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丈。”
最终,吴良还是对曹老板叫出了那一声“岳丈”。
这也算是个缓兵之计,他知道曹旎还差两年才能到及笈的年纪,更达不到“人妻”的年纪,所以这门婚事他就算应下来应该也不会来的那么急迫,其中还有些回旋的余地。
其实曹旎的长相并不赖,绝对符合吴良的审美。
若不是那乖张的性子实在令吴良不喜,甚至有时的行为还有一些讨厌与烦人,吴良倒也不至于如此排斥于她。
现在曹老板用这样的方式提了出来,吴良也只能违心应下,毕竟曹老板也是个要脸面的人,当这戏志才与程昱的面驳了他的面子,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哈哈哈,这就对了!”
曹老板见吴良应了,自然也是乐得合不拢嘴,搂着吴良哈哈大笑道,“找个机会我将旎儿送到你这里来,教她跟随你学些本事,你们亦可熟络熟络感情。”
“那就多谢明公了。”
吴良拱手谢道。
“唉?怎地还叫明公?”
曹老板立刻又板起脸来,故意说道。
“……”
吴良一愣,只得又十分艰难的改口道,“岳丈。”
“哈哈哈,好女婿!”
曹老板顿时笑得更加欢愉。
这一刻,吴良心中竟莫名产生了那么一丝的归属感。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自打穿越以来,他一直都在想尽办法与曹老板保持适当的距离,甚至一直在暗中实施着明哲保身的计划,以确保未来的某天曹老板对他心生疑虑,打算清理掉他的时候可以全身而退。
历史上关二爷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可在吴良这里,可不仅仅只是“心在汉”的问题,而是一直将曹老板当做了一种潜在威胁与假想敌。
所以很多时候,吴良都暗自留了一手。
一旦察觉到曹老板对他有什么想法,他便会立刻摆上曹老板一道,令其这辈子都极难再翻过身来。
但这一次。
看着曹老板脸上那爽朗而又亲近的笑容,就像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使得始终提起精神加以提防的吴良不由的有些晃神。
穿越之前,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拥有一个极为普通的家庭。
家中有始终将他当做孩子的父母,有关心他工作与婚姻状况的长辈,虽然逢年过节偶尔会有些烦人,但那正是一个普通人该有的生活。
可是穿越之后,他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举目无亲的孤家寡人。
最开始的时候这种感觉并不明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吴良偶尔也会感到孤独与凄凉,虽然这种感觉与瓬人军骨干在一起的时候会有所减弱,但也仅仅只是减弱,并不能够完全取代……
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想着想着,吴良猛地惊醒过来,连忙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想法甩了出去。
职场禁忌:永远不要把领导当朋友。
他现在显然不仅仅是触犯了这条职场禁忌,甚至更进一步,差点将领导当成了亲人,这无疑是个很不理智的举动,绝对要不得!
吴良暗自警告自己:
不论曹老板如今怎么待他,他都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与警惕,就算有一天真成了曹老板的女婿,亦是不可掉以轻心,该走的路,该留的手,一样都不能少。
人是善变的生物。
自己的命运,必须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
剩下的事吴良自然不会再管。
找了个借口从曹府出来,吴良又开始思考此前在品香阁内遭遇的一切。
其实他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琼儿便是此事的幕后主使,更没有证据更够证明琼儿便掌握了“魇昧术”,此前的判断都是根据自己所知的细节做出的推断。
所以。
即使私自将“琼儿”扣押了下来,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撬开琼儿的嘴,从她身上问出最真实的信息。
毕竟这个琼儿显然是个挺有脑子的女子。
她十分懂得审时度势,在最合适的时候、用最合适的方式供出了曹昂与曹禀的下落,从而避开了此事可能产生的难以收拾的后果,同时又将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这便已经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了。
这足以证明她的狡猾。
如此狡猾的女子,就算吴良之后从她口中问出了一些什么,也是断然不敢完全相信,恐怕仍需要使些手段加以证明,否则说不定一不小心便要着了她的道。
另外,倘若她就是真正的幕后主使的话。
那就不只是狡猾了,同时还具有残忍的属性。
毕竟但凡还有一丁点良知、或者也可以说是人性的人,便很难做出来使用“魇昧术”害人的事来,尤其是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作牲口卖出去任人屠宰……
吴良承认琼儿容貌过人,绝对是个不错的炮架子。
就连他这样的正人君子初次见到时心中亦是生出了些邪念。
但如果她真是幕后主使的话。
吴良问过了自己的内心,他依旧会在审问过琼儿之后,送她去该去的世界,或许那才是她的归宿。
如此回到家中。
典韦、于吉、杨万里与白菁菁正在院子里面等待,与他们一起的还有陈金水等一些瓬人军的兵士。
至于剩下的家眷,包括诸葛亮与杨业等人,则都还在瓬人军驻地住着。
这是吴良此前下的死命令,曹老板离开陈留之前,他家中的这些家眷一个都不许回到陈留,为此尹健还立下了军令状。
“公子,使君那边没问题吧?”
见到吴良,几名骨干立刻凑上来问道。
“有我在,能有什么问题?”
吴良笑呵呵的反问道,“那几个章台女子呢?”
“已经被关到了后院,由瓬人军兵士好生看管。”
典韦说道。
“回来的路上,那个琼儿可曾对你们说过些什么?”
吴良又问。
“……”
众人闻言一齐看向了白菁菁,看来白菁菁已经与那个琼儿进行过了一些交流。
不过以吴良对白菁菁的了解,她肯定是不会主动与那个琼儿搭话的,八成是那个琼儿主动与她说了些什么。
“回来的路上,她看出我是女子,忽然对我说她很羡慕我。”
白菁菁自然不会隐瞒,正色说道,“我没有理会她,她却还自顾自的与我说起了她的生平,她说她生在酒泉禄福,年幼时曾有过一段美满的生活,爹爹疼她娘亲宠她,可是好景不长,在她年仅十二的时候,当时的凉州刺史任信奸吏欺压百姓,使得当地的氐民、羌民不得不联合起来反抗。”
“她家便是羌人,因此她爹亦是自愿加入了汉阳人‘王国’统领的叛军,誓要为当地羌民争得一席之地。”
“后来那凉州刺史终于被属下杀死,哪知‘王国’竟不再提及起兵前对羌人许下的承诺,转身与凉州的马腾、韩遂所部达成了同盟,自称为‘合众将军’控制凉州,自此反倒变本加厉的压迫羌人,比此前的凉州刺史过之无不及。”
“她爹与一些羌人兵士见‘王国’言而无信,屡次谏言不受理睬,遂心灰意冷打算离开兵营告老还乡。”
“结果‘王国’得知之后竟又将她爹与那些羌人定为逃兵残忍杀害,随后还派兵前往羌人的村寨对其家眷赶尽杀绝,她娘为了助她逃走,最终与她的几个兄弟姐妹都死在这次的围剿之中,只有她一人躲在炉台下面躲过了一劫。”
“后来她辗转多地,一路乞讨来到中原,结果没多久又受人欺骗沦为奴仆,辗转多次最终被卖到了品香阁成了一个章台女子。”
说到这里,白菁菁终于停顿下来,抬起眼来看了吴良一眼,“吴有才,你觉得她说的这些可信么?”
“狡猾的人说起谎来,多是九句真话夹杂一句假话,而那假话才是最关键的信息。”
吴良沉吟了一下,不置可否的道。
“她还问我你是不是好人,她这次被你带回来,处境从此会不会更加凄惨?”
白菁菁又道。
“你怎么说的。”
吴良问道。
“我告诉她:她是个坏人,你就是个更坏的人;她若是个好人,那你就是半个好人。”
白菁菁像说绕口令一般的说道。
“……”
吴良下意识的想要反驳,什么叫做半个好人?
但转念再一想,自己也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人,能被白菁菁说成半个好人,已经算是非常高的评价了,于是也就欣然接受。
“我还告诉她,你是个从不挑食的色胚子。”
白菁菁接着又道。
“嘿!这我可就忍不了了啊!”
吴良当时就不愿意了,就在众人以为他要自己正名的时候,却听他已经提高了调门为自己争辩道,“我怎么就不挑食了,这方面我明明很有原则的好不好,你以为谁都能入的了我的法眼么!”
“……”
众人顿时无言以对。
其实吴良说得到也没错,他们知道的也就是白菁菁与闻人昭,这两个女子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在这方面,吴将军确实是很有原则,始终如一。
“如此说来,这个琼儿应该是能入了你的法眼的吧?”
白菁菁又瞟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道,“否则你又怎会费尽心思将她带回家来?”
“菁菁,你该不是吃味了吧?”
吴良嘿嘿笑道。
“随珠人从不吃味。”
白菁菁俏脸微微泛红,却又一本正经的说道。
……
不多时,吴良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厢房之内。
琼儿与那几个红人都被单独看管了起来,而这间厢房正是单独关押琼儿的屋子。
如今夜已经深了,屋子里已经点起了两盏油灯,光线却依旧有些昏暗。
此时此刻,琼儿正跪坐在一个角落里,双手双脚都被绳索绑了起来,头发披散在一边,身上的衣物亦是凌乱不堪。
“将军,婢子什么都肯说,只求将军给婢子一条活路!”
见到吴良,琼儿立刻跪着向前挪动了一下,依旧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鹿。
“那你说吧。”
吴良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说道。
“……”
琼儿微微愣了一下,吴良不问她自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过很快便从头说起,“婢子祖籍酒泉禄福,乃是羌人……”
“这些我已经知道了。”
吴良出言打断了他,接着说道,“说点我不知道的,给你提个醒吧,我压根不相信你是一个普通的章台女子,我隐约记得,你在品香阁时曾说因为擅自闯入后园,那掌柜用鞭子狠狠教训了你,使得你半个月都无法躺下,这是实话么?”
“是实话,婢子怎敢欺骗将军。”
琼儿连忙点头。
“如此说来你平日里定然也是经常受那掌柜责罚,身上应该会留下一些伤痕吧?”
吴良上下打量着琼儿的身子,似笑非笑的道,“另外,若是承受了半个月都无法躺下的鞭刑,就算伤好了,好几年内痕迹也很难完全消除,你若果真没有骗我,应该不会介意褪去你身上的衣物,教我好好检查一下身子吧?”
“……”
琼儿顿时愣住,微微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完全说不出话来。
“你即是章台女子,只是脱去衣物应该没有太大的障碍吧?”
吴良接着又道,“放心,我不会似那些时常光顾章台的客人一般对你动手动脚,只要你能证明你确实时常受到责罚,我便相信你说的话。”
“……”
琼儿咬住了嘴唇,依旧沉默不语。
她大概也没料到吴良竟会抓住这样一个言语中的细节……
“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迫于你,不过……”
吴良心中已经有了些数,接着又笑呵呵道,“琼儿姑娘,你应该还没有生过孩子吧?”
“……”
琼儿抬起头来诧异的看向吴良,不知他为何又有此一问。
吴良却咧开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接着说道:“没有就好,我知道一种刑罚,这刑罚的名字便叫做‘生孩子’,我来与你好好说道说道……”
所谓“生孩子”。
乃是民国时期著名的军统头子戴笠经常使用的一种逼供阴刑,哪怕是意志再坚定、训练再有素的女特务只要上了这种刑罚,甚至只是听到,便没有人还能够做到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