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崇祯二年,清太宗皇太极因为长久攻不下辽东,(辽东由袁崇焕镇守)所以改道攻辽西,从蒙古绕道迂回到北京城下。当时,袁崇焕军得知京师围困,于是两日两夜急行军三百余里,比清军还早到了二天,驻军于北京城门外。
那时,袁崇焕带领的军士又疲又累,于是,他求见皇上,请皇上打开城门,让京师入城略事休息。但崇祯皇上刚愎自用又疑心很重,对袁崇焕身拥重兵心怀忌惮。此时袁崇焕部若要进城,一旦叛乱,那他的皇帝位置可就保不住了。所以,他不准袁崇焕带兵进城,定要让他们在城外打野战。
此时,清兵还在迂回从西路袭来,一路上势如破竹,战无不胜。清军的先遣骑兵在高密店获悉袁军已到,都是大惊失色,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袁军会来得这样快。
两日后,清军到达广渠门。两军在广渠门外血战。两军恶斗了四个时辰,胜负未决。当时北京军民竟都在城头观战,但见清军如秋风扫落叶般过来,挡者死。还好,明军中有袁督师在。袁督师穿着甲胄,冲锋陷阵,终于击退清兵。
虽然打退了清军,但袁督师明白,自己带领的将士终是有限,要想击退勇猛无敌的清军骑兵,只怕很难。袁督师想了一宿,认为清军远道而来,战线拉长,粮草供应不济,最好还是坚守城池,然后派游军去截断清兵的粮道,焚烧清兵粮草,再派兵去占领长城内外各处要隘,使清兵完全没有退路,然后再与清兵打持久战。
无疑。袁督师这条计策在当时来讲,是最为明智的计策。但心急如焚的崇祯皇上并不这么认为,他一心想快点将清军撵出北京城,所以对袁督师的停战不动很是愤怒,不断催促袁督师出战。
当时袁督师的手下只有九千骑兵,也对皇上解释说,要等步兵到了以后才能进攻。九千骑兵对阵当时十几万的清兵。除非主帅脑子被门夹了。
但当时的崇祯皇上。无疑就是一个脑子被门夹了的主帅。他怀疑袁崇焕不出击另有所图。袁崇焕为什么不出击?难道想篡位么?或者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他和皇太极有书信来往?难道他们要逼迫朕和清军求和?这么想着,他越加怀疑袁崇焕的忠心。
而清军呢。被袁崇焕的部队击溃之后,心中不忿,就在北京城外大肆烧杀出气。可悲的是,当时北京城居民的心理和皇上是一样的。顾及的只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考虑的就是自己的粮食财产。所有人都听信外面的谣言。认为袁崇焕不肯出师肯定是别有用心。更有很多人说清兵就是袁崇焕引来的,目的在于和朝廷求和,使皇上不得不接受清军主张的合议。于是有人开始在城头向袁崇焕的部队扔石头,骂他们背主卖荣。
也就在这个时候。清太宗皇太极想了一个极妙的法子。他想到了在中原屡试不爽的反间计。正好那日,清兵捉到了两名从宫里出来的太监,一个叫杨春。一个叫王成德。皇太极立即派五名亲信监守。夜半时候,亲信故意耳语说道:“这次我们故意撤兵。并不是我们打了败仗,那是皇上的妙计。皇上和袁督师已有密约,大事不久就可成功。
这两名小太监当然不小心听到了他们的耳语,更巧的是,这些亲信竟然守卫失职,让杨春逃回北京。
自然,逃回去的杨春要向崇祯一一禀报这些耳语。
崇祯大怒,立即召袁崇焕和祖大寿进宫,还没有问两句,就将袁崇焕逮捕,囚入御牢。
虽然事后,崇祯还对袁崇焕的部将说,袁崇焕谋叛,只罪一人,和众将士无干。但众将士听闻消息后,竟在城下大哭。受到惊吓的祖大寿索性带着部将逃回辽东去了。
最终,袁崇焕被崇祯判凌迟处死。凌迟,历来最为严酷的死刑。话说,凌迟也是一种本事活儿。皇上命令凌迟一千刀,刽子手做活不到家,三百刀就让犯人死了,还是要受罚的,起码要自断手臂。传说汉朝大汉奸刘瑾,以谋反罪被皇上判死刑,例该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每十刀一歇一吆喝。按说头日该三百五十七刀,剜出的肉约指甲盖大小,剜出一肉,血出,再剜出时,竟无血出。没法,刽子手只好禀告监斩官,说犯人受惊,先押回牢中定神,明日再凌迟。当天晚上,刘瑾还喝了一点稀粥。第三日,刘瑾口塞胡桃,生生受了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才受死。但也远没有达到规定的三千六百刀。
让人痛恨的是,这种残酷至极的死刑竟用在袁崇焕身上。他整被剐了三千五百四十三刀,比大宦官刘瑾还多了一百八十六刀。于此同时,京师百姓并不知道袁崇焕的冤屈。刽子手行刑时,万人空巷,争买袁崇焕的肉吃。他到死的时候,只留下一付头骨弃在地下。后来,不知这付头骨被谁取走。再后来,就不知怎样了。
当然,这段被朝廷特意隐瞒的历史,至今京师人仍不知道。清军入关后,将洪承畴等一批叛变的汉臣封为贰臣,但对袁崇焕这个曾打得他们丢盔弃甲的人,依旧惮畏。这些往事,别人不清楚,格格却清楚。所以,当得知袁老汉的祖父一直是袁崇焕家的家仆,从袁崇焕被杀后,就在西山口建了衣冠墓,守墓至今之后,心中大为怜悯,有心帮他一把。但是事情已经过了一百年,要在皇上面前为袁崇焕正名,真的容易么?她知道乾隆虽说表面宽容和善,但心下也带了些雍正的自专,要让皇上从自己口中说出才行。
了解完这段尘封的往事,连画屏听了都很动容。她和京师百姓一样,一直以为袁崇焕是个叛臣。今日方从格格嘴中知道这段历史,心下大加不忍。原先,她只是看在袁老舅的面上,求格格为他做主,在皇上面前说说情,或者能保住老舅的房产。这样听来,她倒希望格格能再出力些,为袁崇焕这个刚正不阿之臣正名,让全天下人知道袁崇焕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于是,画屏先一个跪在地上,泣道:“求格格做主!”
格格说道:“你起来吧。若晴原本敬佩中正刚直的人,对袁督师,我也心加爱慕,不过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打从我清军入关以来,所有这方面的记载都被朝廷严密封锁了。找个机会,我先探听一下皇上的意思,然后再慢慢商议吧。”
袁老汉说道:“那就全望格格做主,只是那刘二狗说了,再过几日就要掘墓去。老汉这一家守了一百年的墓子,怎能由他掘墓开坟?”
格格沉吟半晌,问道:“刘二狗的主子是谁,竟敢如此嚣张?”
袁老汉答道:“那院子是张士深的,张士深是云贵总督张广泗的儿子。张士深圈了院子,说是要养马。”
画屏诧异道:“养马?为什么要养马?”
袁老汉说道:“旗人进关以后,多半圈地养马。张士深虽是汉人,也要学满人的习气,圈大片园子,种草养马,没事打个家猪野狗什么的。”
格格说道:“这原是胡闹!在关外,养马放牧自然无话可说,如今到了关内,竟然也弄这种派头,实在无理!”
袁老汉答道:“格格说得何尝不是呢?不是老汉说满人的坏话,可是格格开眼看看,现今旗人进关以来,不经商、不务农,文不能提笔,武不能带兵,尽做些摸鸡偷狗的事儿。如今又要圈地养马,可成个事么?”
格格说道:“成不成事皇上说了算,这个且不管。老伯你先回去,我们在这里商议一番,计策可行就行,如若不行,免不得要委屈一下督师迁出来了。”
一听此话,袁老汉又悲泣起来:“格格都这么说,老汉还有什么盼头?”
格格沉思道:“老伯不知,张广泗现为云贵总督,皇上正在重用之时。别说若晴我了,就是亲王也不敢动他一根毫毛。所以,若晴不能给老伯打包票准成,还是边走边商量吧。”
听格格如此吩咐,画屏起身馋起袁老汉说道:“既然格格这么说,老舅还是先回去静等消息。”
袁老汉也就不再求告,慢慢起身,磕头行礼辞别,然后才被画屏慢慢搀扶出门。袁老汉走后,格格起身,在屋内转了几圈,好好斟酌一番,思量计划该怎么开始。
红翠进门,手里拎着一个包袱,见格格凝思,问道:“小格格,你想什么呢?刚才那老头儿是谁?可是画屏的亲戚么?他见你做什么?不会打秋风来的吧?红翠想,若是画屏的亲戚,我们倒不好不帮衬。我这里准备了一些物事,正要转交给画屏,人怎么不见了?”
她嘟嘟嘟说了好半天,格格方停步说道:“吩咐暗香备车,我要出门一趟。”
红翠又道:“咦,小格格去哪儿?要不要红翠陪着?”
格格嗔道:“你这丫头恁多话!快住嘴,等会儿跟着我上车。”
红翠喜笑颜开,忙忙跑出去找暗香去了。(未完待续)R4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