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丁望舒原本的心思,她是不敢硬冲出口大门的。洪福所说兵分两路,最起码可以保住一个人,她是不太赞同的。
不过丁望舒还是有一些小聪明,她知道在毫无准备地情况下冲击出口,无异于找死。
所以她跑的很慢,就是在拖延时间。只有等洪福已经靠近养花盆,并且做出了一些实质行动后,她才奋不顾身地往外闯。
在她看来,荷叶鬼的根基就在养花盆。洪福就算找不到生路,起码他也有一丝威胁荷叶鬼的机会。
所以荷叶鬼要在她与洪福之间做出选择,只要它做了选择,自己就有一线逃出去的生机。
事实也如她所想的那样发展着,洪福似乎真的没有欺骗她。无论是击打根茎,还是捶打养花盆,洪福都在
“尽力”。于是丁望舒再无后顾之忧,她开始奋起直冲,攥着罪物直奔出口。
头顶的青红双色光芒,令整个主题馆变得诡谲神秘。那无形的光芒,不掺杂任何灵异力量。
只有目光所及,已经挡住了半扇门的数具尸体,让丁望舒的心头无比压抑。
她狂奔之中也在不断观察,从蛛丝马迹中来判断荷叶鬼到底会如此杀人。
距离她最近的一具尸体,已经彻底腐烂,少量的黑色腐肉挂在骨架上,散发着恶心的味道。
丁望舒发现,一根丝状物体,穿过了尸体的脑颅,在脖颈上缠绕几圈。
两个耳朵眼成了串线的窟窿,就如同瓷器那装饰性的双耳一样。她看着看着,就觉得两个耳朵内部有些发痒,下意识地摸了摸。
好在刚才不过是心理作用,现在还没轮到荷叶鬼出手的时候。致死的是丝状物刺穿脑颅?
还是绕过脖颈导致窒息而亡?丁望舒无法判断,但她开始着手拿出耳塞,堵住了两个耳朵眼。
尽管如此做法只是掩耳盗铃,可这也能带给她稍许的安全感。耳塞堵的仓促,她的耳边浮现了洪福一声沉闷低声的哀嚎。
她下意识地就要转过头去看一眼情况,却听到洪福高声喊道:“别回头,快跑!!!”洪福的声音饱含痛苦与急迫,仿佛那边已经陷入了与鬼物的纠缠之中。
丁望舒浑身血液发冷,原本犹犹豫豫的步伐变得凌乱且莽撞。痛苦做不得假,荷叶鬼一定是先对洪福下手了,那丁望舒就有了最好的逃脱机会。
抱着这个想法,丁望舒左手长长伸出,身子还未临近,手掌已按在了厚重的大门上。
金属把手触感冰凉,丁望舒内心一凛,用尽力气奋力一拉。
“嘎吱”紧闭的大门就此被拉开了一道缝隙,外界的凉风瞬间吹开了女孩的发辫。
但与此同时,她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身上有一种格外怪异的感觉,正在疯狂复苏。
这感觉来的突兀且奇异,仿佛是有某种与她共生的东西,被强行抽离了身体。
不仅如此,原本是属于她之物,此刻却反过来攻击自己。丁望舒呆愣愣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脖子。
在目光中,一抹还不如小拇指粗的红色液体,凭空凝成了绳。宛如一条细蛇一般,蜿蜒且扭曲,就在脖颈处浮动,慢慢化作纠缠。
丁望舒的血越来越冷,她的手穿过那根红绳,摸向了自己的脖颈。那里有一个细微的伤口,如果不是触碰后有些许刺痛,她根本察觉不到自己已经被割开了一个洞。
空中纠缠的红绳,就是自己体内的血?这是何种奇异的体验,丁望舒从未在任何任务简报中查阅到。
直到那根绳子无法被触碰,无法阻拦,只能看着它逐渐变得从红色变成透明。
又从透明,成为了淡青色,就好像它成为了荷叶的一部分。最后在丁望舒的目光死角处,它化作那熟悉的丝状物,勒住了自己的脖颈。
“呃呃”这根由丁望舒鲜血造就的脖套,系在了她雪白的脖颈处,压榨肺里所剩不多的空气。
丝状物的两端,开始延伸,对准了她的两只耳朵,轻轻一挑两个棉花耳塞就被挑出。
丁望舒仿佛已经成为了一个双耳状的瓷器,自己将自己慢慢提起来。事情说起来格外缓慢,但实际上也只发生在十秒钟之内。
洪福捂着折断的右手靠在养花盆上,就将这一切亲眼目睹。
“原来是用自己杀死自己”这种死法他无法寻求破解,不过可以深思的地方却又很多。
眼前丁望舒正在踏入死亡的边缘,双目血红且凸出,口吐白沫,整个人仿佛犯了癫痫一样不断抽搐。
同时她的身体正如那些被悬挂在荷叶的尸体一样,开始了缓缓升空。而真正让洪福重视的,正是她升空时的动力,竟是那根丝状物。
洪福的眼神里带着疑惑与睿智,默默地分析着:“我还以为荷叶的丝状物是它自己的,没想到是用人血捻成,最后与荷叶融合”如果让丝状物彻底粘合在荷叶之下,那么丁望舒就无救了。
洪福冷汗连连,他在五秒钟内再想不出破解之法,丁望舒就必死无疑。
“人血与荷叶融合,鲜血输送助荷叶生长丁望舒在地下四层听到的沙沙声,应该也是荷叶鬼在场。它在干什么?”洪福忽然想起了自己见过的三具尸体。
陌生女郎死在绘画馆门外,她浑身骨骼被碾碎,但血却消失了。光头大汉死在绘画馆门内,同样是骨骼碾碎,可血泊却仍在。
而到了地下四层的冯家富尸体,丁望舒看见的却是无血尸体曾经他和潼关等人都认为,杀死他们的凶手是《丝特芬妮的微笑》。
但从丁望舒的所见所闻后,洪福却有了新的想法。杀死这三人的凶手,的确是《丝特芬妮的微笑》,但吸光他们鲜血的鬼,却是荷叶鬼!
这一点丁望舒是证人,并且光头大汉位于绘画馆内部,他的血没有消失也在侧面佐证了案发现场有外鬼存在。
毕竟荷叶鬼再强,它仍然不敢进《丝特芬妮的微笑》范围内吸血。那幅画,才是整座博物馆当之无愧的鬼王洪福的双目一闪,在参透荷叶鬼所有的行动全离不开吸血之后,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回过身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对准自己的右手手腕,狠狠一割。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注,尽数流进了养花盆之中。
洪福的面色苍白,可眼中却满怀希望。当他的血被不断输送到荷叶的四面八方时,局势终于有了巨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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