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楼下传来的惨叫声,让房间中的蝙蝠侠和娜塔莎同时一凛。
大概在几分钟之前,蝙蝠侠用自己的血引走了暴食,娜塔莎来到了应急血库,找到了血袋,并全部泼洒在了这层楼的楼梯口处。
暴食果然被吸引过去了,两人得以喘息,两人稍作讨论之后,决定继续往上走。
蝙蝠侠是这样解释的,“虽然楼上可能会更危险,但显然犹豫不决或者是反复上下楼是最危险的,因为那可能反复的引起席勒的警觉。”
“而且以我对席勒的了解,如果这场游戏不是完全混乱的,而是有规则可循,那它的难度必然高的难以想象,如果我们长久的停留在一个地方,很有可能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娜塔莎也赞同他的这番判断,并补充道:“之前来的那个席勒的话也不能全信,可从来没人向我们保证过什么规则是一定可靠的,他虽然看起来像是友方,但万一是骗子呢?”
“所以规则最好还是靠我们自己推断,而不能轻信任何一个席勒说的话,哪怕是我们的队友席勒。”
蝙蝠侠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说:“现在另一个蝙蝠侠和席勒待在一起,我怀疑他已经上当了。”
娜塔莎从拎着的医疗包当中取出包扎的物品,一边给蝙蝠侠包扎一边说:“你觉得席勒会怎么骗他?”
“误导。”蝙蝠侠几乎不用做思考就能说出答案,他说:“席勒不会说100%的假话,也不会说100%的真话,他只会说一部分的真话,但却隐瞒一些最重要的真相,这就足够让另一个蝙蝠侠付出血的代价了。”
娜塔莎朝着地板看了一眼,她明白蝙蝠侠是指刚才的那声惨叫应该就是贝蝙发出来的。
“年轻的我更加沉迷于思考,执着追逐真相,一旦开始推理,就很容易沉浸其中,忘记现实世界中正面临的危险。”蝙蝠侠用低沉的语调说:“我猜测他也会犯这样的错误,他很有可能是为了安心推理真相,而找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在那里待了很久之后,被某个危险的家伙找上了。”
“那我们得尽快离开这儿。”娜塔莎摇了摇头说:“就算我不是个大侦探,我也知道在一栋楼里面有一个以上的席勒的情况下,这栋楼里根本就没有安全的地方。”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席勒的声音又在两人的耳边响起,蝙蝠侠和娜塔莎转头一看,窗户的玻璃上又出现了那个半长发的倒影。
“想和我谈谈我其他的几个人格吗?”半长发的席勒语调非常轻松,他说:“其中一个已经抓住猎物了,可给了他好看呢。”
“另一个蝙蝠侠怎么了?”娜塔莎皱起了眉。
“放心吧,他没死,只是可能要吃点苦头了。”倒影中的席勒耸了耸肩,说:“你们最好赶快离开这儿,否则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给蝙蝠侠包扎好了伤口,娜塔莎最开始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随意用绷带缠了几下之后,两人就赶快出发了。
而席勒的声音一直环绕在他们的耳边。
“值得注意的人格有四个,他们四个不尽相同,有强有弱,但同时都代表着原始的欲望。”
“追猎代表人类的追逐欲,艺术代表人类的审美欲,暴食代表人类的食欲,凌虐则代表人类的施虐欲。”
“等等。”娜塔莎打断了他并说:“前三个我都能理解,最后一个正常人类应该没有这玩意儿吧?”
“恰恰相反,每个人都有。”席勒轻叹了一声之后说:“要求他人回应的本能,其实就是施虐欲的本能,人类终其一生都在寻求关注,让他人明白自己索取情感的需要,并以此改变他人的行为来满足自己,本质上就是在施虐。”
“听起来像是婴儿会做的事。”
“事实如此,婴儿通过哭声来操纵他人满足自己最基础的需要,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操纵变得更加隐晦,需要也从最基础的生存物资变成了金钱、权力和情感。”
“但我们会因他人为自己的需要改变做法或态度而感到高兴这件事,本身就是施虐欲的本能在作祟。”
“无需探讨本质。”蝙蝠侠开口说:“说说他们的行动规律吧。”
“规律正藏在本质之中。”
在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之后,另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进了他们刚刚待的制备间,从身形轮廓来看,那是贝蝙。
漆黑一片的制备间当中,贝蝙伸手摸索着,而当窗外月光一闪,才露出了贝蝙的真容。
贝蝙从右眼上方到左侧下颌角,再到左侧锁骨的全部皮肤都消失不见了,变得血红一片,血液浸透了大半边的上衣。
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急救箱,但不是为了包扎,这种程度的伤势包扎已经没有用了。
贝蝙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里面消毒用的酒精,从头顶沿着伤口倒了下去,然后用刚刚从别处找到的火机点燃了火焰。
“腾”,贝蝙身上燃起的火焰照亮了整个房间,直到咬破舌头的鲜血从他嘴中流出来,他也只吐出了低沉的呜咽。
火焰燃烧了大概几十秒,贝蝙立刻开始在地上打滚,将上衣脱下来压住火苗。
他倒上去的酒精不多,因此很快火焰就被扑灭了,此时他被剥去皮肤的伤口焦黑一片,但血成功的止住了。
席勒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倒影中贝蝙的身后,贝蝙垂着手臂喘着粗气站在原地,缓缓捏紧了一侧的拳头。
“你不如自己设想的那么愤怒。”席勒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当中:“并且你正在为此而感觉到惊恐和慌乱。”
贝蝙的嘴唇颤抖着。
“你发现你对我这种荒谬的行为不够愤怒,但你不生气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不够邪恶,恰恰是因为我太邪恶了。”
“这很疼,对吗?”席勒的一只手又放在了贝蝙的肩上,然后好像在触摸着他的伤口,“正因为你知道这有多疼,才知道你在幻觉当中看到的那条鱼是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才死去的。”
“你所切身经历的她的痛苦抚平了你的怒火。”席勒的手放在了贝蝙的脖子上,用手捂住了他此刻颈侧的伤口,尽管贝蝙感觉不到任何触感,但他竟有一种那里的皮肤在重新编织的错觉。
“你知道了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困于正义之心而不能以暴制暴,你见到了我是如何以最残忍的手段对待我的仇人的,你也体会到了我有多么残忍,而这让你感觉到畅快。”
“我没有。”贝蝙深吸了一口气,否认道:“我永远不会对残忍的行径感到畅快。”
“蝙蝠侠,往前看,睁大眼睛看。”
贝蝙不自觉的抬头看向前方,他听到席勒说:“那一天,你看到你的父母倒在那里,枪手的枪口上还冒着烟。”
贝蝙的双手开始颤抖,因为他真的看见房间的黑暗当中多出了两具尸体,而另一个黑影,那个他永远不会忘记的黑影正举着枪,枪口上冒出了一缕白烟。
忽然贝蝙看到,那个男人的帽子掉下去了,露出了他的脸,贝蝙上一次见到这张脸是在看到凶手乔·切尔因为做了污点证人得以被提前释放的新闻上,他看到这条新闻时的怒火重新涌上心头。
但下一秒,乔切尔的皮肤从右眼眼眶上开始不断的剥落,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撕扯着他的皮肤,把它一点点的剥离下来。
凶手发出了难以言喻的惨叫,他张大嘴瞪大眼睛,眼球快要从眼眶里滚出来,但他的皮肤还是被一点一点的撕扯下来,直到裸露出血红色的肌肉。
贝蝙知道那有多疼,有多么令人恐惧,他看到了皮肤下的血管、神经和肌腱是如何被溶解的,他看到了血液是怎样如同瀑布一般流出来浇在那裸露的神经上,每一丝刮擦都像是在重击大脑。
他完全,清楚,那有多疼。
当那不可遏止的兴奋从他心中涌出来时,贝蝙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绝望。
他缓缓的跪在了地上,一低头,便看到了自己手上抓着乔切尔的半边脸皮。
他攥紧的拳头把那张沾着血的皮肤抠出了一个洞,但这还不够,一种几乎无可控制的亢奋让他伸手把那张皮肤撕成了碎片。
疯狂的撕扯、揉捏、粉碎。
满手的碎片,满手的鲜血,呼的一阵寒风吹来,紧接着是更强烈的风。
恍然间,贝蝙感觉到了刺眼的强光,但他无暇去看眼前的任何景色,他只看到了乔·切尔站在他的面前,除了那张脸皮之外,其余部分完好无损。
贝蝙疯了似的冲了上去,把手伸进了乔切尔张大的嘴里,疯狂的撕开了他的口腔,拽掉了他的下颌,又用手插进了他的眼眶,几乎生生的撕裂了他的头骨。
贝蝙愤怒的咆哮着,用拳头一下又一下的砸着已经裂开的头骨,直到被锋利的骨头碎片划的满手鲜血。
直到彻底无力,愤怒消逝,只余悲伤溢满心间。
恍然间,风停了。
朦胧的视野之中不再是那条黑暗的小巷,也不是医院的房间,而是一条笔直的过道和一排又一排整齐的巴士座椅。
窗外的景色停止了倒退,大开的车门外,缓缓出现的是第四站的站牌。
阳光从车窗外洒落进来,落在了跪坐在地上的贝蝙身上。
他一脸茫然的低头看去,躺在他身下的尸体不是乔·切尔,甚至不是人类。
那是一个紫色皮肤的有着尖耳朵和獠牙的哥布林,此时他的头骨被完全的砸碎了,骨骼的碎片还扎在贝蝙的手上。
阴影又覆盖了贝蝙的视野,他抬起头看到了席勒的脸。
贝蝙轻轻眨了眨眼,视野中闪出朦胧的光晕,在阳光的照耀下,他看到席勒的西装变成了深蓝色,恍惚间又出现了白色的鬓角。
贝蝙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席勒伸出双臂抱住了他,说:“你没病,这是你最后的心结至少你在梦中处决了他。”
前排,蝙蝠侠和娜塔莎醒来了,他们转头看到,贝蝙紧紧的抱住了席勒,把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的叹了口气。
“他彻底没救了。”
“我看也是。”
这世上还是好杀人魔多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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