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帐国师的府邸是一片设在城内的草场,所有的房屋均是毡包,有几座祭坛也设在毡包内部。
这体现出管理宗教的国师一脉重视传统、敬畏长生天之意。
国师大帐中,火苗熊熊,几人围炉而坐。那火焰竟是油绿的颜色,显示出十二分的幽异。
坐在北面的自然是国师无铭,他左手边是大祭司厉钧和大弟子神风,右手边却并非无铭的智囊云水依,而是风家两姐弟,风惊云的孙女和孙子,风凰和风烈。
议和之后,这两人被放了回来,代替死于回风谷一战的风惊云执掌风家。
“云姑娘走了?”神风问道。
“她离开了。”无铭叹息一声:“她说盛醉香喜欢带着极少数的人到处游走,现今我们已经靠着盛醉香的支持灭掉了库莫奚部,为免被妖女进一步控制成为其傀儡,就该布局干掉盛醉香,然后栽赃到佛门头上。如此一来,芦名教必定陷入内乱,就算查出来是我们干的,也没能力复仇。”
“我倒不是害怕成功后被报复,然而她这计实在太险,如果失败的话又当如何呢?谁知道堂堂的芦名教教主有没有什么保命的底牌?争执之下,她感到对我失望,留下一封书信就不知所踪了。”
又摇摇头道:“她这些年也为我做了不少事情,哪怕是回风谷一战,她亦尽力了,至少我自己的班子没受多大损失。唉,由她去罢。”
厉钧道:“真是可惜。那神霄道的五公子龙傲天虽然智谋不在云姑娘之下,但终究不可靠。”
风凰眼中隐隐露出喜色,但在火光的照耀下却无法被任何人发觉。
口中却是道:“不过云姑娘说得真没错,盛醉香心怀叵测,不可不防。”
风惊云战死,她自己也被生擒活捉,放回来之后,这风家的刁蛮小姐很快成熟起来。
她见识了吴锋和苏洗岩的智计手段,一向自负美貌的她更发现那两位容貌堪称绝世的美少年对自己却是分毫兴趣都没有。这令她受到打击,却也渐渐清醒。
回来之后,风凰立刻抛下了自己的矜持,与无铭发生了肉体关系。无铭虽然人到中年。年龄足够做风凰的父亲还有多,但作为堂堂国师,精湛的双修之技亦令这少女感到了生命的大和谐。
而作为回报,无铭压制住风凰的竞争对手,令她顺利成为了风族之主。这一度让无铭承受更大压力。然而当库莫奚部被攻灭,无铭声望不但恢复更是超乎往常,便再无人敢于非议此事。
这时她才开始嫉妒云水依,云水依不需要付出身体,甚至不需要对无铭假以辞色,无铭便会对她尊敬有加。虽然无铭说对云水依只是当作女儿一般,风凰却能感觉到无铭对云水依的迷恋。
无铭露出和悦神色:“这是自然,凰儿有什么主意?”
风凰道:“盛醉香顶多只会帮助我们在苍鹰部内部争夺权力,消灭政敌而已。待将我们扶植起来之后,她一定会设法牵制我们。而室韦七部在攻灭库莫奚部时也得了不少实利……”
无铭疑惑道:“室韦七部得到实利并没错,但室韦七部与铁勒部、库莫奚部交好,这次背盟与我们一同攻灭库莫奚部,必定令向来同库莫奚部同进退的铁勒部失望,也毁掉了他们在草原上的信誉。若想攻下王都,至少也得三部合力才有这个实力……”
大祭司厉钧却是神情慎重:“风小姐说得没错,盛醉香很可能想要建立双头傀儡政治,借此掌控整个金帐王庭。如果只扶植我们的话,也许我们便会失控。”
风凰点头:“待我们清除掉王都内的政敌,就该考虑对付室韦七部的事情了。如果有办法令七部内发生内乱的话……”
无铭眼神微亮。但随即黯然。
云水依当初就建议设法让室韦七部发生内乱。
但以云水依的智谋,也想不出合适的办法来。室韦七部当代大首领可是个狠茬子,虽然兵法谋略不出众,但善于用人。富于手腕,凝聚力极强;其军师林道尘则填补了此人在用兵方面的缺陷。
在室韦七部的民众眼里,大首领大约便与长生天是一体,没有区别。而金帐国师虽然号称长生天化身,但真正这样认为的部民无疑并不多。
说到底风凰的建议只是炒云水依的冷饭罢了,以云水依的聪明都做不到的事情。风凰又怎能做到?无铭知道风凰希望取代云水依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但也心知她要成长到云水依十八岁的水准,至少还得磨练上一二十年。
不过终究吃人家的嘴软,何况无铭是吃了年纪足做自己女儿的小姑娘之元红,只能露出赞许神色道:“那便到那时候再说罢。妖女媚眼抛得太多,说不定室韦那几个首领会因为争风吃醋发生矛盾也说不定。”
无铭的大弟子神风又开言道:“师傅,草海五峰的那群人须得小心,他们这次过来,必然心怀不轨。”
点了点头,无铭声气凝重道:“他们和拓跋漠、穆尼一样,都已经可以算死人了。既然来了,自然不会让他们活着回去。”
听到无铭此言,风凰心里却不知为何有一种异样的情绪。
被俘之时,她虽然未受虐待,但也遭受了苏洗岩指挥下的洗脑。但也因此,她才意识到权势和智慧的价值,开始将过去只用在修炼上的脑子来思考一些政治上的事情。
无论是吴锋还是苏洗岩,都拥有惊人的俊美,令她难以想象竟有这样的美少年。她自幼丧父,是被祖父风惊云抚养大,然而经历了那接近一个月的洗脑后,风凰竟然发现自己对杀死自己祖父的吴锋和苏洗岩仇恨大大削弱,现在听无铭说要令两人无法活着回去,反倒心生惋惜之感。
厉钧道:“我派人监视他们的动向。”
又叹息道:“云姑娘如果还在就好了,这种事情终究她才是最擅长的。”
无铭闻言亦惘然,随即却又哑然失笑:“然而她做这种事却也喜欢掉链子。这样关键的事情,不容有失,我相信你培养的那批人能办好事情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