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纵使说的是那般玄乎,但盛长权却是不大信的。
虽然说他都已然经历过穿越、转世这等玄妙异常之事,但他的心里却还是颇为相信科学的。
盛长权觉得,这所谓的天外玄铁,无非就是太空之中的星辰残骸,化为陨石坠落,而后因摩擦起热最后才淬炼出的神奇合金而已。
说实话,天晓得太空之中的物质元素有哪些,再加上高温催化等种种巧合因素的影响,这最后锻造出来的紫剑有所神异也是可以接受的。
说起来,这把紫剑落到盛长权的手里之后,他也是仔细观察过的,他发现这紫剑确实是有些了不起。
也不知究竟是哪三代铸剑大师所为,这出世后的紫剑竟是这般的神异!
它不仅是常年温润如玉,富有华美之气,同时,它的剑身之上还能不惹尘埃,始终维持着自身的纯净。
换句话说,也就是杀人不见血,无论历经怎样的杀戮,剑身之上始终是不沾染任何一点东西!
而且,这柄紫剑通体都是莹莹紫色,往外焕发着神光,显得极为炫目。
更不用说其作为兵器的本质——锋锐与坚硬了。
因为是软剑,所以紫剑的剑锋极为锐利,堪称是吹毛短发,一触即碎,而除此之外,其剑脊等处却又极其质硬。
不过,不仅是坚硬,其更是韧性十足,紫剑最巅峰之时可以两边对折而无丝毫损毁,弹指就可恢复如初。
可以说,这是一把集美貌与实用的无上神兵。
另外,不同于寒戟那样适用于战场之上的长兵器,紫剑却是更适合于日常护身,甚至,还可以将之放置于特定的剑鞘之中,藏于臂膀之上,亦或是藏于腰带之中。
就如盛长权,他就有一条特定的剑鞘腰带,是可以将紫剑缠于腰间,以作自身平日保护之用。
另说一句,这把紫剑其实是一位姑娘送给盛长权的。
不过,不是吕梁山上的那位女大当家,而是另一位别具一格的江湖儿女,巾帼英雌!
“唉,游历了六年多,能真心相待的,到最后竟然也只有两位姑娘?”
“这可还真是有些讽刺啊!”
盛长权摇了摇头,心里莫名的感慨。
他回忆起自己这几年来,所见过的形形色色之人,其中同龄之中也不乏名门之后。
或为权势子弟,或为寒门骄子,但他们给盛长权的感觉却总是会有种隔了一层的感觉,仿佛他们都是戴着面具一般。
或是圆滑世故的热情,亦或是敬而远之的礼貌
总之,全无一丝真心相待之意。
“算了,多想无益!”
虽然有些感慨,但盛长权也无谓这些“朋友”。
有亦欢喜,无亦欢喜,只要不会打乱他的节奏,那便万事无碍。
说起来,盛长权眼下的一个小目标,则就是要努力读书,争取在今年的秋闱上有所斩获,以期能取得曾经的辉煌,完成众人的期待。
——即,连贯六元,达成文官科举的巅峰成就。
就这样,盛长权等人在宥阳老家的日子也是渐渐的所剩不多了。
其中,盛老太太更是在接下来的这半个月时间里,不断地走动。
或去探望族中年长者,予以关怀慰问,或是召集族里优秀的年轻族人,提点关照一二,甚至,就连宥阳城中的一些孤寡老人,也是受到了盛老太太的照拂
总之,她老人家是代表着盛家二房一脉,在盛家宗族之中尽了二房一脉应有的义务与责任,全面周到地做下了一系列的事情,好在老家这里留下了二房一脉的好名声。
关爱长辈,提携晚辈,照拂弱邻等一切举措,直接就将整个盛氏宗族的凝聚力提高了好几个等级。
毕竟,盛老太太的身份不同。
她不仅是盛氏一族的骄傲,盛旭老爷子的结发之妻,她本身更是金陵勋贵世家勇毅候的嫡女,她在一众族人心里的分量,却是极重!
故而,不说盛老太太当真是为族人做了很多的好事儿,就算她什么也不做,光只是见一见这些族人的面儿,那也绝对是能让这些族人感到兴奋,继而提升家族凝聚力。
言归正传,在盛老太太做完这所有的事儿之后,距离启程回京的时日也是不久了。
而在临出发的最后五日时,盛老太太却是亲自迎接了一位旧友来到了盛府。
西府。
前厅里。
此时,除了盛老太太以及她亲自迎接进府的那位旧友之外,这间屋子里却还有他人——东府的大老太太他们一家子,也是在此。
当然,因为有些事情不好说,故而盛长松、盛长梧两兄弟倒是没有来,他们家只是来了大老太太、盛维、李氏、文氏,以及淑兰、如兰两姐妹。
看样子,他们今日过来怕是与盛老太太的这位好友有关。
而二房这边,除了盛老太太之外,明兰姐弟倒是都一块儿出席了,毕竟,来人可是与他们都大有联系。
“想必,这位就是贺老太太吧?”
随着来人入座,且众人也皆是按照规矩坐好之后,大老太太却是突然开口,看着来人,眼神殷切地问了一句。
“哈哈,不错!”
“就是她!”
不待来人回应,作为此地主家的盛老太太却是笑着回了一句。
而后,她又侧过头来,看了自家好友一眼,笑着开口道:“大嫂子,你说的不错,她就是那位人称神医的白石潭贺家老夫人!”
来人,赫然就是当年替华兰瞧过身子的妇科圣手——御医正张家的嫡女,白石潭贺家的贺老太太。
同样,她也是盛长权探究此世医道的第一位医道启蒙老师。
“哎呦!”
“老姐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哪里是什么神医呀?”
贺老太太当即就是摇了摇头,表现的十分谦逊。
“我这不过是学了家中长辈的几分医术,胡乱治好几个不入流的小毛病罢了,怎么担得起如此美誉?”
这位贺老太太很明显不愿意担着这般高调的名头,死活就是不愿意承认。
“你这人啊,怎么还是这个老样子?”
盛老太太倒是不意外,她端起建盏,抿了一口茶汤,笑着道:“明明都已经在外头闯下了这般大的名头,还死活不愿意承认,就好像是会有谁来害你似的!”
“整日里疑神疑鬼的,难道你就这般害怕得罪人吗?”
盛老太太是知道自家这个老姐妹的心思,知道她这般说话的原因何在。
一来,因为她本身就不是张扬之人,素来也都是个谦逊的性子,有此表现倒也正常。
二来,则是因为贺老太太知道此世道上女子之艰难,生怕她自己会因为得了神医的名头之后,会为人所嫉,使得他们家招来他人毒手。
不要以为只有科举、战场上才会有竞争,其实,郎中这个行业里的竞争亦是不少。
甚至,因为郎中的特殊性,他们的竞争则会是更为惨烈!
其中,宫里御医的纷争就暂且不提了,毕竟,那里离外面的世界却是很遥远。
纵使贺老太太出身御医世家张家,但她也对宫里的纷争不甚了解,只知那里步步杀机,稍有不慎就会是跌进万丈悬崖!
故而,谨遵家中教诲,贺老太太却是始终不敢张扬,只是一个劲儿地低调守拙。
毕竟,贺老太太在她这几十年的生活里,可是亲眼见过这外面的郎中们争得是有多厉害,甚至,说句不夸张的,有的对头们更是都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当然,那只是在顶级名医的圈子里面,而那些普通的大夫郎中们只不过是养家糊口而已,却是没有资格参与。
贺老太太曾对盛长权讲过,说外面的那些名医经常会因为名利而互相攻讦,先是口头争吵,然后亲自下场,以各自的医术对决,比拼各家能力的高低。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偏偏有些人就不愿意认输。
这人往往会在自己输了之后就暗下毒手,配制出种种稀奇古怪的毒药来陷害对手,毒害对手。
正所谓,我不能在技术上胜你,那我就在肉体上消灭你!
于是,随着几例典型的暗杀事件出现,这些医道高手们就渐渐地演变出了另一种争斗方式,那就是以各自性命为赌注,互相下毒,看谁最后能赢下来。
因此,贺老太太才会不敢过多的高调,生怕自己也招来了这样的敌人。
不过,贺老太太只是专门为姑娘太太们看病,受限颇多,与主流名医不同,因此才能免受打搅。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则是贺老太太乃是官方背景,不说贺老太太的娘家乃是御医世家张家,就说她的夫家白石潭贺家,那也是当地颇为有名的官宦世家,世代都有入朝为官的一方官员。
甚至,现如今贺老太太的长子就是担任某州的知州,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品阶不低,乃是从五品的地方官员,虽不及盛紘,但也殊为不错,堪称是个人物了。
而另一方面,贺老太太常年为一些权贵人家看病,也是积累了不少的香火情,也正是缘由于此,她才能平静过活。
不过,就算如此,贺老太太也一直低调生活,从不敢在外界宣扬自己的名头,生怕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呵呵!”
贺老太太苦笑一声。
“老姐姐,你当谁都跟你一样,膝下的儿孙个个都有出息!”
“不说你家紘哥儿乃是五品京官,就说你家的大孙子柏哥儿,那也是了不起,不仅是娶了海家姑娘,还直接就入了翰林做了编修!”
贺老太太的眼睛有些泛红:“这翰林院可是入阁必进的一步哇!”
“将来,你家柏哥儿说不得还能和他外祖父一样,登阁拜相,入了名臣阁呢!”
对于海家、王家这等清贵名门,贺老太太自然是熟悉的紧,毕竟,她们白石潭贺家可也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之家了。
虽然他们家谈不上是什么名门,但就凭白石潭书院的名号,就足以证明贺家的不俗。
同样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贺老太太才会知道盛长柏的将来会有怎样的前途。
“呵!”
盛老太太轻笑一声,却是不说话。
不过,先前是贺老太太谦虚,这会儿就轮到盛老太太了。
“你这话说的就是太远了,这入阁一事哪里会有那么简单?”
她再度品了一口香茗,而后摆了摆手,谦逊地道:“更何况,就我家柏儿那古板的性子,他根本就不受上司、同僚们的喜欢,又怎么可能会走到那一步呢?”
“我看啊,他最后能在二品的位阶上荣休就不错了!”
一般官员致仕之时,都是会荣升一级,故而,盛老太太这般说,也就是在表示盛长柏将来最后也就只能做到从三品。
“老姐姐,你这话说的可真是亏心!”
贺老太太“不满”地瞪了一眼盛老太太,故作不悦地道:“柏哥儿多好的一个孩子啊?”
“这孩子端方知礼,举止有矩,他的学识和能力,那可都是在众人的眼睛里看的是真真切切的啊!”
贺老太太说出了心里话,道:“还有,老姐姐,你可别说柏哥儿性子什么的!”
“我家老头子可是说过了,说柏哥儿这孩子啊,可是像当年的王老大人了!”
盛老太太知道自家这老姐妹说的是什么,王老大人其实就是王大娘子的父亲,已经进了名臣阁的一代明相。
当然,本朝不设丞相,但王老大人当年在内阁担任阁老之时,可是首辅,而这首辅在世人的嘴里也就是丞相的意思。
故而,道一个“相”字,那也是可以的。
“是啊,弟妹!”
这时候,大老太太也是开口了,她接着贺老太太的话继续夸道:“柏哥儿这孩子我知道,将来必然是个成大器的!”
“不说一定能入阁,但凭借他的资质,那是绝不会受困于三品之列!”
盛老太太也就笑笑,却是没有再说些什么。
不同于贺老太太和大老太太两人对于官场的浅薄认识,盛老太太却是知道,要想入阁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儿,但同样的,如实想要从四品跨入三品的话,那这亦是一件不比前者要容易多少的事儿。
“呵呵,希望吧!”
盛老太太心中暗想,面上却是不表,只是笑呵呵地与两位老人交谈。
“哼!”
“老姐姐,你就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说的兴起,贺老太太却是有些“不高兴”了!
“不说你家柏哥儿,就说这屋里头的权哥儿,他将来怕是也不必柏哥儿差!”
“嗯?”
听见有人说到自己,有些神游物外的盛长权却是陡然惊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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