感,在家里来回奔跑,一会儿爬到阳台上看那株在她十八岁那年枯死的兰花,一会儿又跳上床,用脸颊磨蹭她十岁以前睡过的夜空床单,数那上面绝对不会错的二十九颗星星。
听到门响,她从房间里一溜烟奔出来,闷头扑向下班回家的爸爸,紧紧抱住他的腿。
“怎么了囡囡?”爸爸用宽厚温暖的手掌抚摸她的发丝,她不说话只摇头。
妈妈也回来了,在爸爸身旁笑道:“这是受什么委屈了?”
她伸出另一只手逮住妈妈的衣角,终于小声开口。
“什么?”妈妈弯下腰,“囡囡别哭,好好跟妈妈说,妈妈都答应你。”
她张开嘴巴,泪水滂沱而下,根本看不清妈妈的脸,喉咙艰难地滚动着,拼命才挤出一丝哽咽变形的声音。
“不要死……”
“不要走……”
“我好想你们……”
…………
……
没有人生来独立坚强。
朗棣幼年时父母失踪,他遍索深山,一找就是整整十年。
朗项的亲生父母并不是他现在的父母,他根本就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狼族生育艰难,朗棣的姐姐不幸滑胎,便在远房亲戚的孩子中挑选了他收养,又想将他培养为朗棣的继承人。
景善十九岁那年,她的父母乘坐飞机双双失事,她获得一笔巨额保险金,后来成了王天生的第一笔投资……
他们都是没有根源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像浮萍一样随波逐流,想要靠近温暖,又怕灼热的阳光晒伤灵魂。
景善没有发现,朗棣没有发现,或许只有朗项发现了,他们竟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看似凑巧地聚集在一个点周围,以这个点为中心,编织出彼此之间或深或浅的缘分。
这个点是一个人。她的名字叫罗新苗。
就在景善停止呼吸那一刻,罗新苗在地铁里突然平地打了个跌,跪在地上按压胸口,总觉得喘不上气来。
旁边的乘客出声询问,还有好心的大妈起身让出座来。
罗新苗摇头谢绝,正好地铁到站,她被人流裹胁着涌出车厢,又毫不犹豫地登上对面原路返回的另一班。
善善出事了,她想,出奇得镇定冷静,一点儿也不傻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