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广告1 在此之前李昶从未想过云栖与端王能有什么关系,也不怪他惊得差点坐不住。笔神阁 m.bishenge。com
旁边的小太监眼疾手快地将李昶扶住。
李昶倏然走到大殿中央,跪得太快,发出沉沉撞击声:“陛、陛下的意思是……”
“就是爱卿听到的。”弘元帝淡淡一笑,重新坐回龙椅上,姿态随意。
昭示着,皇帝在等待李昶谢恩。
李昶匐在地上,帝王的威压令他有些词穷。
近来打听端王婚配情况的世家只多不少,其中家世出众者更是想尽办法向皇上皇后旁敲侧击地询问,可惜这两位凝然不动,只让众臣妇心焦难耐。可以说,无论花落谁家,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之前中宫召见了各家命妇,才偶然透露些许意向,一名优秀的世家贵女应生而优雅,出身高贵,仪态端庄,擅长女红、茶艺、礼仪,妆容得体,略通琴棋书画,略懂亦可,有一定品味与鉴赏能力,不善妒并懂得持家……
似乎这样内外完美于一身的女子,才有资格入皇上的眼。
隐隐有传言称,皇上想透过这次选秀来为端王好好挑选一位德才兼备的女子。
无论从哪边来的消息,都能确定,对九子的未来夫人,帝后都是相当重视的。
让李昶想不明白的是,怎么最后就落到云栖头上了呢。
听方才皇帝的语气,显然是不太满意云栖的,不然也不会用[绰绰有余]这样的词。
李昶一时语塞,奉天殿显得如此空旷。
弘元帝对李昶的反应并不奇怪,以为李昶这是太过喜极而涕,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他的青雀如此好,配给谁都是亏了。
弘元帝就是这样的性子,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他现在正是对九子最亏欠的时候,只想把天底下最好的给九子。
若不是青雀三年前坚持婚事自理,非要自己选,这人选怎么都轮不到李家那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
那李云栖毫无丝毫才情的名声传出来,更没什么美名,别提没内外兼修,连容貌都不一定有,哪里能当青雀的正妃。
前世云栖之所以能入端王府,全因端王当时已出了事,世家贵族最重视名声与传承,怎可能送女儿进去守活寡,要求一再降低才能轮到云栖。
可现在阴差阳错,正是端王名声、宠爱最盛的时候,有一级世家待选,何必退求其次。
李昶深吸了几口气,颇为为难道:“陛、陛下有所不知,小女正与汝襄候府家的长子谈婚事,这恐怕……”
婚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两府邸就婚事之事已讨论了一个月。若没皇帝这一遭,明日两家就要交换庚帖了。
弘元帝当然知道,在小九确定了李家姑娘后,就派人了解了一下李云栖的婚嫁情况。
在弘元帝看来这根本不算事,就是订了婚约也能给取消了。既然前头铺垫了那许多,只要李昶还在意升迁,就该不提这件事。
聪明人懂得该开口时开口,开口说什么话才能让皇帝满意。弘元帝一直认为,李昶是聪明人,看来是看走眼了。
李昶在这情形下,还要再提侯府,很是没眼色。
弘元帝语气稍变,笑容渐渐消失:“哦,那是定下婚事了?”
“还未。”
“还没定下,就是待字闺阁!你家女儿是如何金贵了,连朕的青雀还要挑剔?”帝王厉色扫来。
你女儿就是仙女下凡,在皇家面前也没你挑剔的份!
最让帝王不满的是,他本就反对李家女,这户人家居然还有胆量婉拒,李昶这官位是不想要了!
帝王震怒,仿佛下一刻李家就要遭殃。
“臣万万不敢,万万不敢!”
“那就是你对青雀不满,或者说——对朕不满!?”
说到后头,语气已没了什么温度。
李昶背上附着一层汗,几乎拿李家的前程为赌注,郑重地磕了头:“端王殿下乃人中龙凤,实在是小女配不上。小女前几年才认回,少了那十来年的世家修养,如何堪当端王妃,再者,痛失爱女十年来,贱内患上了心疾,惟愿小女能自行择婿,求陛下明鉴!”
李昶的语气透着些许哽咽,那凄惨语气让盛怒的帝王也稍稍沉默了些,李昶虽不识抬举,但不可否认这择婿标准与自己不谋而合,有瞬间居然产生了些共鸣。
大殿陷入一片死寂,无人再开口说话。
李昶缓缓闭上了眼,做了最坏的打算。
弘元帝已经半日没服仙丹,头又开始晕了,也没那耐心再多说。
帝王从上方走下来,经过李昶,道:“朕会给李家几日时间准备。”
意思是圣旨不会马上下来,朕宠信你,再等几天。
这是没有转圜余地了,只是帝王还是看在李昶爱女心切下,缓了期限。
弘元帝顿了顿:“李爱卿,别让朕失望。”
一句话,震地有声。
李昶愣愣的,他忽然明白为何九子那么受宠,九子在某些方面与弘元帝极像,那种仿若将人傲骨一寸寸剔除的决绝。
他只是没想到皇帝没治他的罪,可见皇帝还是给了李家薄面。
赵顺甩着拂尘,带着李昶出去,直到晚风吹来,李昶才惊觉背后满是冷汗,凉得彻底。
赵顺笑道:“李大人可千万要好好考虑,皇上今日已经给您机会了,这机会可没第二次了。”
“是,谢谢公公提点,是李某无状了。”李昶掏出银子递了上去。
赵顺笑纳后,让手下得脸的太监将李昶送出宫门。
还有些浑噩的李昶在看到来人,怔在原地,居然是被送入宫中的李嘉鸿,他瘦了许多,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在一群干瘦的小太监中显得白胖,有福气的模样,他脸上挂着谄媚的笑,仿佛不认识李昶一般。
李昶没想到几年过去,李嘉鸿居然真的爬上来了,除了背后的李家,更多的要靠李嘉鸿本身。
李昶询问李嘉鸿近况,李嘉鸿知无不言,看着并不记恨李家。
到了宫门口,李嘉鸿望着李家的方向,幽幽道:“咱家在宫里,最是想念音堂弟,望李大人替咱家问声好。”
李昶看着月色下小太监面团似的柔和笑容,缓缓点头。
春夏交接时节的李府正是百花争相的时候,刘妈妈掀开珠帘,见老夫人眯着眼看绣房送来的最新龙凤花样,待老夫人挑好了才会交给余氏,敲定最终花样才会让云栖按照样儿绣嫁衣。
李府也不知道遭了什么霉运,前些年孙子辈的孩子接二连三的出事。大孙子李嘉鸿入了宫,李嘉玉离了家不知去向,连个音信都没穿回来。曾经最有出息的李崇音放弃秋闱云游四海,缺了三年结果还是未知数。最宠爱的小孙女又是被掉包的西贝货,那以后热热闹闹的邰平阁冷清了许多,老夫人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精神大不如前了。
外人都道老夫人为了让孙女攀高枝四处牵桥搭线,丢了世家牌面,又怎知老夫人的难处。
刘妈妈端了汤蛊过来,劝道:“老夫人,可别坏了眼。”
老夫人笑道:“才多少会儿,看完也要紧着做,不然赶不上云儿的婚期。”
“那严世子还能跑了不成,您先用些汤吧,这可是五姑娘特意吩咐的白芨猪肺汤,补肺治虚咳,还是五姑娘亲自在后厨挑的,说要新鲜的才效果好。”
老夫人放下花样,让身边的婢女打赏了绣房的女工,挥了挥手让她们过几日再来。
一旁的婢女又低声报告了几句,说姚氏又偷偷拿着账房的银子放利钱了。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厉色,这几年姚氏娘家的生意越来越差,姚氏用着假账不停补贴娘家,如今居然敢放利钱,这要查起来李家颜面往哪里摆。
老夫人是后悔的,当初为了维持李家生计,让长子娶了个皇商之女,如今生意做不下去了居然干这丧尽天良的事!
姚氏为了拿到管家权,这几年明里暗里地窜说老夫人分府。
老夫人一辈子在后宅沉浮,老了还要受媳妇的掣肘,自是不肯,只要她活着一日,李家就没分府的可能。她深知一家子只有拧在一起才能渡过难关。
一次云栖来用饭发现汤水中含有些许毒性药物,她这条老命就要慢慢交代了。老夫人万万没想到,姚氏有这胆量来暗害她!
可惜这事因无证据,奈何不了姚氏,只是经此一事,东西两府矛盾日益激烈,李昶在朝为官期间,除了应对皇帝保持中立,警惕政敌外,还要防备着内斗,李达的不断扯后腿。
那毒粉每次只下很少的分量,老夫人已经用了半个月,虽然云栖发现及时,已解毒但到底坏了底子。
老夫人喝着暖汤,看着外头的日光:“天热了,给襛盛庭送些解暑的汤……”
“不必劳烦送来,孙女过来向老祖宗讨要些,老祖宗可不能嫌弃孙女。”一个明媚的身影进入明间,如花般的娇颜,总是挂着暖洋洋的笑容来到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让刘妈妈立刻去小厨房取汤,干枯的手拉过云栖,看着已经出落得极为出色的孙女,满是欣慰和骄傲,若是这孩子从小在李家长大,该有多好。
“怎的这时候过来,烈日当头的。还有,这般没规矩,老祖宗只有一品诰命才称得上。”李老夫人是三品淑人的诰命。
“是是是,老夫人说的是。”云栖笑着,拿过婢女的羽扇为老夫人扇风。
老夫人叹了一声:“你四姐要回府了。”
云栖愣了愣:“是因选秀在即?”
她不会以为赶人去别庄,就真的与李映月不相往来了。
“落选就算了,如若中选,哪怕不入宫也会被指给皇子或是朝臣。”
云栖知道不会落选,这与李映月长相人品都没关系,李家这么多年就一个李映月在名单上,皇帝只要还用得到李家就会拉拢。
“她回了李府,就是李府小姐,”老夫人也知道这事有多膈应,但有些话必须说,“云栖,你最好去迎她。”
“老夫人……!”紫鸢不敢置信地看向老夫人,这些年小姐回府老夫人就会带着小姐去参加那些聚会,让小姐被那群命妇品头论足,只为了让小姐高嫁好光复李家门楣,无论五小姐做得有多好,老夫人好像都看不到!
现在还要对几次暗害小姐的李映月姐妹情深,就为了李家的名声吗?
凭什么,就因为她们小姐好性子,就活该被欺?
他们小姐的委屈,又向谁去诉?
云栖拉住紫鸢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紫鸢眼眶盈着水光,在云栖的目光中,慢慢退回原位。
“是云儿教导无方,让丫鬟冲撞了您。”云栖笑着,连眼神都没什么变化。
老夫人看了眼紫鸢,眼底划过一丝赞赏,对云栖道:“这些年你的教养礼仪丝毫不比外面的闺秀差,甚至远远超过她们,这是好事,也有可能是坏事。”端看你嫁的是谁。
李府堪堪维持昔日光景,却早已是日暮西山,本有李昶的高官进爵,可如今李昶、李达两子政见相佐,指不定酿出大祸,若再姐妹相残,这样的云栖几乎孤立无援,如何在夫家立足?
花苞露出尖角,荷叶交相呼应,湖中微波飘荡,杨柳轻拂。
“五小姐……”紫鸢欲言又止。
“无事,李映月回来也好,省的外头都说李家绝情。”这些年不是没这流言蜚语。
“您不伤心吗?”按老夫人的说法,李映月这次回来,待遇不会差。
“为什么。”没用心何来伤心,她只是在攒自己的筹码,除了父母没人值得她伤筋动骨了。
云栖拿着鱼食喂着菡萏池里面的锦鲤,看着它们争相抢夺。
紫鸢远远望着云栖的背影,有些孤独,您真的一点不在乎吗?
一个颀长身影走近,看到来人,紫鸢刚要行礼就被来人挥退。
云栖喂着喂着,见瓷碗中的鱼饵用完,才慢慢回神。
却见瓷碗被一只干净白皙的手拿走替换成新的,又是满满的鱼食。
身穿淡青色常服的年轻男子摆了下衣袂,与云栖不远不近地坐着,有的人万般阴险诡谲,却总是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
云栖看眼在阳光下像是发着光的李崇音,对视一眼,无声的默契。
云栖不开口,转而继续喂着鱼。
两人保持着沉默,李崇音也像是没事一样,陪她坐了一下午。测试广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