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声,淹没在风雪中。
陈东看了看身上的积雪,还有一个个刚才孩童们留下的雪脚印。
他并未在意,抖落了下身子,抖下积雪,然后便撑着墙角缓缓起身。
几个小孩的嬉闹敲打,别说他了,就算是寻常大人,也完全不会造成丝毫伤害。
身上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
以至于连陈东自己都惊心咂舌。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是失忆了,却不是变蠢了。
自己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否则根本无法解释清楚这恐怖的恢复力!
当时那股粉身碎骨的极致虚弱,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可这才多久?
自己就完全恢复了!
或许……找到了身上的秘密,就能找回自己!
只是脑海中的空白,让陈东就仿佛无头苍蝇一般,在这北域雪原上,闷头乱转。
这个村子,也是他苏醒后,看到的第一个人类村子。
肚子早已经饥肠辘辘。
口渴倒是能含雪化水,但肚子饿了就只能吃东西了。
他进村也是想找点吃的,却没想到遇到了几个孩童的嬉闹敲打。
陈东扶着墙壁,口鼻间呼出的气化作肉眼可见的白雾。
很快,他就绕到了茅草房的正大门。
隔着院墙,他眺望了一下茅草房内,隐约见到有火光跳动着。
“有人吗?”
陈东喊了一声。
“谁啊?”
茅草房内,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旋即,一个老态龙钟,裹着厚厚兽袍的老妪,颤巍巍的打开了茅草房门,朝着院门口走来。
老人实在太老了,满脸褶子和老人斑,头发也是如同飞雪一般雪白。
冰天雪地,寒意刺骨。
让她每走一步,都仿佛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小伙子……有什么事吗?”
老妪浑浊的眸光看着陈东,和蔼的笑着。
陈东捂着肚子:“大娘,饿……”
老妪浑浊的眸光看向了陈东身后,四处扫掠的同时,脸上却露出迟疑犹豫。
半晌。
她重新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同情地说:“这冰天雪地的,饿肚子会死人的,进来吧。”
说着,她便打开了院门。
陈东跟着老妪走进了屋里。
堂屋正中的火坑里燃烧着木柴篝火,热意滚滚,驱散着寒意。
老妪先让陈东坐在篝火旁,又从厨房端来了两个白面馍,放在了篝火旁。
“面馍有些凉了,先烤烤,不然伤胃。”
陈东看着白面馍“咕咚”吞咽了一口口水,却还是点点头应了下来。
这个过程中,老妪始终若有所思的盯着陈东。
等到白面馍有些热了,待陈东拿起狼吞虎咽的时候,老妪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陈东眼神恍惚了一下,呜咽着说:“阿狗。”
“阿狗?”
老妪笑了笑:“倒是和我家孙娃子一样的名,也是好名字,这冰天雪地的,贱名才好养活。”
陈东闷头啃着白面馍,也不曾理会。
老妪看着陈东狼吞虎咽的样子,眼神有些怜悯,但还是继续问道。
“阿狗啊,你爹妈兄弟,或者家里人呢?”
“不知道。”
陈东啃完了一个白面馍,指了指脑子里:“大娘,我醒过来的时候,这里边就是空白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失忆了?
老妪愣了一下,又问道:“那你是怎么走到这村子里来的?”
“瞎走的,醒来后我又冷又饿,就在这雪原上乱走,然后就走进村子了。”
陈东直言不讳,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第二个白面馍。
可他丝毫没注意到,说出这话的时候,老妪整个脸都变色了。
“天呐!这雪原上苍狼遍地,猛兽横行,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又不知道路,竟然活下来了。”
这不是她瞎咧咧。
活到她这个岁数,深知这片雪白大地的残酷和险恶。
生养在这一方天地的人,从孩童到成人,一步步成长的同时,对这大自然也是一步步的增长着恐惧和敬畏。
所以她很清楚,陈东一个人还失忆的情况下,能活着走到村子里来,到底蒙受了多大的上苍眷顾。
“吃吧,吃完再去睡一会儿,看你累得。”
老妪似乎放下了警惕,看陈东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很快,陈东就拍了拍肚子,在老妪的带领下,进了一个房间,倒头睡在炕上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只是迷迷糊糊中,陈东却被外边堂屋里的几句争吵声给惊醒了过来。
“阿娘,你糊涂啊!怎么敢带外人进村,还让睡在咱家?”
“是啊奶奶,万一是域外的那些野蛮子乔装进来的,一个不注意,那就是屠村了,这样的事情,大雪原上可不少!”
面对两个男人的驳斥,老妪厉声道。
“都给我闭嘴,人还在睡着呢,那小伙子不像是域外人的长相,我也打听了一下,就是闷头乱转碰巧进了咱村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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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东缓缓睁开眼睛,有些迟疑。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外边的两个男人的声音,有些熟悉。
疑惑中,外边突然传来了男人的怒声。
“阿娘,这件事事关全村,可由不得你,我去把他赶走!”
“死小子,你给老娘站住,那小伙在村里晃荡了一圈,怎么别家不赶呢?”
“阿娘,这不一样,他在外边晃荡,别家不赶人,那是因为就是看着只是晃荡,不想惹事,等他自己晃荡走,他要是住在谁家,你看别家赶不赶人?”
啪!
睡房的门帘布被掀开。
男人满脸怒意,气冲冲地冲了进来。
一看到炕上睁着眼睛的陈东,四目相对,男人瞬间止步,瞳孔极速放大。
“爸,你愣着干嘛?赶人啊!”
随着询问声,又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进来。
然后。
房间里,再度归于死静。
两个男人如出一辙,尽皆僵在原地,瞳孔极速放大。
老妪慌忙冲了进来,拽住了两个男人:“你俩父子今天是要气死老娘不成?”
话一出口。
“啊!”
父子俩同时一声尖叫。
“狗娃子快跑啊!”
中年男人尖啸道,一转身直接将老妪抗在了肩上,就往外冲。
年轻男人一边跑,一边哭声质问道:“奶奶,我和我爸到底是你亲生的不?你咋捡了这么个大宝贝啊?”
眨眼间,房间里就剩下陈东一人。
他呆愣愣地看着还在晃动着的帘子布,眨了眨眼睛:“怎么……又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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