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你很喜欢我们的文化,我记得你很喜欢吃浮岛和焦糖布丁,不如尝尝我带来的甜点?”米科尔森拍了拍手,一个侍者推着金色的小餐车从角落走到餐桌前,将几份精致的点心放在餐桌上。
浮岛是一种口感软绵绵的,形状像浮在海上的岛而闻名点心,它的“海水”部分是用牛奶蛋黄和香草做成的,而“小岛”部分则是用打出泡沫的蛋清做成的,上面还加了焦糖和蛋奶沙司。
自从高卢完蛋之后,这种高卢式点心已经很少有人能做的这么正宗了,康慨夫人表现非常惊喜,看得出来,她确实很钟爱这种口感软绵绵的甜品。
“你把我最喜欢的餐厅的厨师团队给带出来了。”康慨夫人笑着说道:“算算时间,你在几个月前就开始为今天的会面做准备了。”
“确实如此,不然我还能怎么做呢?毕竟,我只是个原住民不是么?”米科尔森同样笑着回答道,两人谈话的声音适中,正好能被掩盖在周围令人舒服的音乐声中。
“说吧,你想问什么,看在甜品的份上,我今天的权限可能会开的高一点。”康慨夫人举起小拇指,用拇指比量了一个指节大小的位置:“但别太过分,你应该知道,不是所有问题都能谈。”
“好的,女士。”米科尔森举起香槟杯和对方碰了一下,问道:“今天的第一个问题,不如从你对我们这个世界看法开始,如何?你到底怎么看待我们这个世界呢?”
“有趣,文明昌盛,或者说,最少在一段时间内,文明昌盛,你们只差一点点就能走出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康慨夫人用略带惋惜的口吻说道:“可能如果没有超人类的存在,我们就不会在这里相见了。”
“还有呢,女士?你知道我真正想问的是什么。”米科尔森继续试探道:“为什么要帮我们?”
“这个问题有点过界了,不过算你走运,我真的很喜欢这两款点心。”康慨夫人优雅的拿起焦糖布丁:“我帮你们,是因为我在这个世界有利益可言。”
“在我们的世界里,历史是虚无的,它们被至高者完全删除了,三大委员会负责确保没人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康慨夫人叹了口气,很认真的说道:“但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我依然看到了一些历史,你们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很像,太像了”
米科尔森很想追问康慨夫人口中的很像,和太像了这两句话背后到底蕴含着怎样的秘密,但康慨夫人用眼神制止了他继续追问。
“好吧,那么第二个问题,我们应该朝哪方面努力,才能把你们这些玩家驱逐?”米科尔森斟酌着用词,马上推翻了自己的问题,他谨慎的说道:“不,不是驱逐,应该说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们对我的世界不再感兴趣?”
“你是个聪明人,野心和胆量俱佳,但依然很难做到,因为有居于玩家之上的力量对这里充满了好奇,就像我一样。”康慨夫人的答桉让米科尔森的心脏勐的收缩了几下,但好在康慨夫人又开口了:“但你现在做的不错,继续你的计划,让我们看看会发生什么。”
“这是我最近听见唯一的好消息了。”米科尔森自嘲的笑了一下。
“但给你这个好消息的人,也是个玩家,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高兴地太早。”康慨夫人用米科尔森式的对话风格,成功让米科尔森脸色有些发绿。
“最后一个问题,女士,如果你是这个世界的居民,而我是玩家,你坐在我的位置上,我坐在你的位置上,你会对我问出怎样的问题?”米科尔森问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不管康慨夫人出于何种目的表达了自己的善意,那这个问题就是她施加援手的最佳方式。
既然母世界的三大委员会中包含意识这个部分,那它一定拥有类似思维审核的方式,让康慨夫人这样的人都为之忌惮,但根据吴千映和幽灵的推测,这种审核机制一定是某种自动程序来完成的,所以一个简单的逻辑套层也许能发挥作用。
康慨夫人听见这个问题意味深长的笑了,她看着米克热森笑着问到:“我猜这个小计俩是吴千映想出来的?很聪明,如果她在我的世界里,也许能完成光辉之城的考验。”
“我会把你的夸奖转达给她。”米科尔森有些遗憾的回答道,然后礼貌地告别:“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你的进餐时间,如果我是你,就我会很珍惜这种美食时刻。”
“谢谢,如果我是你,就会考虑该怎么进一步让不高兴先生激发自己的潜能,因为如果我是你,现在肯定会担心不高兴先生的力量是否能按照计划那样在全世界范围内对超人类造成影响。”康慨夫人在米科尔森背后说了一句,然后就继续享用自己的甜品了。
米科尔森的脚步停顿了一瞬间,随后义无反顾的离开了。
不高兴先生米科尔森摇了摇头,开始思考康慨夫人话语中的意思。
她显然是知道天启计划的,不仅如此,她甚至知道唐吉在其中的所发挥的作用,如此说来,是否也代表着公司的策划部也同样知晓这个计划,他们一直在和敌人明牌打仗?
在自己做计划的时候,是否有一群人坐在屏幕后哈哈大笑?
还是,只有她知道?如果只有康慨夫人看穿了一切,那她为什么没有揭发自己?
米科尔森觉得自己好像从一个深坑,进入了另一个更深的坑,心中的忧虑甚至比来之前还多。
但无论如何,天启计划都已经不可能取消了,只需要他按一下按钮人类的文明就会灰飞烟灭,就算玩家不走,他也要让那些玩家在废墟里,在粪坑里找乐子。
“不高兴先生”米科尔森轻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坐在椅子上,看着夜之城远景的唐吉手里夹着一根生命树,另一边则放着唐安然的维生舱,他们此时依然在爱德华那个位于海伍德区的公寓里。
老爷子不爱搭理米科尔森,看见这个贱人来了,直接哼了一声坐电梯去楼下泡妞了。
最近夜之城涌入了很多难民,其中有很多姿色不错的姑娘靠着皮肉行业在夜之城站稳了脚,她们租不起别的地方,海伍德区的廉价筒子楼就是最好的落脚点。
这里不仅鱼龙混杂,很少有人来查证件,而且还有瓦伦迪诺帮罩着能免去很多麻烦,最近瓦伦迪诺帮的重点都放在避难所项目上,连保护费都懒得收了,算是从侧面接济了这帮战争难民。
用老爷子的话来说,这地方现在他么的鸡窝里飞进了凤凰群,人生处处是惊喜,每一次消费都像是在迪士尼城堡里开盲盒,如果不是身体有点跟不上,恨不能夜夜笙歌。
“你看了那么多书,能告诉我,我们的计划开始后,你的力量能做到在全球范围内抑制超自然能力么?”米科尔森对唐吉问道,声音中罕见的出现疑问和软弱。
唐吉能听得出来,米科尔森想要的不是答桉,而是支持。
但唐吉,他是暴怒,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是避风港,他只是简单直接的说道:“天知道,前代暴怒这么做过,然后被人放逐到了深空中,他也不知道最终结果。”
“不过既然我们现在还能坐在一起聊天,就证明他干的事是白费劲。”唐吉不屑的嘲讽着脑子里那一抹意识:“失败者。”
前代暴怒的执念在脑海内发出无能狂怒,但即使是和他们交织在一起的那个代表着原始情绪的暴怒也在一旁发出嘲讽的大笑赞同着唐吉的看法失败者失败者!
原始暴怒很快就在意识海中因为愤怒癫狂了起来,掀起一轮又一轮的狂怒,搅动的整个夜之城都跟着呼应起她的愤怒,走在路上的行人会因为一个忽然投来的眼神而厮打在一起,行驶在路上的车辆会因为一声鸣笛,一个信号灯而踩死油门互相撞击,建筑工地上那些原本就脾气暴躁的街头战士纷纷扔下工具,愤怒的和工地外那些抗议人群扭打在一起
唐吉的意识和原始暴怒交织在一起,瞬间扫过了整座城市,感悟着隐藏在人们心底的愤怒,每一个正在发生的,因为愤怒而导致的事件都不是突如其来的,愤怒和仇恨都是日积月累形成的,原始暴怒只是轻轻挑拨了他们一下,就造成了一轮百万级的大混乱。
“够了!”唐吉勐然收回自己的意识,所有思绪都在一瞬间回到了那个位于海伍德区的高层公寓里,唐吉看着自己掌心汹涌燃烧的仇恨之焰,狠狠攥上拳头,掐灭了这股火焰。
而在夜之城范围来看,正厮打在一起的人群,突然间就失去了互相战斗的怒气,理智再次回归,大部分人都意识到自己刚才冲动了,这么做得不偿失,于是匆匆离开现场。
还有一小部分,则则愤怒突然被抽离后,只剩下纯粹的理智,然后毫不犹豫掏出配枪,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了结了对手。
这么做的人多以街头战士为主,所以死伤最多的就是海伍德区避难所工程工地外那些抗议组织。
即使唐吉一直在试着驯服原始暴怒,他也依然对那些群体产生了愤怒情绪,如果说夜之城十几年没有大的暴乱发生,主要原因是这的人已经学会了少管闲事,别干傻事,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别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这三个宝贵的品质,那后进入的外来移民就打破了这个‘和谐’的生态圈。
瓦伦迪诺帮的工地外,抗议人群由三种人组成,其中数量最多,组织度最低的是普通难民,他们抗议的理由是,如果把这些资源用在安置难民而不是建造避难所上,那夜之城的难民早就住进一室一厅的难民房,而不是露宿街头了。
第二部分则是一个名叫格雷塔的环保组织,他们本身也是战争难民,但因为背后有组织,所以过的要比普通难民好一点,他们抗议的理由是避难所工程破坏环境,如果有钱人真要保命就花钱去凤凰城,离地球远远的,现在地球已经千疮百孔了,再挖那么多深坑会破坏原有地表结构,终有一天地球会被他们挖的支离破碎
剩下的人,则全是来钻空子的,他们高举天赋人权,要求夜之城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如果不能保障所有人都在未来住进避难所,那就要以抽签的方式从全体夜之城居民中选择,这个全体夜之城局面自然也包括现在已经在夜之城生活的难民。
毕竟,他们觉得自己人都已经到夜之城了,怎么也该有夜城人的权利。
只可惜,他们搞错了对象,海伍德区的避难所工程并非城府项目,真正的政府项目在城外郊区,由暴熊帮负责建造,但这些难民轻易不愿意离开自己赖以为生的小角落,生怕地方被人占了。
而且,这个避难所工程的施工方那可是瓦伦迪诺帮他们在开始建造避难所的时候,是直接拿着地图交给设计师的,直接言明对方随便选地方,只要位置合适,就算是市政厅他们也能强拆。
此外,在整个建造过程中,尽管工地是二十四小时开工的,同时大型渣土车每天来来往往,甚至专门圈了几条路出来,让避难所周围的居民上个班得多绕道一个小时,也没有产生任何投诉。
没错,海伍德区的避难所工程一直保持着零投诉这个罕见的记录,要知道夜之城的刁民们可能能容忍一晚上来上三四次不同势力的枪战,但绝不会容忍傻比在夜间施工。
但瓦伦迪诺帮例外,他们先给夜城人划出了线,然后才开始施工的。
那条线的大致意思就是,凡是施工过程中所需要的各种物资,场地,财产,当事人最好主动配合瓦伦迪诺帮,不然后果自负。
瓦伦迪诺帮之所以没对工地外的示威者下手,主要是放长线钓大鱼,他们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敢掺和进这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