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花谢不明了 第一章 白雀黑鸟

    “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

    夏日午后，俩男子慢悠悠的从厂房里晃出来。中年男子哼了句不着四六的调子，捋了把鬓角微白的头发朝边上的青年窝了窝手，一提裤管便蹲在了块爬满青苔的大石块上。边上的青年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热都热死了个球的大下午的蔽毛月光.......他从怀里摸出包小熊猫，小心翼翼的抽出还剩半截的烟搭在嘴边。一提裤管也蹲了下来。青年手里玩着2块五一个的zippo，没有点烟，他看了看身边略显邋遢的大叔，好几次张嘴，欲言又止。中年男子见烟还没到自己手上，慢慢的转过头看着青年示意该给烟了。但是那青年的表情好像根本不知道有人找自己要烟似的，眉头慢慢的紧锁，似乎有些话难以启齿。都说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但中年男子嘴角明显挂着淡淡的微笑，右眼眉毛还时不时的上挑.....中年男人并不着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青年，那眼神真是...真是什么也没有的空旷。

    “算你狠！不知道的看了还以为有奸情。”青年无奈的抽出烟递了过去。

    中年男子点着烟，低头深深地吸了一口，被呛得一阵咳嗽。

    “我说你这么大年纪了抽烟不要这么猛。”又是浓浓的一大口烟喷出。

    “好吧，现在空气质量不好，你这样，早晚的事。”青年说完这句却还是没人搭茬。

    “哎，老张头儿，听说你隔壁老王的小子又被他妈揍了？身上是抽的一道道的。”

    “..........”

    “大爷，今晚打算吃点啥？”

    中年男子慢慢的抬起头翻着眼皮：“恩，来碗油泼面好了。”

    “妹的...说到吃的才肯开口是吗。。。”

    “嘿，小子，你东一腿西一脚的到底想说点啥?”

    “我就是想问厂里损坏零件你找我借钱垫的八块九能不能还我？”

    “恩，晚上吃完饭叫上橙橙，我带她去南街买金鱼.”

    青年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话从嘴里出来就跟排宿便一样：“说真的，认识你这么久，你要不是我师傅我直接就报警了。”

    “谁让你贪小便宜搬了那么老大个鱼缸回家？你妹有点强迫症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姑娘喜欢养这养那的挺好。”说完斜眼撇了一下青年，“说说报警的事啊？”

    “别闹.....不对，别打岔！你八块九啥时候还我？”青年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不是，你一个大男人缺这点钱啊？我都退休了，明天就回老家了，也就晚上带橙橙逛逛街了，她想要啥到时候给她买就是了”

    “一码归一码。”

    “看来你这脾气是改不了了，我去上个大号，在这等等，要么你先进去看看小曾主任在不在，在就去二楼给你领导请个假。”

    “恩？土遁？”

    “我还大号遁咧，蹲便的坑你能钻的进去我跪下拜你为师！”老张不屑的撇了撇嘴，“我人格担保肯定还你，而且就算我遁，也不遁粪坑。”

    “你人格比厕纸还糙...不过...我相信你没那个勇气钻粪坑。”

    “废话我也是个人好吗。”说完老张又慢悠悠的晃向厕所。

    青年叫白雀，这名字还是孤儿院的教认字那个白头发老头给起的。当时问他叫什么，白雀来了句“他们都我叫黑小鸟，要么叫小黑diao。”老头沉默了一下：“我给你起个名字吧？”白雀：“好啊，你贵姓？”老头：“我姓白。”

    “那我跟你姓好了”

    “可以，你喜欢什么？”

    “我好久没吃过兔子了。。。”

    “哈哈哈。不是要叫白兔子吧？”

    “别闹了大爷，我原先叫黑小鸟，现在叫白兔子。。。？”

    “兔子还是算了，想吃你得自己想办法。你说他们叫你小鸟，干脆叫雀好了，白雀。。。恩，白雀。”

    “我这辈子就都算是个鸟了吧？”

    “小子，雀鸟轻盈翠鸣，开开心心咯.”

    “行吧行吧，随便了，白雀就白雀吧。”

    现年23差俩月的白雀，他干活的这个生产车床的老厂子现在叫岭山工业厂。听三号车间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工友吕哥说以前这厂子不叫这名也不止生产车床哦，不过白雀没兴趣，每个月就这点工资还管它生产什么。

    这时厂里的小曾主任走了出来，看见蹲在地上发呆的白雀，摇了摇头说道：“小雀，不是我说你，你在车间干了这么些年也知道，我们厂的效益一年不如一年。厂里的人走得走，混日子的也多，就数老张的技术好，现在他退了，你来接班，怎么也三天两头的打渔晒网？”

    白雀挠了挠头：“领导，这不张师傅他明天就回老家了，我这不正犹豫着给您请个假送送他么。。。”

    “唉，你小子啥都好，干活也勤快，就是一门心思的找空子请假。　一会儿去我那签个假条。”

    “谢啦领导，回来给你带好东西。听说张师傅说他老家有一特产，好像叫什么六什么的大补丸，完了带来给您试试，以后大伙聚餐嫂子绝对不会再给你点烤腰子了！”白雀嬉皮笑脸的

    小曾主任沉着脸说：“明天下午准时到班！不然这个月伙食补贴没了。”

    当时白雀就不干了：“不是，主任，老张家坐火车来回少说大半天，你这直接让我送到站就就回来，车都没时间下了。还有，扣工资可以，但是伙食补贴嘛，你不让我吃饭我天天带烤腰子敲你房门找嫂子蹭饭去。”

    “想得美，我说不让蹭就不让蹭。”

    “有本事等我去了你当你媳妇儿面再说，下周叫嫂子准备点黄酒，我打算卤点牛肉去。”

    “等等，你要请一周的假？”小曾主任没好气的问到。

    “光阴似炮弹啊领导，再说了，我不还得花时间给你寻摸张师傅老家的宝贝丸子么？来，主任，抽根烟哈。”　说着白雀又从怀里慢慢的摸出了小熊猫，给小曾主任点上。

    “再提什么狗屁丸你真别去了。咳咳咳.......不是，你这狗屁的小熊猫？！一股大前门的味儿！？”小曾主任无奈的把烟给掐灭了。

    “你看，这上头写的小熊猫么。”白雀无辜的指了指烟盒。

    “把糙烟往好烟的盒子里塞给人抽你也是个人才。”说完小曾主任摇摇头转身进了车间。

    白雀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你那五块一包的钻石能强哪去？还不如买俩烤腰子吃呢.....

    刚说完小曾主任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回头瞪着白雀。白雀二话不说撒腿就往厕所方向跑去。小曾主任看着白雀的背影又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臭小子爆发力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