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岭?
程羽闻听对方口出上岭二字,当即心中一动,再看向对面的童子,只见他似是早有准备,说完之后便笑着抬手指向亭外另一侧。
程羽转身顺着金枢阳所指方向看去,在成排的茶树之中,不知何时又生出一条小径蜿蜒直上,向着身后山上延伸而去。
莫非,他所指的乃是之前听说的栖霞岭
念及于此,程羽握紧手中的玲珑骰子行到凉亭边,顺着小径方向看去,却并未看到尽头,反而发觉他头顶的那片紫色天空也随之起了异常。
只见原先在上空有条不紊盘旋的道道紫气,此刻不知为何已变得全无章法轨迹可循,甚至可算是在四处乱窜一般。
金枢阳似乎并未察觉到天空有异,对程羽问道:
“先生怎么了?”
程羽闻言不答反问道:
“敢问方才阁下所言的上岭,可是指的栖霞岭?”
程羽此话问出后,却见金枢阳脸上微表情在瞬息之间几番变换,最终看向那座山岭笑着答道:
“不瞒先生,正是栖霞岭”
“栖霞岭。”
从对方口中亲自闻听栖霞岭三字,程羽忽然心中有些释然。
终于到此了。
“那这漫天的紫气,可是九州大地、连带着大梁王朝的气运,皆凝结于此?”
程羽看一眼亭外变幻莫测的天空,继续问道。
金枢阳随即抬头看一眼亭外天空,脸上虽并无异色,但眼中却是精光连连闪烁,一息之后便站起对程羽一礼后,朝着栖霞岭方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先生请,晚生恭送先生。”
“”
程羽闻言心中一滞,对方显然是送客之意,只是刚才还聊得好好的,突然就这般送客显得颇为突兀。
“既如此程某也不再叨扰,你我有缘再会。”
程羽见对方再无留客之意,便拱手与之告别后迈走出凉亭,刚走几步忽觉身后有些异样,回头看去,只见亭上竖着的那块无字匾额,赫然出现三个金色大字:不觉亭。
金枢阳立在亭内那座匾额下再次拱手一礼,程羽冲其轻轻点头,转身便顺着那条小径走去。
刚走两步他忽然顿住,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古怪,转回身又向金枢阳看去一眼,只见对方依然立在亭边,始终拱手笑着目送自己离去。
童子脸上笑容未变,但稚气却已去掉了三分,就连他身上套的那件袍子,也已不再显得晃晃荡荡颇不合体。
转眼之间,这小童子居然就长大了几岁的模样。
程羽心中嘀咕一阵,这若放在之前,他定会返回探究一二,而眼下他似已没那个心思。
大不了左右不过是在幻境之中,且他心中有种感觉,在暗处好像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而且已离它越来越近。
念及于此,他暗暗驱使魂力意欲腾空而起,好俯瞰下栖霞岭全貌,却发觉自己这副元神此时重如千钧。
想来此处是有结界之类的禁制。
程羽无奈,只得沿着小径一路走上去,穿过一排排低矮茶树后回头看去,刚经过的茶树全都不约而同的又长高了几寸。
他伸手轻抚一把身边的茶树叶,而后随手将袖中的玲珑骰子取出拿在手中,沉吟一二后,分出一小份水行气息,引入到赤精珠上。
那珠子顿时便红光大盛,再次激射出一道红色光幕出来,
待光幕停止抖动之后,程羽向其看去,却不由得眉头微微皱起。
只见光幕上并无任何影像,而是一片漆黑混沌,只在一个角落里,时不时会亮起一道微不可见的白光,但也是转瞬即逝,根本看不清那白光是何物发出。
除此之外,再无别物。
就这般维持了足有十几息的功夫后,光幕便就此消失,赤精珠所发红光也随之渐渐暗淡下去。
程羽有些不太甘心,又再次分出一道水行气息拍在赤精珠上,但光幕里呈现的仍是之前那般的一片混沌,兼之偶尔会亮起的微弱白光。
只是这次程羽察觉出,那道白光乃是有规律的,几乎每隔两息的功夫便会亮起一次。
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发现。
程羽至此只得将玲珑骰子重新收起,迈步继续前行,转过几道弯后又掉头折返方向,转回身这才发觉,脚下那望不到边际的一排排茶园,已不知何时被一层层青色稻田替代。
转眼之间沧海桑田,果然还是在幻境之中吗?
程羽心中暗自腹诽一句。
“哗哗!”
郁郁葱葱的稻浪连绵起伏一望无际,风吹哗哗作响。
身边的低矮茶树也全都变成青青稻穗,只在稻尖儿处有些挂黄,一簇簇随风摇摆,似在对他频频点头。
放眼望去,在一片稻海之上,还有一个个黑点夹杂其中。
那是之前在茶园劳作的老校尉们。
嗯
苍穹之下,阡陌桑田,众生碌碌,百般心机,争来争去,所求不过如此。
到头来,兴许只是穹顶之上,仙家无事,随手挥酒,落化为雨,挥袖之间,陵谷变通途而已。
“阿嚏!咳咳”
“娘娘,快披上吧,此处自打之前伐掉了那些林子,便风大了起来,再加此时天色渐晚,娘娘仔细风寒,咱们还是起驾回宫为妙。”
“是啊娘娘,这里咱们也都来了好多次了唉!莫说是咱们了,就连那两位仙姑亲自动手掘地十几丈,几乎将这山挖穿,也皆徒劳无功,且”
“哒哒!哒哒!”
“驾!驾吁!”
“娘娘,云儿来了。”
“呼启禀郡主娘娘,圣上有旨,召娘娘至永安宫议事。”
“永安宫可知要议何事?”
“回郡主娘娘的话,奴婢听着传旨的郑老公意思,圣上似是要与娘娘商议岁首后新年号事宜,而且,而且,好似还要与娘娘商讨您的公主封号,是否要延用安亭,或是娘娘另有属意。”
“知道了,星儿、月儿,你们收拾下,准备去永安宫。”
“是,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圣上最近凡事都爱与娘娘商议,看来是十分的信赖娘娘哩。”
“住口!切莫妄议”
“是,娘娘赎罪,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叫那两位仙姑。”
“不必,我亲自去知会两位姐姐,你们几个皆须切记,今后不论人前人后,万不可再妄自议论。”
“哼!你不是可与他气机相连么?”
“气机相连也需他先与我联通方可,你不懂就莫再添乱,再者说来,那日你不是土遁至井底的?怎么此时就再土遁不得?”
“你有所不知,彼时自打那赤精珠连带着土精一起出世后,这里便再土遁不成。”
“奇怪对了,彼时你因何会突然土遁至此?我还记得上次见面,是远在京畿郊野你我交手之时,你驾着召出的那道土龙起初还是耀武扬威,但一见金吾卫中的那位童子祖师出现,便吓得落荒而逃,而后又如何了呢?”
“呵!落荒而逃此时不瞒你说,若果是落荒而逃也就罢了,那时我在自己召唤出的那道土龙上,可算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嗯,彼时那道土龙已不受我控制,带着我自行飞入天际深处一片混沌之中,我在土龙上直觉的快要冻僵之际,元神忽然脱壳而出,耳边也传来一道模糊声音,说会助我寻到我黄家失传之宝。而后我便不省妖事,不知又过多久,我在混沌中忽然感知到一阵浓郁又熟悉的土精气息,耳中随即再次听到那句声音,当即便清醒三分向那方向土遁而去,再后之事你便已尽知。”
“如此说来,是有人在背后助你,你听着声音可是他吗?”
“彼时我一阵迷糊,只记得那声音非男非女,倒也不似是他的声音。”
“唉!诶?你既为元神境,此时何不再次元神出窍,深入这地下彻底探究一番?”
“呵!你以为我不知你打得什么主意?我元神出窍,留下本相任你欺辱不成?对了,他那只麻雀本相可还活着?”
“嘁!自作多情,谁稀得你那本相?至于他的本相嘛,自是活的好好的,只是没了元神,便如痴傻了一般。”
“唉!转眼就要入冬了,京城里的麻雀们都已贴膘长毛了,他却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你把那赤精珠与土精拿出来,我权且再试上一试。”
“稍待嗯?”
“两位姐姐可有何发现?方才父皇传旨宣我进”
“啊!”
“你怎么了?”
“我刚才打开锦囊后,好似看到这珠子这珠子它闪出了一道红光。”
“啊?快拿出来。”
“”
“”
“”
“哪里有红光?”
“兴许是我眼花了不成?不会的!我这法眼神通绝不会看错的!方才打开锦囊的刹那间,这珠子确是发出一道红光。”
“那你快感知下,他气机可与你连通了?”
“不曾连通。”
“”
“”
“现在呢?”
“依然没有。”
“唉罢了!你护住我本相!”
“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