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故事的人 第十五章 美丽苍老的世界（一）

    高中时期，准确地说是成年之前最后一次十一假期就要来了。我这辈子还没像现在这样拼命学习过，真累，比每天早晨空腹跑二十公里还累，十一当然得好好放松。不过在我们这种处处人满为患的国家，十一出门不是旅行，不是玩乐，不是看风景，而是看出现在不同风景名胜处的人海吧。所以我非常明智地决定，还是宅在家里看看漫画看看小说看看电影睡睡觉打发时间。不过就在九月三十号晚上，我收到艾南寻发给我的一封邮件：

    同尘：

    上次见面时你说过，如果我身边发生有趣或超出常规的事情，一定要记得通知你。最近几天，我们镇那条荒废的老街上，时常传来若有若无的可怕歌声，像个小孩子在哭泣。此外，很多人家的家里都出现了锅碗瓢盆凭空飞起来的现象。大家都说镇上闹鬼了，有些人心惶惶，不知你是不是感兴趣？

    艾南寻

    之前因为一件古怪的梦事件，我和艾南寻相识，也只是数面之交。我赶紧打电话给她，很快就了解到大致情况。往前追溯的话，大概一个星期前，这个小镇开始出现物品无缘无故飞起来的情况，第一天只有一两户人家的家里发生这样的事，大家觉得可能是错觉，不过后来遇到这种事情的人越来越多，而且第三天晚上，老街里便开始出现诡异歌声，大家这才发觉一切可能并不像他们想像的那样简单。

    “你听到过歌声吗？唱的大概是什么歌？”

    “只是不停哼哼，并没有歌词，曲子的话我也不太熟悉，听镇上的老人说，好像那歌声是几十年前的摇篮曲之类，调子很柔和，也不难听，但因为来自我们都不知道的幽灵，想起来就觉得非常恐怖。另外，我们镇上有一个能够看见幽灵的小女孩陈半月，她告诉我们那个幽灵的模样。他看起来是个非常邋遢的三十余岁男人，身材瘦长，面色苍白。她问过幽灵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的镇上，那个幽灵说，他在寻找丢失的钥匙。”

    “丢失的钥匙？既然已经是幽灵了，拿到钥匙又能怎样？打开天堂之门？”

    “这我也不明白，幽灵也没多说。大概就是这样。你要来看看吗？”

    “这个……”

    十一期间我虽然没有什么计划，但只因为一个幽灵胡乱闹事就千里迢迢跑去某个地方，老感觉有些小题大做。

    “另外，我们镇靠近江边，江边有一个小树林，树林前还有一大片青草地，这个季节非常适合烧烤呢。”

    “美食的诱惑。”

    “对了，还没告诉你另外一点非常重要的信息，那个幽灵啊，几乎在我们镇上每一所房子的墙上，都留下了‘放心走’三个字。”

    “为什么会是‘放心走’？是要告诉大家死亡也没什么可怕，可以放心离开吗？”

    电话那边的艾南寻笑了起来，说道：“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个故事，有人说是我们这儿的民间传说，也有人说都是真事，反正大致就是这样，你真的不来看看吗？”

    “来，明天就来。”

    当幽灵和民间故事有了交集，就算只是恶作剧，也值得走一趟了。他找他的钥匙，我必须寻找一把打开有趣故事的钥匙，我想我已经嗅到了它的气息。

    挂了电话，首先上网搜索这个镇的相关背景，离我们这儿有多远，环境如何，周边有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地方：反正都要出行，多去几个地方不是更好么？另外，我还得寻找同伴，一个人出行的话还不如呆在家里。很快我就找到了同行者：许诺和沈原。许诺是我正在交往的人，当然会屁颠屁颠地跟着我。至于沈原，他曾经在艾南寻家所在的小镇生活过一年，故地重游的感觉当然不错。双清昨天就已经飞去意大利去，好像是幻和影打电话来，邀请她去玩，没了她少了很多乐趣，但也免去非常多的麻烦。

    已经从许诺身边消失许久的朱利安也回来了，好像对自己这个幽灵同类非常感兴趣。所以今天早晨，我们就四个离开整天有些灰蒙蒙的城市，朝着那个山间小镇进发。汽车在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上前进，一山放过一山拦，唉，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群山围绕而成的天然大牢房中。

    “哈，这个地方有一种特色凉面叫作老爷子凉面，据说很好吃。”许诺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向我普及这个小镇的美食知识，看来我这吃货或者饭桶的形象，在他脑子里已经根深蒂固了。

    “同尘啊，我想知道你此行的目的，除了烧烤还有什么？”朱利安坐在我前面的空位置上说，他丝毫也不想掩饰语气里对我的嘲讽。

    “寻找钥匙的幽灵，到处写满的‘放心走’，还有民间传说，用一只鼻孔也能嗅出优秀故事的气味来吧。而且，我喜欢幽灵，生前与死后，够写一大本书。”

    “万一没故事怎么办呢？”沈原扭过头问。

    “肯定没故事吧，只是幽灵们故弄玄虚罢了。我是幽灵，我还不清楚吗？”朱利安道。

    “没故事咱们就只是烧烤啊，完了晚上可以住在江边那老房子改造成的客栈，我查过图片，那客栈里还有很多红灯笼，超有感觉的。”

    “是不是还得去影楼租几套廉价服装，拿把劣质团扇站在窗口发呆吹风，顺便再拍上几张什么古风的照片啊。”朱利安说。

    全世创造世界的巨大力量，都无法阻挡朱利安对我的取笑。

    “反正现在是十一，主要就是放轻松，如果你们不感兴趣，那从窗户跳下去就行了。”

    “和同尘去哪儿都好，沈原干脆跳下去，你这个电灯泡太大了。”许诺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没想到许诺是这个无情冷酷的人，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牢牢跟在你和同尘身后，为你们俩带来光明。”

    “沈原，你现在也越来越毒舌了。”我对这个本来非常腼腆乖巧的学弟说。

    “还不是被你和双清给带坏了。”许诺道。

    “不要把我们俩说成那种无可救药只会带坏乖小孩的人，好吗？”

    “但这就是本来的你和双清。不对，除了带坏乖宝宝，你们俩还很擅长消灭食物。其实同尘，你去那儿的主要目的还是想换个地方烧烤吧？”

    不知为什么，话题又回到烧烤上。可能主要是因为我给许诺和沈原打电话时，太过强调烧烤这件事。

    “说到烧烤，我非常讨厌韭菜，闻着韭菜的气味就恶心想吐，我们能不能不烤韭菜？”沈原趴在座位靠背上，眼巴巴地望着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和我年纪相仿的男孩都喜欢把我当成大姐姐，非常不要脸地向我撒娇。

    “真是不巧啊，我最喜欢的就是韭菜，我只买韭菜！”我说。

    之后，我们的话题又岔到了各自喜欢和讨厌的食物上，又从食物聊到童年趣事和糗事，最后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行驶的汽车就像摇篮，让人安心，不在车上睡一觉，简直就浪费了一场旅行。等我醒过来时，汽车正经过一条俗称“七十二道拐”的马路，这条路弯弯曲曲延伸到山下，山下，就是那个看起来孤立无援的小镇。

    我们的目的地，马上就要到了。

    世界实在太小了。

    来到小镇里，艾南寻已经在车站等我们。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她，她依然像往常一样，身材瘦长，五官像水墨画一样轻轻淡淡，存在感非常弱。艾南寻非常非常喜欢沈原，当她看到沈原时，脸上的羞怯与喜悦，同样无法掩饰。这也是我会打电话让沈原同行的原因：艾南寻是个非常聪明的人，知道我和沈原是铁哥们，肯定会拉着他一起来，就算他不来，也能从我口中打听到沈原的消息。

    不过现在的艾南寻和以前相比，也有了一些改变，比如气色好多了，眼神里也不再总是落寞。

    “你看起来比以前好像要活泼开朗些了。”我对她说。每个人都需要肯定，特别是内心非常敏感的人。

    “做过那场奇怪的梦后，我就试着好好和家人相处，慢慢地大家相处得比以往融洽了些。事情也不像我以前想像的那么糟。”她笑着说。

    离开汽车站后，我们决定先去预订好的客栈里放行李，然后再进行我们的幽灵探险。其实我讨厌那种特意复古的称谓，有些矫情，但这家客栈还不错，反正房屋也是几十年前那种旧式瓦房。这家小客栈的生意还不错，老板说已经有不少人入住，而且她毫不掩饰地告诉我们，很多人都和我们一样，是冲着幽灵来的。

    “那个家伙也在我的店里闹过一次，把柜台后所有的酒都拿起来，所以我就看到好几只酒瓶同时在空中飞来飞去，有一只还不小心打中了我丈夫的鼻子。哈哈哈，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很好笑啊。”老板言行不一，果然笑了起来，声音震天动地。

    “你们不害怕幽灵吗？”许诺问。

    “老实说，刚开始还有些困扰，像祖祖辈辈那样，觉得我们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住了。而且我们店离老街太近，时不时还能听到幽灵的歌声，吓得晚上都睡不着觉。后来慢慢就习惯了，毕竟，现代社会逐步发展，我们也逐渐抛弃了以前那种偏见嘛，而且，他还是我们的福星呢，瞧，因为他的缘故，我们店生意比以往兴隆了不少。”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知道幽灵的消息呢？”沈原问艾南寻。

    “可能因为我的某个同学在网上发了些奇怪的东西，虽然只是小范围，但还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等我去自己的房间放好东西之后来到楼下，这时又有两个人办理入往手续。他们都背着登山包，甚至还背着沉重的摄像机，看来是想拍下幽灵的样子。真是可笑。

    “我们可以在哪儿找到那个叫陈半月的女孩子？”那个背着摄像机的男人说，他大概三十来岁，虽然穿着宽松的衬衫，还是能看出来浑身都是结实的肌肉。

    “我可以把她家的地址写给你们。这两天已经有不少人向我打听她的消息，我都准备为她制作一张名片随时散发。”

    “话说，我们都看不到幽灵，摄影机也拍不到，带着这玩意有什么意思啊。”背摄像机男人旁边的娇小女人说。

    “不是可以拍到东西飞起来的场景吗？这样也行啊。”

    “可以晚上去老街啊，唱歌的时候去，说不定会拍到些非常珍贵的东西，可以轰动整个世界。”老板夸张地说。我倒是想，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好事，老板为什么自己不去？

    两个人到楼上自己房间去了，我来到柜台前，也从老板手中拿到了那个叫陈半月的女孩家的地址。

    “老板，那位幽灵朋友会经常出来捣乱吗？大部分时候他都呆在什么地方呢？”许诺问。

    “不是经常出现，我们镇好歹也有几千人，不过也只有几户人家和几家店里曾经有过幽灵出现，也就是飞起来的东西出现。你要问我他大部分时候呆在哪儿，哈哈，这我可答不上来，我根本看不到他啊。你们几个孩子也要去找他？不害怕吗？”

    “当然，这就是我们到这儿来的原因，说不定晚上还要去老街里查探情况呢。”我说。

    老板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们，说道：“现在的孩子，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我还以为你们只是随便问问呢。不过，我劝你们啊，不要离那种东西太近，对你们没什么好处，尤其是，你们还只是小孩子。”

    “谢谢您，我们知道分寸。”沈原说。

    “不过老板，刚刚你还让那两个人去老街呢，我们怎么就不行？”

    “因为你们是孩子啊。”她说得理直气壮。

    我发现，这个世界上很多大人们不让我们干的事情，都可以归结于我们还是孩子这个**般的理由。好在明年这个时候我就已经成年了，再也不用被这个理由束缚。

    另外，当老板毫不顾忌地说着自己对幽灵的偏见时，朱利安一直冲着她挤眉弄眼，还不停以她的身材和长相讽刺着她。要是老板知道此刻她面前也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幽灵，不知会作何感想呢？

    这时，房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人影投向柜台，挡住了阳光，我转过头，看着一个长相有些熟悉的人正跨进那惨白惨白的石头门槛，接着我听到了她那一声沉重的叹息。

    “同尘学姐，是董清音。”沈原在我耳边小声说。

    董清音是谁？脑子一时失灵了，好在很快恢复正常，我想起来了。几个月前我们曾去拜访过董浩成，也就是董清音的父亲，见过董清音一面。她很漂亮，可是相当冷漠，反正我不喜欢她。而且，她的母亲实在太冷酷太偏激，这也为董清音在我心中的形象减了分。

    “啊，真巧。”她说。语气真假，看来丝毫不想掩饰对我的厌烦。

    我还是礼貌地笑了笑，肯定也非常假，无所谓，反正并不是什么熟人。跟在董清音身后的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皮肤惨白、身材圆润的女孩，一直瞪着我看。她们俩比我大不了多少，是大学生，大学生身上的气质好像是和中学生不太一样。

    我们正准备离开这儿，董清音突然叫住了我，问道：“你也是冲着幽灵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

    “我已经听我老爸和老妈说起过你们上次来我家的原因，关于那些有的没的，也是我感兴趣的地方。”

    “同尘，我感觉全世界的人好像都因为幽灵的事情来到了这个地方。”董清音和她的朋友上楼之后，许诺对我说。

    “你们要不要看看那几个字？”艾南寻道。

    “老板，您这店里也有吗？‘放心走’？”我问。

    老板带着我们来到客栈左侧的墙壁前，在那张油迹斑斑的小木桌旁边便写着三个字，是用黑色马克笔写下来的，字迹遒劲。我突然觉得幽灵先生可能是个书法家，四处炫耀自己的字。不过只写“放心走”这三个字，实在太古怪了吧？

    “这个幽灵的书法还不错吧？”老板很是得意地说，就像写下这几个字的是她的亲儿子。

    “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害怕捣乱的幽灵吗？”我问老板。

    “你也说了，因为是捣乱，只捣乱而已，没什么好害怕的。但我从小胆子就比较大，可能也算是个特例吧，大家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害怕他，感觉新奇又害怕，就像看恐怖片时的感受吧。”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去哪儿找幽灵呢？”离开客栈后沈原问。

    “先去找陈半月，沿途再向人打听一下关于幽灵的更多情况，多方面多角度还原事件。另外，南寻，可以告诉我们关于‘放心走’这个故事的详细情况吗？”

    艾南寻点点头，说道：“那我先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吧。”

    这个小镇的人都非常友好。离开客栈来到旁边那条热热闹闹的巷子里，一说起幽灵，很快就有一大群大叔大妈爷爷奶奶围了过来，要把幽灵在他们家里捣乱的故事从头到尾、添油加醋地告诉我们。好不容易才让大家安静下来，我问道：“那关于寻找钥匙的事情，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这个，我们甚至也看不到幽灵是谁，更加不知道什么钥匙了。”一位胡子拉碴的先生说，“况且，只是一把钥匙而已。”

    “我觉得可能是那个小女孩编造出来的吧，借着能看到幽灵，就能随意欺骗我们。”另外一个二十多岁的姐姐说，语气里满是嫉妒。

    “没错，那个丫头和我女儿是同学，整天都鬼气森森的，看起来就不像什么正常的人，说不定脑子向来都有问题，说不定哪，所谓的老街歌声都是那个女孩发出来的。”一位中年阿姨瞪圆了眼睛说。

    “但不是说那幽灵是个中年男人模样吗？”又有人道。

    “我们都看不到，谁知道是不是？而且，你们没听说吗？那歌声可不像中年男人唱出来的，倒像是孩子，或者说女人。”

    “哎呀，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许诺笑着说。

    “所以你们还是不要打听了，没什么好事。”刚刚那瞪圆眼睛的阿姨，目光变得特别温柔。许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轻易就能得到广大妇女同志的青睐。

    另外，在大家的热情欢迎之下，我们几乎挨家挨户地参观了，查看大家屋子里的墙壁下留下的“放心走”三个字，也或多或少地知道了关于那个故事的一些情况。

    离开这条巷子之后，艾南寻问道：“你们不会觉得困扰吗？大家七嘴八舌说些没意义的话？小地方的人就是这样，我们这儿又很少有外人来。”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可能事实真相就隐藏在大家的闲谈里呢。”我说。

    “其实以前我在这儿上小学时，就喜欢听大家东家长西家短地议论，而不是像其他男孩那样出去玩，或是打球，所以大家都说我那时有些像个女孩。”沈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艾南寻笑了起来，说道：“这倒是真的。”

    “放心走的故事到底是怎样？大家七嘴八舌说了不少，但一点也没条理，真是的。”朱利安不耐烦地说。

    艾南寻却是一脸神秘，说道：“等到了那个地方，我再细细地告诉你们。”

    镇中央的广场，是由这个镇以前的车站改造而成，据说每三天一次的定期集市，这儿就会变成货物集中地，一大群人会在这儿吆喝，挑挑拣拣，然后是永远也不会过时的讨价还价。今天并不是集市日，但广场中央也有不少人，大家似乎都围绕着一块大石头，石头上似乎还有字迹。不过字迹有些脱落，加上人群的阻拦，看不大清楚到底写了什么。挤过人群来到石头前我发现，那三个字赫然就是“放心走”。

    “这块石头是昨天晚上出现在这儿的，大概是夜里两三点，因为那时住在附近的某个人起床上厕所，看到一块石头从半空中飞到了这儿。不过动作非常轻，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艾南寻说。

    “不可能是凭空飞过来的吧？那个人说的话也不太可信，说不定他根本没有看到，只是见这儿出现了一块石头，想用这样的方式捉弄大家。”我说，“如果这儿有幽灵，那他就会为很多事情背黑锅了。反正人们不了解他，但人们总是擅长将责任推给不了解的那些人，或是幽灵。”

    “你要在这儿讲放心走的故事么？”朱利安笑道，“还真是一个聪明的丫头啊。”

    “那个神秘的故事到底是怎样？这块石头又来自哪里？”许诺问。

    “其实，以前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个大概，因为放心走这三个字的出现，我想现在这个故事，我们镇上的三岁小孩子也能把这个故事漂亮地复述出来。那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老人们说可能至少有六十多年啦，所以大部分当事人都已经过世，有人说那是真实事件，但或许那只是大家按照那三个字而编出来的故事。那时我们镇的规模还很小，只能算是一个比其他村子稍大的村庄。那时镇上有一个女人怀着孩子已经十八个月，那个孩子依然没有出生。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清晨，那个怀孕的女人到地里摘豆角，怪事发生了，一朵乌云慢慢在她的头顶聚集，而且无论她去到哪儿，那朵云也去到哪儿。慢慢地，云越积越厚，到了傍晚，乌云覆盖了整个村子，闪电雷鸣相继发生，整个村子人心惶惶。

    “议论纷纷扬扬而来，大家觉得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招来了祸患。后来大雨终于降下来，那个孩子也出生了，他额头上有两只尖尖的小角，吓得接生婆当场晕死过去。好在当时我们村子里有一位厉害的巫咒师小住，他告诉我们，这个孩子是个恶鬼。巫咒师拿着剑冲进那个孩子的家里，正准备结束这怪物的小命时，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突然朝着门外跳去，一跳就是十来米。他走到那儿，乌云和闪电也跟到哪儿，巫咒师也一路追过去。后来，两个人便来到了山坡上，也就是现在盘山公路的中途。那时我们镇根本就没有和外界相通的公路，山坡上只有一条曲折的下山小路，非常陡峭，杂树乱石丛生，经常有人不小心从山崖上跌下来。村子里的人干完了农活从山上下来，都被堵在了半路。那巫咒师和那个怪物大战了三百回合，总算是消灭了他，雨停了，风没了，云也散了，村子里的人这才安心。后来，巫咒师用剑在那个山坡上的大石头上，刻下了‘放心走’三个字，意味着妖怪已经被消灭，这条路安全了。之后，那个巫咒师也不知所踪。所以说，这块石头就是从那个山坡上来的，非常大的一块石头，我不知道是谁把石头弄下来然后再放在这儿，但光是想想都觉得非常可怕。”

    艾南寻深吸了一口气，好在现在阳光明媚，不然我担心她准会吓得大叫起来。

    “我一直觉得镇上的人太过乐观，说不定幽灵先生和这个故事里出现的某个人有关。”艾南寻又说。

    “朱利安，幽灵可以做到拿这么大一块石头吗？”许诺问。

    艾南寻见他对着空气说话有些吃惊，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说道：“我忘了你们都和陈半月一样。”

    “拿什么平底锅都已经很困难了，毕竟我们没有实体，要耗费不少精力，那个幽灵还能让他的歌声被大家听到，想来是个力量挺强大的家伙，不过这块石头实在是太大了，应该拿不起来吧。”

    “我们去找幽灵，问问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就行了吗？”许诺说。

    我们先是在艾南寻的带领下去了那条老街，甚至还到了幽灵经常出现的那栋房子里，非常不巧，在这儿我们又遇到了董清音，她也正在研究着什么。我甚至都没和她打声招呼便离开了，反正幽灵也不在这儿。艾南寻说，可能这个时候，他又去各家各户里捣乱了，离开老街，我们便决定分头寻找幽灵。我、许诺和沈原分头行动，负责在地面搜查，我们的机动战力朱利安负责在空中搜索。另外，因为艾南寻看不到幽灵，我就让她和沈原一组，我可以感觉得到，她在心里至少感激了我一千遍。

    不过，朱利安还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旧恨，开始和我闹起别扭来。

    “不行，我不想听同尘的指挥。”

    我把目光转向许诺，他笑了笑，看来领会了我的意思。

    “朱利安，麻烦你帮一下忙，可以吗？”许诺温和地说。

    朱利安那个家伙马上也笑了起来，说道：“既然是许诺让我帮忙，我怎么可能拒绝呢？那我先去找他了。放心，都是同类，我可以嗅到他的气息。”

    朱利安屁颠屁颠地飞走了，这个金发轻浮的幽灵，还真是讨厌。

    “唉，牺牲色相的感觉也不错。”许诺自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