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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的小餐馆生意越做越红火,姐姐因为学习不用功,便早早下学跟着爸妈一起经营起了饭店,慢慢的竟然把一个苍蝇馆子慢慢做成了一个小型酒店。
家里的条件好了,爸妈第一件事就去买了辆车,一辆二手的普桑,车虽然破,但至少可以为我们挡风遮雨。
有了车之后,爸妈每隔几个月就会把我送到姥姥家住一阵子,尤其是寒暑假的时候,几乎一半的时间都把我扔在了姥姥家。
他们说是自己工作忙,其实我知道,自从那件事之后,姥姥要求妈妈必须经常把我送去住几天,第一是我是她外孙,她跟姥爷自然是想我;其次就是姥姥想利用这些时间带我修炼。
虽然当时答应妈妈不带我上道,但是姥姥把那晚胡长清和黄六娘的赌约说了之后,妈妈也觉得,起码要让我有个自保之力,以防万一,于是便答应了姥姥。
说是修炼,其实每次我去了,姥姥也只是先带我去仓房对着仙家楼磕头,然后带我去后山一处僻静的林间,教我一些呼吸吐纳之法。
当然,这也就是我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时候才会安心跟着姥姥学习,小的时候我哪坐得住。
每次都是等姥姥坐定了,我就悄悄的跑去抓蚂蚱。一抓一口袋,然后带回去姥爷炸给我吃。
每次姥姥找不到我都会气急败坏的到处找我。
等到了家,看到我跟姥爷坐在一块,姥爷一口一口的喝着小酒,而我坐在小板凳上把姥爷手上松弛的皮肤捏成一座座小山的样子,她总是又气又笑的看着我摇摇头。
我知道,其实姥姥特别爱我。
时间过的很快,20年的赌约已经过半。
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有次放学回家,爸爸一脸沉重的跟我说:“这段时间,多回去看看你姥姥”
我看见一旁哭成泪人的妈妈和姐姐,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姐姐递给我一张医院的病历单,上面写了几个大字:胰腺消化道恶性肿瘤。
我脑袋嗡的一声,拿着病历单的手不自觉的攥紧,眼泪却没流出来。
我不知道是因为不相信这一切,还是不敢接受这一切。
第二天爸爸便拉着我去了姥姥家,路上叮嘱我去了千万不能让姥姥知道自己是什么病。
大夫说这个病最多还有3个月的时间,他们不建议我们如实告诉病人病情,怕病人得知自己得了绝症内心会崩溃,从而加速死亡时间。
这次不带妈妈来也是因为她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姐姐则是留下来安慰妈妈。
一路无话,我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飞速向后退去的景色,脑子里满是小时候在姥姥家玩闹的样子。
想起她带我去修炼而我去抓蚂蚱,想起我跟姐姐爬到人家果园的树上偷苹果被只大狼狗吓的抱着树不敢下来,姥姥低声下气跟人道歉的样子,想起回家之后姥姥批评姐姐拿着知了吓唬我的样子,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我知道我不能哭,所以我使劲咬着下嘴唇,任眼泪流下却一声不吭。
到了姥姥家门口,我已经调节好了情绪,但是真看到姥姥的时候,我却鼻头一酸,这才几个月没见她,她怎么瘦了那么多。
脸色蜡黄,黄的就像墙上贴着的被烟熏黄的墙纸一般。爸爸见状用脚拱了拱我示意我控制住,我会意对着姥姥一笑,说自己饿了,还想吃姥姥炖的鸡肉。
尽管姥姥的身体此时很虚弱,但听到我想吃她炖的小鸡,还是强打起精神非要去给我做饭。
我跟爸爸忙上前搀扶着,姥姥摆摆手示意自己没啥问题。然后小步挪到了厨房里,在姥爷的协助下给我做起了饭。
我搬着小凳子坐在院子里看着厨房里忙碌的姥姥,此时正是盛夏,树上的知了吱吱的叫着,树叶随着微风发出哗哗的声音。
我躲在房檐下的阴凉处看着这一切,心想着老天啊,你怎么这么不开眼,我姥姥这么善良的人,你怎么能忍心带她走呢?
想着想着,眼泪不争气的又流了下来,我忙转过头装作被沙子迷了眼睛。爸爸在不远处看见我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自顾自的叹了口气。
饭菜还是老样子,只是少了两盘,姥爷去叫来了舅舅陪着爸爸喝酒,那会虽然不允许酒驾,但管的还并不是很严,于是爸爸也就倒上了一杯跟舅舅喝了起来。
舅舅假装很高兴的样子,边喝边跟姥姥开着玩笑,说是小毛病,养几个月就能好,等姥姥好了,要带姥姥去首都,看看大城市的那些个高科技!
我知道,舅舅这是故意说这些话,想安慰姥姥,让她不要多心。
姥姥貌似对于舅舅说的话很受用,她问着舅舅,这大城市能有啥高科技,难不成汽车还能在天上飞不成?舅舅听了姥姥的话哈哈大笑,跟姥姥不停的开着玩笑。
其实姥姥跟舅舅的对话在我听来是那么的苦涩,我心想着如果姥姥的病能好,别说首都了,等我挣钱了我带你环游世界都成。
姥姥看我在那不说话,拿筷子光戳菜也不见往嘴里夹,便问我:“咋了小墨?是不是我盐放多了?不太好吃?”
我从思绪里回过神来,忙说:“好吃好吃,我刚才走神了。”
说罢便从红彤彤的鸡肉里夹出了一块鸡腿塞进了嘴里。这是我平时最爱吃的红焖鸡,可是在今天,我却怎么都吃不出滋味。
我看着姥姥,她似乎正期待着我的评价。
我忙大口的嚼着,边嚼边说:“好吃!还是那个味!”
可是我心里想的却是,姥姥走了之后,这个味道我可能再也吃不到了吧,我面上没表现出来,抓起馒头一口肉一口馒头的大吃了起来。
这应该是我活这么大吃的最揪心的一顿饭,以至于吃到最后我都忘记了桌上有什么菜。
等他们喝完酒,爸爸起身说不早了,晚上还得去店里忙,于是拉起我就要走。这时姥姥拦住了他说:“让小墨留下来几天吧,我有话要对他说。”
爸爸看了看我,我知道他是担心我,怕我说漏嘴。
我对他点了点头,他见我眼神坚定也就没反对,于是跟姥姥说:“行啊娘,让小墨在这待几天,正好他也放假。啥时候他想回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他。”说罢转身上车走了。
舅舅喝多了,跟姥爷打了个招呼摇摇晃晃的也回家了。
我跟着姥姥和姥爷回了屋子。
这次我很自觉的把碗筷收拾了,因为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多做些什么,于是我坐在了姥姥的身边,看着她慢吞吞的把烟丝一点一点塞进烟袋锅,颤抖的手却怎么也划不着火柴。
我忙上前划着了火给姥姥点上,姥姥深吸了一口烟,一脸的满足。
不知道为什么,我身边抽烟的人都抽上烟卷了,唯独姥姥坚持抽烟袋。
我想不通这东西有什么好抽的,连过滤嘴都没有,把烟油直接吸肺里,那得是个什么滋味。
在姥姥中间喘气的功夫,我一把拿过了姥姥的烟袋锅放进嘴里猛吸一口,结果被那浓烈的烟味呛的眼泪都出来了,咳嗽不止。
姥姥看着我那滑稽的样子,笑的很开心,只是这笑容出现在脸色蜡黄的脸上,看着是那么的憔悴。
到了晚上,简单的把中午的剩饭加热了一下对付了几口之后,姥爷说是想消消食,便出门遛弯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姥姥和我,这时姥姥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睛盯着我,我被姥姥的眼神盯的浑身发毛,忙问姥姥这是干啥。
姥姥微微一下跟我说:“小墨啊,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让你留下吗?”
我当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了,只是姥姥这么问让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于是我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啊?”
姥姥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嘴唇说道:“其实我都知道,我日子不多了。”
我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但是我怕姥姥是在诈我话,于是我便打了个哈哈说:“你胡说啥呢姥姥,舅舅都说了,小毛病,几个月就养好了。”
姥姥摇了摇头说:“我是干啥的?老胡家精通卜算之法,你们可瞒不了我。”
我愣住了,记得很久之前跟着姥姥修炼的时候,姥姥经常给我讲这方面的故事,我隐约记得她跟我讲过各类仙家的能力。
我突然想起,姥姥是出马弟子,简单的命理运势这些她确实是懂,狐家的占卜之法虽然我不懂,但是也稍有耳闻。
听她这么一说,我想到白天她配合着爸爸和舅舅说的那些话,合着这都是她不想让他们担心才故意装作不知情的啊。
我咬着牙没说话,姥姥见我不吭声,叹了口气,接着说:“小墨啊,人各有命,我年轻的时候运用胡家的卜算之术泄露了太多天机,这也算一种报应吧,只是老天待我不薄,知道我一辈子只做好事,才留我活到这把岁数,其实我已经很知足了。”
我紧紧的攥着拳头,低着头还是不说话。姥姥见我这样,上前摸了摸我的头,感受到姥姥手上的温度,我终于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抓着姥姥的手,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在哭,不停的哭。
姥姥帮我擦了擦眼泪,跟我接着说:“小墨啊,其实我走了真的没关系,但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胡长清和黄皮子的20年赌约,其实是胡长清做的一个局,我怕到时黄皮子知道真相会恼羞成怒害了你。所以我想等到期限到了再走,这样如果出事,我还能护的了你,但是现在看来我挺不到那时了。所以我想用剩下的时间,教会你一些自保之力,你可要好好学着。”
我听到姥姥到现在满脑子想的竟然都是我的安危,不由得更伤心了,不过我没哭出声,只是对着姥姥狠狠的点头,表示我会好好学的。
姥姥笑了笑,跟我说今晚就先这样,一会给我讲点仙家的故事就休息,明天开始,她要帮我串窍。
我虽然好奇串窍是个什么意思,但是当时实在是没有心情问,于是我继续点点头爬上了炕,听着姥姥继续给我讲述着一些关于仙家的事。
前文中曾提过,所谓仙家有五大类,分别为狐黄白柳灰,分别代表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和老鼠。
这五类仙家修得道行之后,除了骁勇善战,分别会掌握有一种能力。狐狸修成狐仙之后会精通卜算之法,通古今晓阴阳;黄鼠狼则懂得迷惑和操控之术;刺猬可以治疗伤疾;蛇则力大无穷乃是五大仙家中最能打的一类;至于老鼠的能力想必应该是大家最想得到的,那便是运财,顾名思义就是搬运财物。
只是大自然造物都讲究一个等价交换,拥有了能力,那必定就会用另一件事来交换。
仙家自己在使用能力的时候其实不会有太大影响,因为他们修炼到这种能力的时候已经是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只有人类在借用他们能力的时候,才会对自身有所影响。
比如说姥姥用了狐家的卜算,泄露了本不该让人知道的事情,作为代价便会损失阳寿,而且卜算的事情越大,阳寿损失的就越多。
就比如说如果姥姥卜算国运,那基本还没等开口就会当场毙命。
同理,在使用其他仙家的能力的时候也会产生不同的影响。
比如用了黄家的控人之法便是损了阴德,用了灰家的运财之法那边会损失运势。
柳家的蛮力在使用之后对自身的伤害相对就轻了很多,使用之后整个人便会脱力,使用的时间越长,脱力的时间就越长。
而白家的治疗之法的使用代价是5类仙家中最低的,当然他们的能力也是最差的,他们顶多能治疗一些感冒风寒,皮外伤和扭伤骨伤之类的。
说的难听点,白家的能力,基本相当于几片泰诺和阿司匹林,在医疗条件越来越好的现代社会,家里供奉白仙的可以说是越来越少了。
其实总的来说,仙家之力都讲究一个因果循环,人类借用他们独特的能力做了多大的事,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仔细想来,这确实也合情合理,毕竟天下没有白捡的午餐不是?
姥姥讲的事对我来说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姥姥再三嘱咐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借用仙家的独特能力。
如果是简单的驱鬼镇邪,请仙家上身就够了,他们个个骁勇善战,普通的阴邪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请仙上身对自身的伤害相对要轻,顶多是身体虚弱一阵子,吃几顿好的就能恢复。
我啧啧称奇,毕竟对于在新时代教育背景下长大的我来说,了解这些神鬼之事的途径也就只有西游记和聊斋志异。
姥姥不知道讲了多久,我听见大门被推开,是姥爷回来了。
姥姥抬头看了看那台老式钟表,知道天色已经不早了,于是帮我铺好了被子,示意我先睡吧,明天再说,便关上了灯。
此时的我可以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脑子突然接受到了这么多新鲜事物,一时思绪乱飞。
当晚我便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穿着一身黄袍,套着一个像皇帝穿的龙袍一样的马甲。胳膊上盘着一条蛇,肩膀上站着一只鹰,脚边蹲着狐狸和黄皮子,样子好不威风!测试广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