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三国一件衣 第029章是进是退众人各有打算是战是和独谋难定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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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人叛军和会稽山贼两伙人合做一处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是两伙势力纠集过万人的队伍却始终奈何不了只有三五千人的吴郡防线。一来陆芳所率领的庐江军的确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二来会稽山贼们在攻下海盐县之后就不再想战了，费栈从身后受到掣肘，有力也难使出来。可是太湖就在眼前，只要突破了防线，吴县完全可以围而不打，真正重要的是舜的遗宝，传说中西施的纱衣。

    就战略目的而言，攻下余杭县已经足够此处的越人部落居住了，可是要想汉人不再来给越人找麻烦，还必须要把汉人给打趴下，或者说费栈的手里还必须捏一张足以保本的王牌。山贼们可以不战了，攻下海盐县已经让他们的卑贱的生命轰烈了一回，他们最大的志向也不过如此。占山为王不过是拒不缴税，攻城掠地不过是趁火打劫，实在打不过了他们完全可以接受朝廷的招安，到时候又回到自己的老巢去就是了，反正会稽山那么大，总有他们落脚的地方。可是越人不一样，汉与越是民族间的仇恨，如果汉人没法认可他们在余杭居住的权利或者并不恐惧他们在余杭的实力，那么汉人终将会反扑，而族人们的下场可不像山贼们一样优厚。所以费栈不能停止脚步，必须赶在入冬之前把这件事情敲定，那族人可以在冬季的三个月里从山中陆续迁移到余杭县来，春天族人们就可以开始耕种了。只要过上了稳定的生活，族人们就不会再分裂，而会像汉人一样团结起来保卫自己的家园，到时候越汉两家再起纷争，汉人可再不会讨得任何便宜。

    前线磨得人心慌，原本越人还可以吊打庐江军，一拉一打让庐江军没有脾气，可是现在庐江军分筑营寨据寨死守，见到人来了只是射几箭，并不出战，让费栈也是毫无办法。如果越人控制的区域无法再推进，那么双方不得不在事实上握手言和，越人军内部已经有人写信给族人让他们准备好来余杭生活了，这着实让费栈担忧，因为这暂时的休战还远远不是和平，远远不是。

    “各位兄弟，我知道有不少人已经通知族人们前来余杭县了，可是这里还并不安全，汉人随时可能来收复失地的。”费栈苦苦劝告在场的各族代表。自从趁着庐江军火速后撤的空档拿下余杭县后，各族的代表们就十分享受在余杭县衙聚众议事的过程。在大山里生活没有条件，能吃饱穿暖已经十分不易。可是在县城里有大把的粮食，有大把的玩物，什么都透着新鲜，而最诱惑的就是能坐在县衙的后堂，像官老爷一样议事，这比大家围着篝火分着热汤要高级多了。

    “大王，你看看那些汉人连城池都不要了，百姓都不要了，我们不接手岂不是浪费么？”花部落的皮将军笑道。

    “就是。咱们把族人们接过来正好过冬，城里那么多粮食，够咱们吃一年的，就算汉人们打过来，咱们也不怕。”树部落的桂将军附和道。

    一旁鱼部落的滑将军又说道：“那些汉人只会高筑营墙死死防守，连自己的城池自己的百姓都不要了，一定不会打过来的。”

    “可是这一个月来吴郡都没有任何传信，既不赎回百姓，也不赎回城池，不是想和我们死拼到底又是什么？”费栈反问众人道。

    “难道汉人出钱了认怂了，咱们就要把城池拱手相让么？余杭县可是咱们族人生活的好地方，就算你让我可不让！”桂将军忿忿道。

    费栈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道：“不是说我想把城池让出去，我只是担心罢了。”

    “大王，我们尊敬你这才叫你一声大王。”皮将军起身道：“当初说要为族人们打下一片乐土的人是你，如今推推搪搪不想让族人们迁移过来的也是你，你且直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诸位不要着急。”被下属相逼，费栈的脸色也很难看，只是现在还必须依靠这些将军们，“我知道族人们生存的环境亟待改善，能到余杭过冬也的确是件好事。我只是想确保余杭作为我们的根据地能够稳固，让族人迁移过来之后不必活在战争的阴影之中。”

    滑将军见众人有了争执，出来打圆场道：“大王也是好心，你们要是在前线再努力一把，咱们把乌程也占了，那大王还用为这件事情担忧么？”接着又对费栈说道：“大王也不必太操心，咱们把族人迁过来之后，防守余杭的实力也要扩大好几倍，更不必说还有听闻大王您义举的族人前来投奔您，到时候星星之火燃起燎原之势，咱们再进攻乌程就不在话下了。”

    费栈深深凝望了滑将军一眼，滑将军微微摇了摇头。费栈明白此事无论如何争执，越人的迁移都已经无法阻挡，既然如此何必破坏目前各个部族团结统一的大好形势？不如把精力放在之后的计划上。

    “此事便由你们自己安排，不必再议了。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攻破乌程-由拳一线，无法时刻威胁吴县，汉人就不会任由我们在余杭生存发展。”费栈抛出今日最重要的提议道。

    “不知海盐县那边情况怎么样，大王的去信可有回音？”皮将军问道。

    费栈摇了摇头，“那伙山贼终究难成气候，攻破防线是指望不上了，不过作为牵制倒还胜任，他们把咱们的游击战法学去之后，打起庐江军来比咱们热情多了。”

    滑将军笑道：“他们一直被官军压制，如今能从战术上领先官军，一定会耀武扬威一番的。”

    “他们现在闹得越厉害，到时候朝廷给他们的安抚也就越丰厚。但是他们也不敢太放肆，他们也怕到时候朝廷说什么都要剿灭他们。总之，他们是靠不住的。”费栈总结道。

    “那王太守那边可有传信？他想让咱们帮他攻破吴郡，不给兵、不给粮，但是武器装备总得给咱们送点过来吧？咱们花了那么大功夫，光一县的地盘可没法把咱们打发了。”桂将军忿忿道。

    费栈又摇了摇头，“王朗与我的许诺并不涉及任何援助，现在一切都得靠我们自己了。”

    “那他也别指望我们会还给他一城一地！”桂将军拍案而起愤怒吼道。

    费栈抬手按了按道：“我原本就没打算还给他。”

    会稽郡守府，王朗和华歆正在讨论前方战局，如今海盐县和余杭县落入了叛军手里，会稽郡为了守卫富春，已经将吴郡的刀柄给收入囊中了。吴郡的辖域像一把菜刀，太湖和太湖平原是刀面，富春江两岸算是刀柄。

    “子鱼，你觉得越人还能往前一步么？”王朗问华歆道。

    “如果没有援助的话，越人连重创庐江军都做不到，还谈何往前一步？”华歆说的自然是顾澜投诚坑害五百庐江军将士的事。

    “那我们现在发兵如何？”其实王朗对于发兵的时间也难以抉择。在王朗开始的计划里，越人和山贼们可以闪电般攻破吴郡，一个月内就把吴郡搅烂。可是现在，庐江军帮忙防守住了乌程县和由拳县，叛军无法再向前了。叛军占据余杭县一个月，州牧大人已经发来数道公文让王朗发兵去救，如果王朗迟迟不进军，恐怕会被上官怀疑。另外一方面，严虎和严兴已经多次请命到会稽山捣毁山贼老巢，如果自己依旧不批，恐怕将官们也会有怨言。

    “景兴兄觉得是时候发兵那便发兵吧，可若是你和顾澜的约定完成不了，到时候他去州牧大人面前告你一状，你这自导自演的大戏岂不是为别人做了嫁衣？”华歆戏谑地笑道。

    “那我们便再等等，再等等。”王朗无奈道。

    其实就政治目的而言，王朗已经打击到了盛宪，把盛宪撸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关键是自己如果没有拯救吴郡于生死存亡一线的功劳，那自己肯定无法坐上两郡太守的位置。山贼们已经没有了继续进取的势头，越人也被庐江军抵御在防线之外，自己这个时候出手只能算是仗义相助，赚一点功劳一点名声罢了，大头都是庐江军的。到时候州牧大人上书给陆康一些嘉奖，或者说给陆家一些嘉奖，这事可能就这么翻过去了，自己什么也捞不着。王朗却没想到陆家商号的人已经把他私通越人的事情抖了出来，现在他最应该考虑的不是他的前程，而是他的性命。

    “大人，有一封密信。”门外传来通报。王朗接过，只期望是好消息，拆开一看却发现和往日来信并无任何不同。

    “景兴兄，前线可有变化了？”华歆问道。

    王朗摇摇头道：“没有，不过是越人又来要东西了。”说罢，王朗把密信交给华歆，让他自己看。

    华歆看完信后笑了笑道：“越人想把族人迁往余杭，看样子真相把余杭县当作他们的老窝了。”

    王朗狠狠道：“山贼和越人没一个靠得住的，当初还拍着胸脯保证可以一个月内拿下吴郡，现在倒好，一个个成了缩头乌龟！”

    “既然没法一下子把吴郡把陆家给解决掉，那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打持久战了。”华歆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你若是现在发兵，不仅你之前所做的一些都白费，而且你要面对越人和庐江军两方的压力。如果你坚持不发兵，越人和庐江军就会继续消耗下去，到时候你再出手自然一网成擒。”

    “可是我要如何同州牧大人和底下的将官们交待呢？汉越之争并非普通剿匪，不仅朝堂上有意强硬对待，民间也会有意驱逐越人。我一味容忍越人作乱，恐怕并非长久之计。”王朗问道。

    “你可以先把海盐县收过来，这样太守大人就不会有怨言了，这毕竟是吴郡的烂摊子，没理由全让你来料理干净。况且明年三月太守大人就要回京述职定评，他管他自己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空来管你？只要越人还呆在余杭，那就万事大吉。你可以和太守大人说，越人举族迁移，正好一网打尽，永绝后患。不过冬季着实太冷，不利于士兵作战；春天正是农忙，军士思乡情节甚重等等，总有借口拖下去。反正拖下去，这个麻烦就是吴郡的麻烦，不是咱们的麻烦。”华歆的计策就是一个字，拖。

    “那我先去把山贼的问题给解决了？”王朗还是难以下定决心。

    看着王朗犹豫不决的模样，华歆只觉得自己这个朋友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那你再想想吧。”华歆说完便转身离去了。正是谋无算算无成又要再定计，言必行行必果不由你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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