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引起了席勒的警惕,杰罗姆既然这么问了,就说明他也可能和现在自己所在的这个酒店里的某个人沟通,但这种沟通可能不是实时的。
之前时间差的构想更明确了,如果两个酒店的时间点一前一后,那么前面那个给后面那个留言,两人就相当于能够沟通了,尤其是如果两个人入住了同一间房,时间线更早的那个留下些什么,时间线更晚的那个立刻就能看到。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怎么会有时间差呢?前时之因,后时之果,改变过去对于现在的影响应该是立刻的。
席勒又想到,不过这种情况下只能由前面时间点的那个人去给后面时间点的那个人留言,未来是没办法给过去留言的,可能正是这样才导致沟通不畅,只能由过去指挥未来。
席勒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拖了一会之后说:“可以,但是时间有限,且需要付出代价。”
席勒透过彼得的眼睛看到了杰罗姆了然的神色,席勒没有再问新的问题,杰罗姆则发过来了一段话,“看起来这个小子只是个普通人,那么你肯定是个厉害人物,我认为我们可以合作,共同调查出事件的真相。”
席勒冷哼了一声,然后发过去一条消息,“你说没人能从这间房活着出来,那么你更应该把我当个死人,而不是还想着和我合作,告诉我,有关这间房你知道什么。”
杰罗姆似乎并不愿意轻易吐口,但席勒并不着急,发现席勒有种毫不慌张的沉着,杰罗姆明显是开始猜测他有什么倚仗了,他旁敲侧击地对席勒说:“那间房间将会在第二晚发生凶险的变化,我并不认为你能挺过去,但如果你帮我个忙,我就”
彼得忽然收起了通讯器,说:“他挂断了。”
杰罗姆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彼得非常清楚地看到了那份疯狂,那是只有在那些反社会人格障碍的疯子身上才能看到的气质。
“我劝你别对我动手。”彼得打了一排字给他看并说:“我知道你可能有枪,但我也不会什么都不准备就来这儿。”
杰罗姆看起来并不是忌惮彼得所说的话,在做出了那个冰冷的表情之后,他的注意力就放在了柜子的缝隙上。
缝隙非常非常小,杰罗姆把彼得推开了一些,把眼睛凑过去看,他似乎非常在意住在这间房间里的矮个正在房间里干什么。
彼得这才想起他把房间翻了个稀巴烂,这种痕迹杰罗姆可以不在意,那个矮个肯定会在意的,要是他叫来酒店的工作人员怎么办,自己肯定会被发现的。
杰罗姆也表现得有些凝重,但他似乎在等些什么,那个矮个并没有叫来工作人员,他只是自己在房间内翻找,卧室可以藏人的地方很多,所以他几乎是立刻就来到了卧室。
彼得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害怕这个看上去很普通的男人,明明自己手里还有之前蜘蛛军团的装备,并且如果事情不对,他可以立刻回到黑太阳所在的空间里,但是彼得就是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发冷,头脑也不是很灵光了。
彼得不知道杰罗姆看到了什么,但是他能看到杰罗姆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神情也有些恍惚,很快杰罗姆就收回了目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针筒,扎进了自己的胳膊里。
针筒里是黑红色的东西,看上去有点像是血液,但有医学常识的彼得知道,血液是不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回到身体里的,这有可能是一种像血的药剂。
杰罗姆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是神色看起来好多了,然后他抬眼看向彼得,他什么也不说,只是举起还没亮屏的手机当镜子给彼得照。
彼得看到屏幕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的可怕,瞳孔也有些要扩散的征兆,为什么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会变成这样。
杰罗姆什么都没说,他似乎做好了一些准备,就在脚步停在衣柜前的时候,他微微弓起身体,如箭在弦。
可是忽然脚步声又离开了,而且急匆匆地往门外走去了,杰罗姆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声还未完全消失,他就从衣柜中冲了出去,追着那个男人离开了。
被留在衣柜里的彼得有些发愣,他走出门去,看到地上有些水渍,他想可能是之前去了卫生间的两人踩到他弄出来的水了,也就没在意,跨过了水渍就走了。
他觉得自己需要回卧室里休息一会,这种感觉非常强烈,彼得甚至不再理会席勒发过来的消息,进了房间之后倒头就睡。
发现彼得不回信,席勒也知道他那边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彼得的理智值实在是太低了,不管遇到了什么,他都没办法一个人扛下来。
况且他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并且隐隐有了推测,但不论如何,他必须得先挺过这足够凶险的第二晚上,否则一切猜测都没有实践的机会。
房间里已经开始有些变化了。
在大概十几分钟之前,电视里开始传来一些噪音,那并不是电视正播放着的节目的台词,而是有些复古的音乐声,歌词听不太清,但是和整个房间很不搭调,让人感觉莫名的别扭。
但是现在还是中午,所以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现象发生,席勒吃了一些酒店里准备的点心水果,又喝了一点水,去床上小睡了一会。
等到他醒来时,已经接近黄昏,屋子里的异常更明显了。
电视已经不再播放节目,而是一个片段循环闪烁,音乐声越来越大,已经到了刺耳的地步。
房间里的窗帘不知道何时消失了,非常刺眼的黄昏的光线就这么直射入房间内,所有东西的反光都加强了一倍,整个房间简直快变成一个金色的鸟笼,到处都是耀眼夺目的光彩,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窗外一直传来呼号的风声,窗框被吹得哒哒响,伴随着天色越来越暗,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风已经不是风了,更像是有力的拳头在不断地锤击着窗户,像有什么怪物要冲进来。
卫生间里的浴缸一直在传来响声,先是咕噜咕噜,然后是呜呜的风声从管道中传来。
当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灯不亮了,所有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电子壁炉的火光,而家具的影子好像变了个形状,像张牙舞爪的鬼影。
席勒只是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看着这一切,这种单纯的声光的灵异现象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
席勒并不是没有恐惧,孤独症患者也不是完全没有情感,他们更像是没有情感抒发的通道,不过席勒属于孤独症患者当中情感不是很丰富的那种,基本没有激烈的感情,偶尔有一些冲动的情绪,也基本都是倒错的。
如果是完整的席勒,可能确实会受此影响,但问题是现在席勒就来了一个人格特质,他只是主教而已,他的情绪管理器不管是硬件还是软件都在高塔里没带过来,他没有那个条件去恐惧。
克苏鲁神话体系最大的杀伤力就在于对认知的破坏,就比如蚂蚁生活在自己的蚁巢里的时候感觉到很好,但一旦它们觉醒了知识,意识到自己只是一只可悲的蚂蚁,那顷刻之间就会崩溃。
但是觉醒知识和获得认知也是需要硬件的,现在主教这个人格特质能够完整的思考是因为串流了高塔,但只要他不串流,他就根本没有部件去获得禁忌知识和认知真相,所以他的理智值几乎是无限高的,这也是他敢这么冒失的闯进酒店的主要原因。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外神都讲武德,或者说,与小布鲁斯有关的那个外神格外的不讲武德。
都说外神根本不在意人类,偏偏有一个在意的要死,这家伙采取的手段可不会只是灌输知识。
果然,在天完全黑下来的那一刻,砰的一声,电视爆炸了,而在那隐秘的电流声传来的时候,席勒就已经躲到了沙发后面。
很好,现在一转《死神来了》片场。
席勒没有半秒钟停留,电视炸完一次之后,席勒直接冲过去,抱着刚刚爆炸完滚烫的电视冲到了窗边,打开窗户把电视扔了出去。
砰的一声,柜子的抽屉打开了,抽屉直接脱离了电视柜,朝着席勒飞过来,席勒拎起旁边的台灯,像打棒球一样把抽屉打飞了出去。
抽屉落在了地上,席勒又冲过去,把抽屉也扔出了窗外。
手中的台灯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外飞,席勒毫不犹豫把台灯也扔出了窗外。
头顶上的吸顶灯开始闪烁火,这个席勒确实拆不下来,但是他趁着吸顶灯还没爆,把客厅之内他能拿得动的几乎所有东西都扔出了窗外,然后冲进了卧室。
砰的一声,吸顶灯爆炸了,玻璃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席勒进入卧室之后也不停留,什么床单、被褥、枕套,能扔的全被他扔出去了。
就连那两个不算太大的床头柜都被他扔出去了,也就是床太大了,他搬不动,否则一样扔出去。
但是他搬不动床,不代表别人搬不动,床缓缓飘浮了起来,朝着席勒飞了过来。
席勒又回到了客厅,可是这个时候他搬不动的沙发和床头柜也飞起来了。
这可不是想杀我,席勒想,如果真有什么灵异力量想杀一个普通人,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刚刚电视爆炸的时候,弄点火星出来,浓烟两分钟就能把人呛死,或者干脆把中央空调调低到人体无法承受的温度就行,普通人毕竟还是太脆弱了。
但是引起了这灵异现象的存在没有这么做,而是像个小孩子一样扔起东西砸人,这证明对方根本不是想杀他。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席勒回头看向卫生间的门,房间里的存在不能直接杀了他,但是卫生间里一定有东西可以。
席勒没有进卫生间,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窗边,翻身出去把自己也扔出了窗外。
但别误会,他可不是要自杀,他的手扒在酒店外的窗沿上,整个人的身体紧贴着酒店的墙壁。
一阵强风吹来,但并未能影响到席勒,因为风是从两个酒店之间穿过来的,吹在席勒的侧身上,受风面积很小,所以暂时没有问题。
屋内也安静下来了,似乎屋内的那个存在并不能影响屋外。
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席勒要在窗外待一夜,必须得有个落脚点。
就在这时,彼得终于回复消息了,看起来他一觉睡醒了。
想到之前的时间差推论,席勒立刻问,“彼得,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在客厅的窗外制造一个落脚点?”
听到席勒急促的语气,彼得知道自己没功夫问为什么了,他说:“我带了微缩版的蛛丝发射器,换一种原料可以制造出带有粘性的蛛丝。”
“能维持多久?”
“十年以上,并且几乎任何手段都无法去除。”
“快点,彼得。”
彼得立刻拿着装备走到了客厅的窗前,而这个时候席勒已经双脚站在窗沿上了,为了稳定身体,他的手不得不伸到窗框里面抓住,而玻璃碎片已经漂浮了起来蓄势待发,似乎打算割断席勒的手指。
伴随着呲呲几声,席勒知道彼得那边应该是得手了,过去所做的事一定会对未来造成影响,彼得在过去往窗户上喷射的蛛丝,那么席勒这个时间点上也应该有遗留下来的蛛丝。
但窗框上什么也没出现。
猜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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