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甲胄反射着光芒,天地间闪烁着阵阵寒光,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窦长生来到案发现场,就看见封锁现场的甲士,这乃是精锐之士,杀气中混杂着血气,这是经历血与火的百战老兵。
想要主持公道,把陈年旧案翻案,这不好做啊。
这是触及叶侯统治根基,要推翻叶侯正朔名义。
是一件要比乾国对叶国兴兵还要可怕的事情,乾国兴兵不一定战胜叶国,叶国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可要是这陈年案件翻案了,叶侯将会失去对叶国的统治。
这也是窦长生不敢暴露此想法,选择接受叶侯贿赂的缘故,一心为公,大公无私的窦某人,真不是被九幽洞天和其他好处给迷惑了。
不是那种人。
这是一次机会。
不光能够伸张正义,也能够完成自己的小天命。
窦长生当然不打算放过,此刻率领着众人来到现场,吩咐陈神捕和东方神捕去调查案发现场,去寻找关键线索,窦长生却是主动走到了一名将军前。
这位将军卖相极佳,虎背熊腰,高大魁梧的体魄,把金色甲胄撑起,站在街道旁如同一头蛮熊,茂密的黑色胡须,根根挺立,犹如钢针一般。
国字脸,浓眉大眼,这种种要素凑在一起,堪称是威风凛凛。
不论是谁看见第一眼,心中都会生出好一员猛将。
光是此等卖相,乃是真正的猛将种子,在手持一把宣花大斧,绝对是千军劈易。
“末将王毅拜见世子。”
“国公。”
王毅主动上前,双手环抱在一起,主动拱手一礼,声音如同雷音,洪亮震动四方。
这等粗狂的面相,配合着大嗓门,还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真真的乃是将才,虽然不是帅才,能够担当一军主帅,可这不是贬义词。
天下从军入伍之人多了,又有几人有着帅才?能够有着将才都少之又少。
如今这位王毅看上去,乃是冲锋陷阵的猛将,不太聪明这就表面对方没啥小心思,忠心方面就有保证。
这才是当义弟的好苗子,相比较起来费磊聪明了一些,可想法也多了。
这样的一位战将,实力尽管只是武道三品宗师,但其重要程度,对于叶国而言绝对是鼎足轻重,甚至是超出普通的武道二品大宗师。
因为这位王毅有兵,如今封锁街道的甲士,正是其王氏一族的道兵。
下品道兵-银甲兵。
不要看下品道兵远不如上品道兵,但实则各大势力的根基,正在下品道兵上面,相比较上品道兵苛刻的成军条件,下品道兵简单多了,相同数量的道兵自然质量不行。
但质量不行,可以数量来凑。
王氏一族三万银甲兵,这是叶国重要的力量,是仅次于叶氏宗族的力量,叶国能够开国,自然是初代叶侯的本事,但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这也离开不了老兄弟们的帮衬。
王氏一族祖上,正是和初代叶侯一起闯荡天外天,后来开国立下汗马功劳,正是与国同休的权贵。
天外天动荡不安,可不如人境太平,道兵死亡率不低,可也把他们磨炼出来了。
窦长生是不怎么知兵的,接触的也不多,但手中有着一支上品道兵大梁重甲兵,但以大梁重甲兵的雄武,是武艺娴熟,精通战阵,是已经训练出来了,也有临阵经验。
但绝对不如面前的银甲兵,没有这一种血与火,那百折不挠的坚毅,顺风仗还好,要是逆风仗,绝对不如银甲兵坚持的久。
想要颠覆叶侯统治,为二代叶侯后裔翻案,这难度可是不小,当代叶侯是无上宗师,余下就是镇守叶城的道兵。
想要面前这王毅和背后的王氏一族,直接相助自己拨乱反正,窦长生是没有那个颜面的,也知道这是不现实的事情,只要王氏一族保持中立,这就是对窦长生最大的帮助了。
也幸亏是拨乱反正,叶海云也是叶氏一族,这是一次叶氏一族内乱,不然这王氏一族根本没有拉拢的可能。
简单的闲聊几句,窦长生就放弃了试探的心思,这位王毅属于沉默寡言的性格,一副粗狂莽撞的相貌,实则很稳重,给人一种很沉闷,属于那种话不多,闷葫芦的性格。
自己要做的事情困难重重,可谓是寸步难行,对此窦长生心中有数,要是叶侯统治这么好颠覆,如今的叶侯早就被驱赶了。
如今这位叶侯,是四代叶侯,他们这一脉也经历了两代统治,称得上是根深蒂固,自己是外来者,光是凭借己身之力,是不能撼动的。
但背后有朝廷,这就能够借力,这就有着可能了。
大一统王朝的影响力,哪怕是在天外天也是很可怕的。
影响力看不见,摸不着,属于无形之物,但这东西和名望一样,有时候不管用,可有时候却是堪比千军万马。
对于现场的调查,窦长生也没有马虎,尽管心中认为是叶侯,可该怎么做,窦长生还是怎么做。
不大的现场,窦长生反复检查,折腾了半日的时间这才回去。
王毅看着离去的世子和朝廷来人,最后目光看向一位少年背影,目光逐渐开始深邃起来,都离开后王毅也离开了。
作为叶国将军,封锁街道自然不用王毅守在这里,只是因为朝廷重臣和世子到来,王毅这才出面而已。
王毅回到府邸,径直的来到了一处凉亭,此时一位老者,正躺在摇椅之上,身上铺盖着毛毯,轻轻晃动着摇椅,手中提着的鸟笼,里面张开羽翼的鸟儿,正不断扑腾的乱飞,想要睁开鸟笼束缚,来到蓝天之下展翅飞翔。
王毅大步流星走到凉亭外,沉声开口讲道:“父亲。”
王毅将要把接下来的话语,直接诉说出来时,却是注意到了在凉亭一侧,此时正站立着一位青色人影,对方身披着青色大衣,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目光远远瞭望着远方景色。
王扬晃动一下手中鸟笼,轻轻一甩间鸟笼于半空中飞舞,最后高高悬挂于凉亭之上,然后伸手抚摸了一下雪白的胡须,为王毅开口介绍讲道:“这是东厂曹督主。”
“此番专门为调查乾侯世子死亡一案而来。”
“这一次朝廷兵分两路,陈国公在明处,曹督主在暗处。”
“为父年轻时期闯荡天外天,最后游历人境,和当时曹督主相识,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断了来往,这一次曹督主来叶国,是由我们王氏一族出手,遮掩了所有行踪。”
“你要说什么?”
“尽可直言,曹督主不是外人。”
王毅看着缓缓转身的曹督主,坦然直言讲道:“刚刚陈国公调查案发现场,我在他们一众人当中看见了叶海云。”
“早晨发生的冲突,看来陈国公和叶侯和解了。”
冷笑的声音响起:“不可能的。”
曹少阳目光幽幽,徐徐开口讲道:“叶海云的出现,代表着陈国公对叶侯的不信任,根本不敢把叶海云安排在府邸,离开自己的视野。”
王毅不敢置信的讲道:“难道叶侯会杀了叶海云?”
“他怎么敢在这关键时期,直接把矛盾扩大。”
曹少阳冷然讲道:“叶侯怎么不敢,二代叶侯一脉,如今还剩下了什么,三代叶侯和四代叶侯,先后两代叶侯统治,早已经把对二代叶侯忠心者清洗一空了。”
“如今帮衬着二代叶侯一脉后裔的,可不是叶国中的忠臣,而是外国力量。”
“叶海云出现的太快了,不是乾国出手,就是禀国干的。”
“真不愧是陈国公,咱家日日的监视他,其一举一动都被咱家注视在眼中,但真不晓得陈国公何时勾连上了乾国,或者是禀国,获得了他们的力量支持。”
说道此处后,曹少阳浮现出轻蔑之色,开口嘲讽讲道:“这一代叶侯,到底远不如其父,能够修成武道一品,无上宗师,这是其父倾力栽培,耗费无数心血的结果。”
“想三代叶侯,何其厉害,以小宗代大宗,完成鲸吞壮举,更是扩土三千里,先后建立十城,开疆扩土,独霸东北地区。”
“乾国在叶国兵锋之下,只能够不断送女结下姻亲,叶国何其霸气。”
“但到了这四代叶侯后,叶国国势衰败,反而被乾国后来居上,下一代竟然无法证得武道一品,成为一名无上宗师,镇压叶国气数。”
“如今竟然不把陈国公放在眼中,认为陈国公虚有其表,竟然敢生出蔑视之心。”
曹少阳冷笑连连,讥讽的意味更浓了,讽刺讲道:“陈国公详细资料,相信都已经观看过,可竟然不当一回事。”
“心如针眼,睚眦必报,这八个字彻底的忽略了。”
“这就是叶侯取死之道。”
“果然如同咱家猜想的一样,叶侯范了陈国公忌讳,陈国公已经和外国联络上,叶海云的出现,就是一种征兆,接下来陈国公肯定要送叶侯父子上路。”
躺在摇椅之上,不断晃动着摇椅,散漫自在的王扬终于色变,不敢置信的讲道:“难道陈国公不顾大局了,要是和叶侯发生冲突,这肯定会让乾国得利。”
“到时候天外天局势不稳,要是让乾国吞了叶国,未来会早就一個恐怖的庞然大物出现,到时候乾国的影响力,就算是隔着世界,也能够影响到人境。”
“这是违背朝廷意愿,不顾大局,万万不能让此事出现。”
王扬已经自摇椅上面站起身,骤然起身的动作,像是被踩踏了尾巴一样,王氏一族和叶国牵扯太深了,想要维持富贵,王氏一族可以不在乎是谁为叶侯,但绝对在意叶国。
乾国吞了叶国,王氏一族也要失去富贵,这是唇亡齿寒的道理,人境当中很多人都懂,但他们重重顾忌不会去做,但天外天不同,这里不报团就活不下去,王扬断然不会容许这一件事情出现。
目光看向曹少阳,沉声开口讲道:“曹督主代表朝廷,不会让陈国公胡闹吧。”
曹少阳伸手示意王扬坐下,开口安慰讲道:“不必太忧虑,陈国公万般不好,爱记仇,喜报复,尤其是赌性极大,敢于冒奇险等等等,可优点也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办事都会收尾。”
“把事情干的漂漂亮亮,绝对不会留下祸患,说杀人全家,绝对不会留下一个孽种,让他未来有报仇的机会。”
“天煞孤星,当世灾星,向来都是毁家灭门的。”
“叶侯父子要死的干净,乾国那里也好不了多少,全灭希望不大,但绝对是斩断爪牙,无力在染指叶国。”
“这也是内阁诸位相公,为何派遣陈国公前往天外天的缘故,案件能查就查,查不了就把出问题的人解决,这样就天下太平了。”
一旁王毅不敢置信的讲道:“曹督主就这么看好陈国公,这里可是叶国,叶侯为武道一品,世子也是武道二品,叶氏一族有十万道兵,还掌管着九水万蛇阵,这样雄厚的实力,休说陈国公只是位列人榜,就算是位列地榜,是武道一品无上宗师,也撼动不了叶国。”
“一己之力撼动一国,这是痴人说梦。”
曹少阳笑了起来,内心中浮现出一道道人影,陈仁梅,吕方,王长恭,太子,圣人等等,他们出事或多或少都有着窦长生活跃的身影出现。
自窦长生出道至今,不知道多少大人物,都已经身死道消,坟头都长草了,不,是连坟都没有。
“其他人不行,但陈国公可以。”
“你未曾和陈国公打过交道,当你和陈国公真正接触,就能够知道陈国公的本事。”
“那是披着兔皮的饿狼,平时看上去如兔子一样善良无害,吃的也是青草,但在这一层兔皮之下,张开的却是血盆大口,是要吃肉,食人的。”
“他看上的东西,是连肉带骨头的一起吃抹干净。”
“你看。”
“这就来消息了。”
“要和咱家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