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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伯阳眼瞧着飞剑刺穿厉海潮的胸腹,怎都不敢相信不久前才威风凛凛的厉符王,在北冥绳的缚困下会变得孱弱至此。
厉海潮胸前紫血狂泻,将纹工精湛的缥服染得斑斑点点。
风玲“嗤”地一笑,道:“二师姐炼制的东西果然最好用了。那当年害死风师叔的妖人,在裂仙剑下都只是一脓包…”纤手向前一点,刚飞回到半路裂仙剑“扑”地一下,剑锋顷即回指,气势汹汹地往回杀去。
此时此刻,魏伯阳眼看之前弄得自己险些形神俱灭的妖人将损於剑下,却偏偏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更没来由地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
“锵!”
紫玉诛魔剑离鞘而出,电驰追向高奏凯歌二度往厉海潮射去的裂仙剑。
“啪!”地一声,劲气狂飙,精芒烁目。
紫玉诛魔剑在跟裂仙剑一触后,以较之刹那前更眩人眼目的姿形弹回魏伯阳背挂的古鞘。
裂仙剑却在一阵剧抖后,於厉海潮数尺外先往下坠了数尺,然后嗤地一声,往风玲处飞回。
风玲招回飞剑,遥生感应下,不由自主地跄踉后跌一步。
魏伯阳感受到诛魔剑回鞘后带来的一瞬巨震,不由对眼前少女看高一线。暗忖若猜得没错,裂仙剑应是单为此女度身炼制的法剑。剑体或非怎样了得的宝器,却跟御使之人自身的功法水*融,而能增倍发挥其诛敌之威。
风玲旋风般回身,冷目投向魏伯阳,道:“虽然御气宗的道法精奇,魏师兄也不需在此处炫耀吧?”
“小妹,休得妄言。”
雷晓芙轻叱一声,目光似猜到点端倪地看往魏伯阳,平静地道:“魏兄是否为了那位落到妖人手里的姑娘?”
魏伯阳猛地一惊,道:“是啊。郭姑娘仍在妖人的手中…”
蓦地眼前一溜光华逝去,风玲手中的裂仙剑似电般疾射,在眩目耀眼的碧光簇拥下,三度往困於北冥绳的缚魔之能,精神早萎糜非常的厉海潮而去。
魏伯阳浑身一震,暗忖以裂仙剑的飙行速度,如今即管再行驱动紫玉诛魔剑,亦断不可能在裂仙剑刺中目标前将其拦下。
风玲娇臂环前,像对脱手而去的三尺青锋能否刺中目标全不挂怀,浅笑嫣然往魏伯阳看来,好整以瑕地道:“妖门之人,人人得而诛之。魏师兄勿需担忧,敝宗的炼神之术,自能助你寻到那位姑娘。”
魏伯阳暗忖人家不但是前一代最显赫的妖门凶人之一,毕生更精於双xiu阴阳之道,一旦败亡只怕早便形神俱灭,你的炼神之术怎能找到一星半点的元神来摆弄。却感到很难对她产生气恼之情,身前玲珑娇美的少女一举一动,都跟当年的小师妹何其相似。
黯然叹了口气,郭姑娘一旦身逢不测。人海茫茫,却到何处寻得那位形踪缥缈的九变仙子。
裂仙剑奔行似电,狂烈的劲气带得空气一刹后即飙离厉海潮身前不到三尺处。而厉海潮却仍自萎靡不堪,胸前留下一处宛若雷霹电击般的伤口,那是裂仙剑留下的印记。
自魏伯阳处一眼瞧去,刚好能由另一角度观察到那对妖异的绿瞳面对劈来的三尺青锋,在刹那之中,像生气尽失的眼眸流露了深深的胆怯和令人猜度的迷惘。
眼前仍是当年叱咤风云、噬夺生灵不可胜数的一代左道妖人吗?
即管之前亲身体会了此人惊绝的杀戮魔功。然而由始至终,厉海潮的魔功仅介乎於道家炼神及虚之间。需知道家炼气一旦堪破炼神的最终阶段,道功臻至离阳乾、融坤阴的至境后,将在丹胎中另生一奇妙之处,《神魔志》中简言其“丹窍”。
魏伯阳仍清楚记得,当年初臻炼神之境后,师父亦有提及炼神之境的最后阶段即丹窍的生成。丹窍乃天地中最神秘奇之的道之体现,当其蓦然衍化而成不同於外在的另一蕴藏丰富灵气的宇宙,即代表道家终於臻至梦求的还虚奇境。由此往后将再不需由外宇宙摄取灵气,只是丹窍中蕴藏的丰富灵气即能永受不尽。
只此一点,魏伯阳敢断言厉海潮的魔功仍不到丹窍衍化的还虚奇境。在刚刚的数度交战中,此前代妖人的魔功虽然惊人之至,然其仍将噬夺天地灵气作魔功施展的手段。由之推断,厉海潮非但仍没能复原数十年前的魔功境界,且更不堪地落到了还虚奇境之下,只同当日兴师峨眉的“冰魂仙子”相差仿佛。
而厉海潮落得此际的下场,当然跟之前天机棒变化后的猛然一击脱不了干系。否则即或此妖人不复当年之能,仍难只以区区一绳捆缚其躯。
“砰!”
当裂仙剑将要卸掉厉海潮左臂的刹那,蓦地一声像晴天雷霹的巨响,刚刚切入厉海潮左臂数寸的裂仙剑似撞到浑沌精金样的,猛地高高弹起,往风玲处电射而回。
风玲“咦”地一声惊呼,两手交错环指,点点白光脱指而出,於身前聚形成符,疾喝道:“观符境止!”
“咣当…”
电射中的裂仙剑似深陷入一堵气墙,一阵狂猛的抖颤挣扎后,劲气飙泻的三尺青锋终在离风玲尺余许停了下来。
风玲只手提回裂仙剑,单手捂胸地舒了口气,由於没能顺利地完成目标,自然对不懂得乖乖献手的妖人耿耿於怀,目光狠狠盯往缚在北冥绳中的厉海潮,却“呀”地一声,惊道:“师姐,那…怎么了?”
魏伯阳一言不发地看着那团不断膨缩的红雾,之前捆缚了厉海潮的北冥绳,眼下早在红雾的膨缩下膨大了不下两倍余。
此雾来得蹊跷非常,即管魏伯阳也只看到当裂仙剑猛地弹离的瞬间,受缚在北冥绳中的厉海潮当即没了踪影,然后一团艳红似血的红雾便神秘地缚在了北冥绳中,厉海潮身上那股熟悉的魔气亦消失了。
雷晓芙在左前半步隔尺而立,凤目同样一瞬不眨地盯往前处,道:“魏兄怎么看?”
魏伯阳沉声道:“不像形化之术。”
形化术脱胎於早代炼气士的掩形之法,乃一切形躯变化的根本,能令形体发生不同程度的改变,变幻成一切有形之物。肤浅者只能改颜换面於一时,道高者却能持数年不变,甚或能以数尺之躯变山化海、变化云雾。
流传至今,形化术更衍生出万千不同的功法,在道门中变成最普遍的道术,只要薄具道行的道门中人,大都精闻此术。照《神魔志》形化一篇中的描叙之言,一切炼形化体之秘都应具备不同时间的演化过程,此乃借天地灵气将**形躯顺序变化的路径,由颅脑始自脚趾而终。
然而由厉海潮的神秘失踪到红雾的离奇出现,魏伯阳却硬没看到一点形化之道的痕迹。
那是不可能的。即管师尊臻至神而离之的道行亦不能办到的事,魔功犹不及当年的厉海潮怎行?
“的确不像。”
雷晓芙赞同似地一点螓首,眼中的迷惑之色更重。
风玲自作聪明,道:“我看倒像是藏体掩神那样高级的障眼法…”
“藏体掩神”乃道门另一人尽皆闻的奇功,最早来自於囊括道家奇人异仙的《秘鉴书》中对“山中仙人”傅佥的攥录。
傅佥为数千年前最备受推崇的散仙人之一,早年相助禹帝收集天下神器,制九鼎降伏万妖,后更亲手击杀左道妖魔中最凶残、魔功仅在九尾妖狐之下的“妖侯”黄寅,此举令天下妖魔尽胆寒,道门更视其为封魔一战后最强的十二道行者之一。(道行者:对道行臻至大圆满境界,却最终不能登仙化羽的人的敬称。)
而“藏体掩神”即是功成於散仙人傅佥的,在强敌环伺的困境下亦能令形躯元神完全掩藏於虚空,蒙人眼目灵神的一种最秘异的障眼法。《秘鉴书》中对此奇法推崇备加,更言当年傅佥孤身入葬海,亦是借得“藏体掩神”之功才最终击杀了“妖侯”黄寅及其麾下的魔将妖妃。
傅佥神秘失踪二百年后,一位自称其子侄的道人,尽得傅佥一身奇秘的道术,在范阳的深山中立了一座宫殿,号风神道人,后更广收门众,自建风宫一门。此后,“藏体掩神”终於不再是《秘鉴书》中的一家之言,而是作为风宫的九大道功之一,其功法广在风宫门人中传阅。
然天道守制,任何事终不能尽善尽美。即管“藏体掩神”号称最强的藏形之道,却对施法人自身的要求极高,施法中更附带随之而来的对元神的侵害,那是能惊醒修道人咬牙压制的负面情绪的异音,是任何人都不堪承受的噩梦。
魏伯阳当然不相信,厉海潮懂得施展风宫珍而秘之的道功,却由此想到另一可能,猜测道:“是否身外化身呢?雷姑娘能否回忆一下之前擒获此人的情形,是否存在可疑之处。”
雷晓芙闻言微怔。
风玲却不满地撇嘴,道:“没什么可疑的。师姐和我都很辛苦才捉到了那妖人。”
雷晓芙当然知晓师妹口中的辛苦,仅只是自己两人於紫峰伞的掩饰下,等了不到眨数下眼的功夫,在厉海潮没察觉到的情况下,用北冥伏孽绳将其一举成擒而已。仔细想来,当时厉海潮的表情真的很值得人深思,那不同寻常的冷静,确不像一般人在同样情形下应生的反应。
雷晓芙的表情令魏伯阳更坚信了自己的猜测:在雷晓芙和风玲注意到负伤的厉海潮之前,厉海潮应早看到了两人。当她们借紫峰伞之助掩藏身形后,由於对危险自然生成的警惕,厉海潮只好用身外化身之道,以假身来吸引两人的注意,借此摆脱不可预知的险境。
只是人虽然是假的,北冥绳中那冲天的魔气却假不了。厉海潮藏形后自然一直都守在受缚於北冥绳的假身之侧,将魔气牵引於假身,只有那样才能掩饰假身的存在,然后更强行压制体内的伤势,借藏形之法觊觎在侧,作出好像早已不在原处的假象。
(注:左道——对修炼功法到丹碎婴生的境界后,即偏离仙道的正途,不使阴神眠藏於丹胎,借阴神亦能摄夺天地灵气的功用强自双xiu阴阳,妄图尽早提聚道行的宗教的总称。元婴生成后的阴神是数不清前生记忆碎片的聚合,乃人一切负面情绪的集合体,对修炼的影响之巨大,常能令人在静炼中步入歧途,或引身入魔、或燃体*、或灵神溃散,险恶之处数不胜数。)
只是在假身原形毕露后,最不能掩饰厉海潮形迹的那股魔气却真的消失了。
需知左道妖门的功法最不容於道门之处,乃是其或双xiu阴阳或单炼阴神,险恶之处数不胜数。而它们的其中一个特点即是,当双xiu阴阳的左道中人,一旦元神受损到再不能压制阴神,阴神中蓄纳的尚不能炼化的灵气自然会不受控制的向外回吐。由於阴神乃人体一切负面情绪的集合,阴神中的灵气自然会附带它阴冷凶狠的一面,形诸於外即跟妖魔的妖气相当,在道门中往往亦将之称作魔气。
而阴符宗作为左道中位列前数位的妖门,其最高功法当然是双xiu阴阳之道。厉海潮纵然神通广大,然其魔功在臻至大圆满功境前,仍应受到自身功法的局陷才对。
(注:左道妖门——相传邪教最早脱胎於左道之中,将左道偏离仙途要旨,妄行捷径的思想发挥到极点,在一切功法都强调为尽早提聚道行而服务的原则下,行一切凶恶残毒之事,故而一般都将之称为左道中的妖门。)
雷晓芙似思考到同一问题,凤目闪闪往魏伯阳看来,道:“厉海潮精於用符,一身魔功皆得自於百年前在荆鹏山涧获得的左道妖书,当年敝宗的天风师叔亦丧身在此人神秘莫测的妖符之道上。据闻此书攥录了很多奇秘妖异的左道妖法,其中或便书录了藏敛魔气的手段。”
魏伯阳微微一怔,却不得不承认雷晓芙之言确然不错。
皆因符道之始原在於薄施精神,招附天地之气。纵然元神伤损,只需不伤及精神根本,仍能借符道行一切奇异之举。最早乃是作为道家驱灭外魔的手段。后於数千万年的演变中,衍生万千不同门道,强者倚之驱天撼地,移山填海、搬运五行。
只是由於左道妖门的背叛。数千年前,道家代代相授的符道终生变化。此后再非单是道家驱外魔、守道身的手段,更成为左道妖门仗之残害生灵,召妖引魔的倚仗。
厉海潮在左道妖门十王中号称“符王”,早年更数番独斗道门公推的符艺宗师“河洛山人”符墨子而不落下风,一身妖符之道堪称左道第一人。如果此人一旦利用妖符藏了形迹,谁能将之奈何?
思忖之间,眼前绯红雾气蓦地绕北冥绳疾滚,一副清颜美容在滚滚红雾中若隐若现。
“啊。是郭姑娘…不好!”
魏伯阳蓦地一惊,箭一般射至冰晶的北冥绳前,张臂探了进去。
郭倩微闭眼睑,漆黑的密发由颈后两侧绕往胸前,表面似仍处於失掉生气的深眠之中,前额一点绿中带红的印记,点缀似另一只半闭的眼眸,瞧来妖异非常。最叫人担忧的是胸前一处深深的伤口,即管眼下大半结茄,但仍有些微鲜血淌往裂口外,沾湿了胸襟。
“扑!”
冰彩的北冥绳晶光烁烁,疾电似地沿上下张成一面密集蛛网似的光壁。
魏伯阳探往绳中的左手,在碰及光壁的一刹那,像探入徘徊云端的雷群之中,火绿相杂的幼小的电蛇由虚无中生成,“噼噼啪”的爆裂声中络络不绝地击来。
“好凶的绳子。”
魏伯阳惊怔下疾将手抽回,手背处的肌肤却变得跟雷击后的干木一般,只差一点点刺鼻的焦味儿了。好在光壁只来得及击碎手肤的护身丹气,伤到的亦仅只是手表面的肌肤。
“哗!”
蓦然之间,北冥绳中缭绕的红雾变得似奔涌的汹流,由前后左右汇聚往郭倩腹前,演变成一张书面异文的光符,掉面飞旋地撞向晶光烁烁的北冥绳。
交错迸放的红绿光芒似刺目的电光,在一刹那中烁目至极,然后光芒消散,书面异文的光符俨然湮没。
“砰!”地一声,浑然一体似圆环的北冥绳自中而断,电样的火花由绳口迸出,自发地串联在两处衔口间。乍看之下,断裂的北冥绳仍成环圈形,将绳中的一切牢牢缚在其中。
一瞬间,魏伯阳却不由得呆了起来。
雷晓芙疾然飞往北冥绳前,惊呼道:“是寄了元神碎片的身外化身。”
魏伯阳深吸口气,似仍不能置信地道:“即使回到四十年前,只怕功行完好的厉海潮亦不能施展这样的身外化身。”测试广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