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的三眼刀,眼中透着精光。
这个江胜为有些不简单,无论是行事还是走动都颇有章法,像是每一步都早已预谋已久,精准踩在了天眼的行动步骤之上,若没有对天眼足够了解,是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的。
他手上拿着李雪雁从刑部给他调来的案牍,陷入思考。
案牍上显示,此人自幼在杭州长大,在私塾读过不少书,因为是江南道的望族世家,虽然不是嫡传,却也小有名气,为人更是骄傲纨绔,每每行事都有冲动之举。
科举一事,也不知是他因冲动犯下的忌讳,还是早有此计划。
不过,以此事来说,他根本不具备煽动粮商闹事的头脑,更不会想出找人手抄伪报之后,在长安城内找孩童到处散布消息之举。
排除掉这些之后,三眼刀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
江胜为的背后,还有人。
此人或许是想扰乱长安局势的搅局者,亦有可能是对朝廷征粮不满的商业世家,更有可能是敌对势力派来的暗探,在暗中破坏大汉之民心。
身在天眼总部的三眼刀缓缓闭上双眼,仔细思考着最近发生的一切。
除了以上几种可能之外,最有可能的,便是眼主李雪雁提到过的,阻拦他们在大汉国土境内获取各州道重大消息的那只隐藏在背后看不见的大手。
到底是谁?
沉思越久,三眼刀越觉得事情在逐渐明朗。
很多时候,天眼不怕别人动手,就怕别人什么也不干,若是对方潜伏在暗处什么也不干,他们就没有办法获取对方行踪,更不可能知道如暗探一般潜伏在各地的人,到底还有多少。
一旦对方有所行动,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哼,看不见的手吗?想要难住我三眼刀,还嫩了点。”
待到三眼刀的计划上交给李雪雁时,李雪雁皱起眉头,虽然她是天眼之主,却没办法判断此事的可行性。
风险太大了,有点拿捏不住。
犹豫之下,他还是选择找秦怀道商量。
甘露殿内。
秦怀道拿着计划书眼前一亮,连拍大腿:“此人提出沿着江胜为这条线派人混入其中进行卧底?想法不错。”
在李雪雁提起自己下江南之时,天眼获取消息的手段被针对以后,他也想过派人卧底之事,不过之前没有掌握过对方行踪,倒是没什么切入的机会。
现在粮商一事,正是绝佳的切入点。
见秦怀道点头,李雪雁道:“那我们就依此计划行事?”
秦怀道摇头道:“此想法不错,可惜计划得不够完美,而且天眼之人都是暗探,在与朝廷的沟通上面未必有这么顺畅,依然看,此计划可修改一番。”
“陛下的意思是?”李雪雁看向秦怀道,她知道无论面对何种情况,这位为大汉劳心劳力的陛下都能提出更好的方法。
这让她无论遇见何事,都非常安心。
“所以,依陛下之见,此事应当如何处理?”
他回答:“江胜为并不是最好的切入机会,此人血气方刚,勇武有余而谋略不足,再加上江家谋逆,他身上本身就背着朝廷对他的不信任,对于背后黑手来说,应该是属于利用完便放弃的角色,不会过多与他深交,反而在粮商方面,可以多做些手脚。”
“至于人手,还需找个可以完全信赖又能在朝廷之上说得上话之人,遇上任何情况都可以得到朝廷的支援,天眼的人不太合适。”
李雪雁:“那依陛下的意思是?”
秦怀道将计划收起,思考着合适的人选,思来想去,暂时还没想到,只得对她说道:“这样,等朕找到人选之后,再派人请爱妃过来。”
也只能如此,李雪雁并未多言,行礼之后缓缓退去。
房玄龄这边,已经和粮商打起交道来。
房老身为民部重臣,又是国事部五人中的一员,对有关百姓之事向来重视,此时见到诸多长安粮商盘坐于此,又有几家粮商惨遭灭口,不由心生怜悯。
他迈着蹒跚的步伐拱手拜向这些粮商,以表示自己的敬重。
一代名臣房玄龄这些粮商还是有不少认识的,尤其是长安第一粮商张道子,就与房玄龄见过不下十次。
见到房老过来,众多粮商纷纷起身,不敢怠慢了这位大汉重臣。
张道子率众向房玄龄行礼。
“草民见过房大人,此事竟然惊动房大人大驾,我等汗颜。”
房玄龄道:“尔等皆是苦命之人,无须汗颜,天子脚下,竟还能发生此等惨案,真正该汗颜的人,应该是本官才对,张道子,你为粮商之首,聚在皇宫前盘坐于此,为的何事本官已经清楚,你放心,朝廷一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交代?”王家幸存者面色沮丧:“人都死光了,就算有个交代,给我们有什么用呢?房大人,我听说是朝廷想要我们死,不知是否为真?”
“对,那夜我亲耳听见凶手承认自己是大理寺之人,天子脚下,除了朝廷,还有谁敢光明正大在长安行灭口之事?”
知道这些粮商悲愤之下,再加上心怀叵测之人的错误引导,这些人对朝廷有所怀疑理所应当,所以房玄龄的语气尽量放得温和。
他解释道:“诸位都是长安数一数二的粮商,尤其是你,张道子,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想必各位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因此,本官想各位定然不是那糊涂之人,在怪罪之前,还请好好想想几个问题。”
“第一,大汉已然建国,建国之后,最需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安稳,粮食为民生之最,各位粮商更是为粮食在整个大汉的流通中起到不可磨灭的作用,将获得丰收之地的余粮,运到缺粮之地,不仅能够解决各地缺粮的问题,还给朝廷节省了救灾的银两。”
“诸位行事于国有益,于商有法,救缺粮百姓于水火,如此善举,朝廷欢迎还来不及,怎么可能针对诸位?”
众人都安静听着房玄龄的话,没有一个人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