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了,宋卷灵已经不太经常会想起苏以琰。
今天家里来了一位美国女客人,据她和韩涣希的谈话可以听出她是想要通过韩涣希的关系买到荷兰牛角村的某间房子。
宋卷灵的目光落在客人带来的那一盒巧克力上,精致的包装巧美的外观让她脑袋恍惚起来。
显然这位美国女人知道韩涣希家里有个女人喜欢吃teuscher巧克力。
其实她已经不会像以前一样每当韩涣希问她要吃什么时刻意去选teuscher巧克力,但是,突然看见那个熟悉的标志心里还是涌出来一股轻微的疼痛哀伤。
一些很久没有回忆过的画面在脑海里凌乱而匆忙的一闪而过。
雨后黄昏的天桥,苏以琰猝不及防的吻了她,当时她反应过来后捂着嘴巴呆了呆,唇瓣上还留着他刚吃的巧克力味道,清晰灼烧。那时心里对他的定位只是一个不太熟悉的朋友,甚至都谈不上朋友吧,他的世界不是谁都能参与得进去的,略没底气的声音清脆悦耳:“你干嘛吻我?”
苏以琰极好状态的应:“有意见?”
天,这人是不是太神经了点,不明所以的吻了人家还问人家难道有意见?难道受害者不能有意见吗?其实当时苏以琰的想法并没有那么霸道单纯就是如果有意见你就说出来。
可是宋卷灵不明白,不免拧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声音紧巴巴:“可是……”
“可是什么?不愿意?”他有些急切的声音。
眼神是一惯的清冷凌厉,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味道。她心一紧,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是你想吻我?”
瞬间,宋卷灵的脑子混乱了,巧克力被握得瞬间融化在掌心。反应过来后匆匆慌慌的跑走了。
后来两人明确了关系后才听他一个很好的朋友说起这样一些不像话的事情。
当时他心情很烦躁外加郁闷,一天到晚都心神不宁,黎繁见他这样已有一个星期,随意调侃了一句:“哟,春心荡漾了吗?”
苏以琰眼皮都没有抬,继续慵懒的撑着额际看着全然没有心思看的杂志。
“唉!别这样啊,有什么事说出来我给你出出主意。”
一开始,苏以琰是没有理会他的,随后想到黎繁这个人整天流连于女人与花裙中,这讨女生欢喜的方法肯定有很多。像找到救命草般,总算是抬眼,神色清明的说了一句:“黎繁,我看上一个女孩了。”
“噗哧……”一口咖啡喷涌而出。
不难怪黎繁那么出格的表现,在他的印象中苏以琰貌似连女孩都没有怎么接触过,怎么突然就看上了谁。
“你确定是女的?”
黎繁在心里曾一度揣测苏以琰是gay。不过至今也没有被证实。因为他性格一向清冷,傲娇,对男女都如此,而,现在他和苏以琰相处得那么和谐也只是因为他黎繁从小在他身边。
如今听他说他看上一个女孩了,他心里是松了口大气,不用担心自己会被gay了……
苏以琰蹙眉,眸光已有凌厉。黎繁咳了两声:“我的意思是说她漂亮吗?”
“如人饮水。”
真是高深的回答。
“她看上你了吗?”
苏以琰眸光再次闪现凌厉:“我要是知道会告诉你吗?”
“啊?”想不到居然有人看不上高冷霸气,颖悟绝伦,英俊不凡的苏以琰。黎繁心里甚是得意,又不能太表现出来,于是正色道:“那你是要追求她了?想好了怎么追求吗?”
“我要是知道会问你吗?”
黎繁嘴角抽搐一下,他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问过他怎么追求女孩了?情商那么低怎么谈恋爱。
“哦?女人嘛,你给她买香水买名牌自然而然就有进展了。”
苏以琰轻蹙眉:“她不是你看上的女人。”
言外之意是:她没有你所认识的那些女人那么肤浅。
黎繁自动忽略了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转而说:“你得跟我说说她是哪个类型的啊!不然我也不好出主意。”
苏以琰沉吟:“比较清新的…看着很舒服”
“嗯…那她喜欢穿什么类型的衣服?”
苏以琰沉吟:“清新,保守的。”
“……”这有些难办了,他黎繁向来不爱这同种类型的女生相处,原因之一是那么保守也不能快速进展啊。
“嗯,这样啊…”他假装很是了解似的点点头:“女生嘛,你把她拉去看看鬼片啊,在黑暗的地方吻她,她要是扇了你一个耳光你就继续吻吻到她妥协了,要是没有扇就说明她也是喜欢你的。”
苏以琰英气逼人的脸孔甚是纠结,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是不是找死。
黎繁见此目光假咳了几声:“追女孩嘛!不就是要死皮赖脸嘛!你不信就算了!”
而事实证明,像宋卷灵这样有教养安静文气的女孩是不可能会扇他耳光的。
所以她才会呆萌的问了一声:你干嘛吻我。
而没有恋爱经验一直靠好友教唆的某人对于她没有扇他耳光这回事心里甚是高兴,那就说明她也喜欢他了。
然后才会有了一大堆接下来的后续。
带她去参加同学的生日派对,去春游,去放风筝,去看画展,偶尔周末的时候去别市游玩。
直到在鼓浪屿他第二次吻了她后她第一反应就是推开他:“你别这样。”
“怎么?”
“我不希望我们之间这样。朋友就应该保持朋友之间的距离不是吗?”
“鬼才要当你朋友。”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清冽:“宋卷灵,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居然骂她脑子进水了?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回他什么,正无措之时他的气息却再次强烈将她包裹住,有些笨拙的吻技。她被撩拨得全身瘫软在他怀里迷迷糊糊的支吾:“我…还没有想好…”
“不用想,我已经替你想好了。”
“……”
长吻过后,她软在他怀里咕哝:“哪有这样追女孩的。”
“原来你三个月以来你都没有把我当回事?”他眉宇纠结,深深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简直是在发神经。
宋卷灵咬咬唇:“你又没有叫我把你当一回事,我才不想那么自作多情。”
女客人清爽的笑声将宋卷灵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慢慢的把落在巧克力上的目光转向对面的女客人,不是很正统的美国女人,有点俄罗斯美女的气息,金发碧眼,红唇性感,很漂亮。
韩涣希姿态懒散的坐在沙发角落,手肘靠在扶手上,薄唇一直抿着笑意,一如既往的优雅模样。
两人的对话谈完后天色已晚,女客人执意要回去,韩涣希也就没有挽留。女客人离开之前在门口礼仪性的抱了抱韩涣希。
真是和谐的场面。
然后女人往屋内看了一眼,似在打量什么,对上宋卷灵的目光后盈盈一笑。转而又和韩涣希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晚饭过后,宋卷灵刚离开饭桌不远,韩涣希温润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不吃巧克力了吗?”
宋卷灵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不远处包装精美的teuscher巧克力,它完好的放在那里,宛如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记忆,她现在已经不敢再去触碰了,那只会让自己更加千疮百孔狼狈不堪。收住了情绪,宋卷灵继续走上楼,白色的裙摆被从百叶窗灌进来的风吹得飘逸轻灵。
韩涣希的眼睛从她轻飘的背影转移到不远处的teuscher巧克力上,右手食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几分钟后食指一停,起身走到teuscher巧克力前,脚步都没有停,只是随手将巧克力提了起来径直上楼。
韩涣希见到她的时候她安静的坐在电脑前,呆泄的眼神盯着屏幕上一副未完工的漫画,一只黄色的泰迪偎在她脚下。
他将巧克力放在她旁边的时候她也没有发现。他在她身边俯身,右手撑在桌上,温润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上次和你提的事考虑清楚了吗?”
听见声音,宋卷灵如梦初醒,愕然瞅向旁边的人。
从她有些茫然的眼神他便知道刚才的话她没有听进去。
“跟你说过的签售会的事情,国内那边一切都安排好了,但如果你还是不愿意回国就算了。”
宋卷灵这才想起上个月他跟她提过的事情,当时还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所以也没有深思,眼下,他突然又提起这件事,可是她并不想回去,这一点他应该比任何人更清楚的,而且就算回国了很多事情她也烦闷,尤其是自身的问题,这让她很苦恼。
韩涣希在这一刻便已经清楚了她的想法,轻笑:“签售与不签售都无所谓,反正你的作品一直很畅销。”
见她眉宇舒展他继续说:“那就不回去了?”转而看着旁边的巧克力:“这是艾莉娅的一点心意。别浪费了。”
宋卷灵瞅着面前的巧克力,亮白的灯光泄在她脸蛋让肤色更白皙嫩滑。
韩涣希抱起脚下的球球:“几天没抱小家伙又长肉了。”
韩涣希正抱着球球的时候不经意抬眼看了一下宋卷灵,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忽然变坚硬。她明亮的眼睛一直盯着巧克力发愣,好像在专注某样东西,周遭的气息仿佛全是她浓郁的呆愣。
“卷灵,明天我们去看看画展吧。”韩涣希用看似平淡的语气说出来。
宋卷灵并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但是却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是他的声音。瞅向他时他已经抱着球球走到它的小地盘上给它喂食物。宋卷灵狐疑自己出现幻听了,轻甩头让脑袋清醒,手臂下意识的将巧克力推开,无奈用力过猛,巧克力跌落在地上。
听见声响,韩涣希看了过去,她没有去拾起落地的巧克力而是一直望着巧克力发愣。安静的侧脸干净却带着浓重的闷郁。他已经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用这样恍惚的神情看着巧克力了。一开始那两年是一直买这种牌子的巧克力吃,到后来慢慢的抗拒,甚至一看见巧克力就可以发一天的楞。
四年过去了,她及腰的长发剪成了齐肩,两边额角有些许微微的自然卷,看着很灵气。本来她看着就显小,剪了头发之后格外像个女高中生。
第二天早晨,宋卷灵五点多就醒了,在床上躺了一个多小时才起身,换好衣服在院子里卷起衣袖赤脚踩在草地上悠然的浇花草,温热的阳光洒在她身上,透明光亮宛若晨曦中的精灵。
“天哪,宋小姐,让我来吧!”
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片刻,她手中的水管便被夺了去,姚文清在她身边深深的呼了口气:“天哪,被韩先生看到还得了啊!”转而对宋卷灵亲切的说:“宋小姐您该回去吃早餐了。”
姚文清是一个中国人,四年前跟着韩涣希一块来到荷兰,对韩涣希的生活料理得很是尽心尽力。
宋卷灵只是很想浇浇花草而已,但是每次都能被姚文清看见并且夺去。心情实在是不太美丽。
吃早餐的时候韩涣希告诉她因为公司突然有点急事今天上午就要去欧洲,画展下次再去或者让白颜笙陪她一起看。
说起这白颜笙个人的名字她就惧怕,就像小时候害怕打针所以害怕见到穿大白挂的医生一样。
而白颜笙就是名副其实的穿大白挂的医生。所以她害怕,于是她立马拒绝了。摇头跟捣蒜似的。
韩涣希看了忍俊不禁,起身走到她身边轻揉她的头发,声音里都是宠溺:“那就好好呆在家里绘画。”
宋卷灵郑重地点头。只要别让她见医生干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