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的任务挑战, 对仙星二队来说,是出乎意料得漫长。墨子阁 www.mozige.com
因为在和长尾星队的对抗中落败,他们不得不去参加额外的挑战来获得开匣零件。因为队员们本身的疲惫与心累, 这次额外挑战显得更加艰难,更别提他们挑战中途还收到了来自外派的“干扰小分队”的求救信息
据说是有两名队员被人捆了关进用过的三角屋里,剩下的一人虽被留在外面, 但没能力施救, 只能指望他们了。
境况之惨, 搅得木白心烦意乱。
真就干扰小分队。尽干扰到自己身上了。
而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带着队伍,好不容易克服来自队友的干扰,艰难完成挑战, 拿到开匣零件——更糟糕的事, 这才刚刚开始。
先是一出三角屋就遇到一支来自东篱的队伍, 莫名其妙地被轰了一顿。木白等人被轰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刚刚打完两轮挑战,正处在全员被掏空的状态, 基本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这给木白整得,火气蹭一声就上了。但冒火归冒火, 打不过还是打不过,他本着“哪怕挨打也得挨得有理有据”的想法,一边抱头一边硬着头皮发出质问,试图站在道德的高地予以谴责,结果对方直接一句“你们做了什么你自己心思清楚”, 当场又给木白砸出了一脑袋问号。
我清楚什么?我什么都不清楚!
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赢,仙星二队只能紧急撤退, 好不容易逃出东篱星队的攻击范围,却又在树林中遭遇了一波来自空气的无形痛击。
也不知对方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在树林中谁也看不见谁,他偏偏能技能一砸一个准。等砸得差不多了,才一个大范围技能将队伍中的几人捆上,一路拖到了另一栋三角屋旁——虽然不知道对方捆人的标准是什么,但剩下的队员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被带走。于是又纷纷强打起精神追过去,直到靠近了才发现,长夜星的队长羽雪已在那儿恭候多时。
羽雪倒没怎么苛待他们起码较东篱星队来说,足以称得上客气。
她只是让人将他们三两隔开,一面限制着行动,一面细细询问了一些问题。问完之后,就很大方地让他们走了。
至于那个在树林中对他们发起突袭,又一路将他们引到羽雪身旁的人,之后再也没有露面。羽雪从头到尾都没提他,仿佛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也与她无关,,仙星众人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识趣地不去多问。
离开长夜星队,仙星队本以为噩梦就此终结。谁想他们没走出多远,又遇到了新的队伍——他们的眼前新出现了一栋三角屋,而三角屋旁,正站着两个虫族,其中一个瞧着还有点眼熟。
新的角色忽然出现,仙星选手杯弓蛇影,第一反应就是先跑。然而很快,他们又注意到了另一件事——那三角屋旁,不只有那两个虫族,还有一个伤员。
之所以称之为伤员,是因为那人脚上满是血迹,脸色也苍白得吓人。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他们认识,是长夜星队的。
先前被长夜星人抓住审问的悲惨经历立刻再次涌上木白的脑海,在屈辱和不甘之下,他热血上头,以至于做下了这轮比赛中,不知道第几个错误的决定。
他坚定地无视了两个正对他们散发着低气压的虫族,果断上前,想要带走那个受伤的长夜星选手。
至于带走之后他们该再做些什么,这事儿木白还没来得及思考——而很快,他就发现,这事儿也不用他思考了。
因为他们都还没接近那个伤员,就再再再一次被打趴了。
不,严格来说还不是打趴的。是被唱趴的。
两个虫族之一的雌虫当场开嗓,穿云裂日的嗓音划破长空的同时也顺便划破了他们的精神屏障,哪怕红果用尽精神力匆匆堆起了一层厚厚的火之盾,也没能拦下几分。
木白在肢体与灵魂齐齐颤抖的同时终于想起来,他为啥会觉得这名雌虫眼熟了。
这特么不就是在赛季初期大出风头的选手之一,号称“阿尔法式震腔虫鸣”新式传人的那个雌虫吗??
自己又是怎么招她惹她了,至于见面就开大?!
*
久违的“阿尔法式震腔虫鸣”在赛场唱响,对于此刻跟随着战歌的观众们来说,无疑是一场听力的盛宴。
但很显然,对仙星众人来说,事实并非如此——他们甚至没等战歌唱完第一小章就迫不及待地逃开,逃得头也不回。
战歌望着他们互相搀扶的背影,只能遗憾地收起唱腔。站在她旁边的队长双眼圆睁,不知过了多久,才如梦初醒般地拍了拍身后的翅膀。
“不管听几次,这种震腔听上去都是一样的震撼。”他发自内心地感慨道,“只可惜你本来抽到的言灵不是它。不然倒是可以多听几回。”
和苏凉不同,战歌并不常在比赛中使用言灵指定卡,这也导致这种言灵的出镜率有些低。算上这一轮,战歌真正使用“阿尔法式震腔”的次数也不过一组虫足。
战歌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你想多了。就算我抽到了我也不会常用的。这种言灵的攻击方式太单一,出彩归出彩”未免不实用。
不过战歌很明智地没有将最后半句话说出来。她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不是靠“阿尔法式震腔虫鸣”带来的光环,自己也没法在比赛中走那么远。
要知道自己原本的队伍,早在第二轮大筛选时就被淘汰现在的队伍是在大筛选后与她新签的。至于签入她的理由,不管是队长和教练都没有明确解释,然而战歌清楚,他们真正看中的,是她掌握的“阿尔法式震腔虫鸣”。
毕竟另一位阿尔法震腔的“传人”旋律早已被淘汰,自己是当前所有选手不,或许是所有虫族中,唯一会用这种言灵的人了。
这也算是战歌在这最终一战选用“阿尔法式震腔”的原因之一。
“话也不能这么说,反正我是相信,‘阿尔法式震腔’的上限绝不止于此”虽然战歌没有将话说完,她的队长却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主动道,“我其实总觉得啊,你这人聪明归聪明,就是想法太保守。有些时候,人还是得有点冒险精神”
话未说完,忽听一旁的长夜星伤员低低“唔”了一声,队长话语一顿,转头正要去看,又见战歌转头看向前方,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队长。”她小声道,“是长夜星的人来了。”
虫族队长循声看去,果见一群人正浩浩荡荡地朝自己这边走来。为首的正是长夜星队的队长,羽雪。
说来也怪,明明身处树林中的羽雪是无法看不见他们的,她走向他们的脚步却是非常坚定,毫不迟疑,像是从一开始就锁定了他们的位置似的。
而且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
虫族队长望着羽雪身后的队伍,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长夜星队的选手,按理应不止这么些吧?
就在他正纠结的工夫,羽雪已经踏入了三角屋周遭的可视范围内。只见她面不改色地往两位虫族的身后扫了一眼,毫无温度地向上抬了抬唇角:
“原来这孩子在这儿啊我们刚才还在到处找呢。真是谢谢重队长了,帮大忙了。”
“没事,顺便而已——既然你们已经来了,我们也就放心了。”战歌她队长半真半假地说着,骚了骚头上的虫须,主动往旁边让了让。两名长夜星队员立刻上前,将那位伤员扶回了队伍之中。
羽雪看也不看那位伤员,只淡漠点了点头,依旧站在原地,一副完全没打算走的意思。
此举登时让一旁的战歌警觉起来。她与自家的队长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充满警惕的眼神。
事情的发展其实极为简单——就在不久前,他们队伍收到了来自娜菲的“拍卖信息”,获知了仙星选手的动向。正好他们当时刚刚完成了第二个匣子的相关挑战,开出了一个“破墙之音”;接下去要找的三角屋也在金色林子中,不管是时间还是空间上都比较方便,就琢磨着过来看看,一算报仇,二算打击对手,三来还能顺便转换下心情。
不过没过多久,他们就又收到了娜菲发来的第二条“拍卖信息”,提示这次要前往揍人的可能不止一个队伍,建议适当和其他队伍保持距离,以免引发不必要的纠纷。
战歌她队长想想也确实有道理,毕竟大家都是对手,聚在一起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于是便明智地没有选择堵门,而是另外找了栋相距不远的三角屋,分出大半人去找开匣提示,自己和战歌则埋伏在此处,想看看能不能蹲到仙星人。
没想到,仙星人是蹲到了没错,但除了仙星选手,他们还蹲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他们遇到了一个落单的长夜选手。
那选手不仅落单,而且还受了伤,自称是在不小心和队伍走散后,受到了来自未知队伍的攻击。也不知是出于谨慎还是由于恐惧,总之他坚持留在了三角屋旁休整,不肯再进入充满未知的树林中。
战歌和她的新队长都是比较正直的性子,对一个素不相识的落单者不会给予额外的关心,但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再加上对方好歹是个伤员,他们更做不出故意将人赶走的事,便让他留在了这里。
尽管如此,战歌心里却总提着一份警觉,这会儿看那名队员终于归队,羽雪却没有退意,她心中的不安更是到达顶峰,当即与队长一唱一和,一边说话,一边迅速往后退去。
“说起来,队长,我们是不是该去与其他人汇合了?”
“确实,这地方已经检查得差不多”
虫族队长随口胡诌着,正要转身离开,先前那刚刚归队的选手却忽然开口:
“急什么?方才两位一直留在我这个伤员身边陪伴,我还没好好谢过两位呢。”
“不用在意,反正也只是顺唔!”
不等虫族队长将话说完,伴随着一声突兀的低语,一阵飓风忽然平地而起,毫不留情地击打在他与战歌的身上,直将两人重重打飞出去,身体在树林间狼狈落地,一下就被送出了可视范围之内。
这下他们的局面就很被动了——离开了可视范围,他们瞬间失去了所有视野,自己却还暴露在长夜星人的目光之下。
战歌当即就生出了不妙的预感,打开双翅,拖起自家队长就打算飞离。不想她的双脚还没离开地面,又一阵低语响起,两人四周,忽然卷起了厚厚的风沙。
风沙遮眼,更扰乱着战歌飞行的轨迹。战歌艰难地拍打着翅膀,左摇右晃,根本稳不住身形。她的队长则是挣扎开口,本能地想要念动言灵对抗,然而才刚出声,就吃了一嘴的土。
货真价实的土。
风沙卷起了大量的土,那些土又自动自觉地向下堆积,很快便垒成了墙——不仅如此,那墙还在飞快地自我生长,在不断向两边延伸的同时,还在毫不停歇地向上拔高、拔高
直至生长成了一个筒状的全封闭式建筑,将战歌与她的队长牢牢困在了其中。
他们似乎还在挣扎——土墙内部隐隐有尖锐的鸣叫与歌声传出,土墙也时不时会轻微地摇晃一下,有嫩绿的枝叶从墙壁中刺出。
羽雪见状,却只是微动了下眉毛,很快便转向了站在她身后的“伤员”:
“还愣着做什么?加固啊。还有你们,一起跟着加固——这可是‘彷徨之墙’,‘创世论’里最有名的神迹之一。连两个虫族都困不住,像话吗?”
她面前的几名队员立刻慌张应了声,各自祭出不同的言灵,对着土墙念诵起来——眼看着土墙越来越稳固,羽雪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个,雪姐”一名队员站在羽雪身后探头探脑,看向土墙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犹豫,“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吗?那支队伍,之前并没有怎么得罪我们吧?”
对于误伤过自己的队伍只是打一顿就算,对从未冒犯过自己的队伍却祭出了彷徨之墙,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吧?
羽雪的回答却是相当干脆:“在你眼里,什么才算作‘得罪’?”
“”那队员一时语塞,羽雪淡淡看他一眼,语速不紧不慢,“在这个赛区里,只要身处不同的队伍,便都是敌人。而只要是敌人,就迟早会产生冲突——换言之,当他们和我们存在于同一个赛区时,这存在本身,便已经是得罪了。”
更别提,他们还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羽雪想起自己不久之前才开出的随机奖励,烦躁地闭了闭眼。
“强制无效”——她拿到这个随机奖励后,第一反应就是可以凭此卖苏凉一个人情,甚至可以借这个机会与苏凉结盟。
不然谁会傻乎乎地专门跑过来揍人?闲的么?
谁想方才在“招呼”仙星选手的过程中,她旗下的一个队员,却无意从对方口中的套出了一个重要情报——他们对林暖和莎拉蒂施加的“强制掠夺”已经被人“无效化”了。而她派出来探听情况的选手,也早已给出反馈——战歌队伍手里,应当是有一张“强制无效”的。
两厢结合来看,是谁帮了苏凉,结果已经显而易见。虽然不知道苏凉给了他们多少好处,但他们必然是形成了某种利益交换,而这样一来,自己的卖人情计划彻底作废,结盟的事也需要从头打算
不。不如说结盟的事也基本靠吹。苏凉和战歌本来就是交情在的,双方又已经产生联系,而且战歌的队伍属于另一个备战区,和苏凉的直接竞争没那么大说不定他们两支队伍已经完成结盟了。
这才叫真正的“得罪”——羽雪往土墙的方向瞟了一眼,不太高兴地轻撇嘴角,旋即又朝旁边人道:“黛雅呢,已经出发了吗?”
“嗯?嗯。”旁边的队员小心翼翼点了点头,“她带着两个人,已经往蓝色林子里去了。”
蓝色林子。这个关键词是羽雪不久之前从仙星队那些人嘴里问出来的,据说长尾星队的下一个目标就在那儿。出于谨慎,她立刻派了一支分队前往那里——让他们同时带去的,还有自己不久前开出的那张“强制无效”奖励卡。
“强制无效”——【你可以取消赛区内任意道具的效果,使用次数不限制,但对同一类道具,仅可使用一次。使用时需与该道具的持有人或作用对象保持在一定距离以内,且必须准确报出该道具的持有人或作用对象,以及该道具的全称。
【请注意,[强制无效]道具本身,可被其他选手的[强制无效]无效化。】
既然无法成为盟友,那就只能成为明面上的敌人了羽雪在心里暗叹口气,信手一挥,口中呢喃声起,没过多久,便听土墙内响起了汩汩水声。
她唇角微勾,对着旁边人说了句“看住他们”,旋即淡漠转身,带着剩下的同伴,缓步走入了身后的金色树林之中。
*
同一时间,蓝色树林内。
成功与林暖汇合的长尾星众人,正结队寻找着新的三角屋。井然有序的行进中,时不时能听到苏凉的低语响起:
“你同时用了‘杀人红尘中’和‘十步杀一人’吗?嗯,不是不行,只是好像没什么必要这两个言灵效果相近,你选用一句然后维持住效果就行了。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更倾向‘十步杀一人’”
“‘荷花娇欲语,愁杀荡舟人’,这句嗯,其实你要用的话也是可以的。因为‘荷花’是植物,和树木是一类,你可以用树来触发,打出一个精神攻击的效果‘愁杀’的‘杀’不是杀人的意思,但可以做曲解用”
“不过曲解归曲解。本来的意思你还是要掌握的。这个‘杀’是什么意思?对,表程度深”
“然后呢?你还用了什林暖?”
苏凉正一面观察四周,一面抓紧时间给林暖讲课,讲着讲着却见林暖突然停下了脚步,耳朵左右转动起来,一副瞬间走神的样子。
苏凉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停下,明知自己什么都看不到,却还是跟着转头四下看了看,奇怪道:“怎么了?”
林暖没有回答,只冲她说了个噤声的手势,旋即便小心地转过脑袋,一边侧耳倾听,一边一步步地往后方走去,眉头皱得死紧,就连尾巴亦警觉地绷起。
这下,不仅是苏凉,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他的不对了。黑乌好奇地探头探脑,刚想询问是什么情况,就见苏凉猛地转过头来,一本正经地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黑乌被吓得瞬间闭嘴,过了一会儿,才以气音小心道:“现在什么情况啊?”
苏凉:“”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
另一边,林暖终于停下了脚步——他依然维持着侧耳倾听的姿势,下一瞬,便见他倏然出刀,朝着前方用力一劈——
“断!竹!”
强大的气刃破空而出,前方数棵树木应声断裂——然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暖缓慢地眨了下眼,这才将弯刃收好,转头冲着苏凉摇了摇头:“没事,看来是我多虑了。”
苏凉:“?”
“这里刚才的气息,让我觉得有点不对”林暖搔了搔头,“但连言灵都试不出来,应该只是我想多。”
只是想多么苏凉往他身后看了看,略一思索,试探地放出一句“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又往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积雪。眼见着积雪上并未显出任何特殊痕迹,这才放下心来,招呼着林暖,继续往前走去。
同一时间,两人的身后——
三名长夜星队员正漂浮在空中。
其中一人正托着祈祷圣石,努力维持着漂浮的言灵效果,另一人则半靠在同伴身上,脸色苍白,努力捂住自己的嘴,好不叫自己发出声音来。
他的胳膊正血流如注,被“断竹”擦出的伤口狰狞无比,从中流出的血却全都因言灵而浮在了空中,半点都不敢落在雪地上。
三人中的最后一人是个女孩。如果苏凉能看到她,一定会认出来,这就是在之前比赛中与羽雪同进同出的那个选手,甚至还能准确地叫出她的名字——黛雅。
而这个时候,黛雅正艰难地扶着痛到快要昏厥的队友,另一手,则挣扎着掏出一张卡片,笔直伸向前方。
她知道在那个敏锐兽人的监视下,这就是她唯一的机会,因此她的念诵毫不迟疑——
“无效化——苏凉,言灵指定卡!”
——话音刚落,便听空荡的前方再度有言灵声响起。
伴随着一句凌厉的“杀人如剪草”,她感到一股可怕的杀气朝着自己奔袭而来。再下一瞬,她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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