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罗守珍的话后,刘兆忠也是明白了一些。
”罗大人是想近日就出兵吗?”
“不,他们刚刚吃了败仗,如惊弓之鸟,警戒之心最盛,我们大军一有动向,便会被发觉,再等一段时间,等他们松懈的时候,我们再出其不意的出兵,这样才能将他们全部剿灭。”
对于兵事,刘兆忠了解不多,只能听从罗守珍的安排。
在这辞旧迎新的日子里面,处处洋溢着欢快的喜悦。
可在一处府邸中却是一点都感觉不到新春的气氛。
董妃坐在上位,下面站着一名官员,是本地的县令孙之栋,任职时间与董妃搬过来的时间是一致的。
孙之栋是付子婴信得过的人,调到这里,就是来监视董妃的。
恰逢新春,孙之栋便想着过来给董妃拜个年。
当孙之栋说完祝福词后,董妃迟迟没有回应。
“娘娘,若是无事,微臣先行告退。”孙之栋轻声说道。
“本宫问你,你知不知道哪里有高僧或者道长?”董妃轻声说道。
孙之栋有些迟疑:“娘娘,您找他们做什么?如果是想听佛法或者道法,实不相瞒,微臣也曾学过不少佛经道藏,若是娘娘不嫌弃,尽可将所有事情说给魏晨,让微臣为娘娘解疑答惑。”
“你当真懂得这些?”
“微臣岂敢欺瞒娘娘,此道虽算不上大师,但也懂得一些。”孙之栋怎么可能懂这些,只不过他得到的命令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董妃在这座王府中,当然不可能去给他找什么高僧道长了。
但大年下的,又不能让董妃发怒,自己好歹饱读诗书,哄哄董妃这种女子想必也不会被识破。
董妃点了点头,而后站起身,走到门外,将房门关好后,转过头来看向孙之栋。
“本宫对你说了,你可不能外传,不然本宫不会放过你。”董妃脸色一变冷声说道。
孙之栋点头应是:“娘娘尽可放心,天家之事,岂敢乱传。”
“这座府邸本宫很不喜欢,自本宫住了进来,便总是心神不宁,时常做梦,本来,本宫还当作刚从河南府那地方回来,有些不适应而已,也就没有当作一回事,可昨日,本宫做了一个大大的噩梦。”
”在梦中,本宫回到了东京,结果进入皇城后,却发现所有人都变成了黄皮老鼠。“
”我吓坏了,结果刚想逃跑,就听到背后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回过头后……”
孙之栋摇了摇头,听到她回到东京的这句话后,孙之栋就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本宫看到了陛下,陛下也变成了一只黄皮老鼠,本宫转身想跑,结果发现本宫四肢着地,居然,居然……”
“居然也变成了黄皮老鼠?”孙之栋来了兴趣,开口问道。
“对,就是这样,本宫也变成了黄皮老鼠……”
“娘娘,做这种梦可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啊,最重要的是,连您自己都变了,这说明了什么?”孙之栋接着说道。
董妃没有听明白孙之栋的话外之意,继续说道:“本宫这个梦不仅仅是我,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变成了黄皮老鼠,本宫下了一跳,立马醒来了。”
“本宫这个梦,何解?”
孙之栋听完之后,愣愣的说道:“娘娘该不会是招了太岁吧。”
“本宫,该不会真的不是人吧?”
东宫中。
坐在桌前的铁喜可不知道董妃那边奇怪的梦。
他正在看着自己设计出来的火枪图纸,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研究了一会儿后,铁喜便将图纸递给了张爱,让他先收起来。
而后铁喜心中轻叹:”已经到了嘉佑六年了,继位就再这两年了。”
赵祯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现在已经能看到当初韩琦的影子,或许,今年他就能够继位。
他心中已经存了想跟付子婴好好聊聊的念头,一虽直想要行动,却总是找不到开口的契机。
虽然对付子婴的为人,忠诚很是信任。
但铁喜还是怕自己的理念与付子婴的治国之策,背道而驰。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特别是付子婴,他有大志向,其治国之策一定也是经过百般打磨。
王志忠付子婴二人一直都是遵循旧制,这些年最大的成就就是清理官吏,让朝廷为之一肃,让民间少些欺压,这也是赵祯提拔他的原因。
付子婴与王志忠主政的这么多年,并未起过更改国政之法,难道是付子婴,王志忠两个人都看不出大大宋朝的弊端吗?
当然不是,最大的可能就是帝王年迈,太子又十分年轻,若是两人独断朝纲,想要更改一些体制的话,怕被戴上以权谋国的佞臣帽子。
最重要的一点是,自己虽然表现得很优秀,但也不会到可以跟付子婴商谈国政得地步,很多事情按理说自己不应该知道。
铁喜拿起了刘兆忠前段时日上的奏章。
这是一月前的奏章,上面记载着北方罗守珍,刘兆忠等人搞出来的对策。
现在这些归化辽国人不算合格的敌人,罗守珍这样搞,风险并不算太高,在保境安民之上也能起到一定的积极作用。
可被动的防守策略,永远都是处于下风。
刘兆忠也在奏章中言明联合辽国的散兵游勇,残杀百姓的祸首也已经找到。
就是平谷镇吴皮部。
边境的宋军也在寻找战机。
这段时间,铁喜也一直考虑着这些归化辽人的祸患,到底该如何解决。
现在的归化辽国人与成建制的宋军根本没法比,想打他们随时随地都能打。
可打完之后呢,杀个几千人,甚至数万人,可把他们杀干净了,难道要把幽云十六州的人也杀干净吗。
幽云十六州的治理是大宋未来至少四十年的重中之重。
大宋官员都不会同意杀人这种举措。
你总不可能将所有的异族随从军全部干掉吧。
不说别的,在宋军的边军之中有一成的人都是异族人,若是真的想要一刀切,不用打,边军都开始自乱阵脚了。
实际上铁喜一直都很清楚,只要是大宋军队的武力一直保持强盛,这些异族对大宋绝不敢有谋逆之心。
可国家的发展,不是仅仅依靠一个英明的帝王就能完成逆转的。
现在自己还未继位,诸多的改制并不知道会推行到什么地步。
铁喜微微叹了一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
“殿下,大年下的,为何叹气啊。”张爱在一旁轻声询问道。
铁喜看了一眼张爱,不太想说自己是为了幽云十六州叹气,只能将自己的皇祖父当作借口说道:“皇祖父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实在忧心。”
张爱一听铁喜又提到了陛下,赶忙开口说道:“殿下,听来往的宫人们说,陛下比去年精神了不少,都能出席庭宴了,说不定痊愈就再近日。”
铁喜闻言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希望如此吧。”
张爱轻声说道:“殿下,陛下派人说了,今日,想让你去他那边用膳。”
铁喜点了点头,而后询问道:“这几日可有河间府的兵文,题本转送来。”
“是。”
…………
枢密院的值班房中。
王志忠拿着由兵部转送来的兵文,递给了正在处理公文的付子婴。
尽职尽责在付子婴身上体会的是淋漓尽致,自新年过完后,每天都过来处理公文。
这让想休息几日的王志忠,也找不到借口,也只能陪着付子婴过来。
其他的官员看到这一幕,也没什么脾气,自己要是在家里面呆着,等新年过后,这枢密院估计也不用来了。
整个东京的官员们看到这一幕,就算心里暗骂,一个个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按时按点的回到自己府衙工作。
“这些归化辽人确实猖狂,竟然敢纠集部众,私自进攻巡境之军。”付子婴看完之后冷冷的说道,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殿下看过没有。”
“没有,这才刚到此处。”王志忠抿了一口茶水后说道。
“殿下若是看到了,该如何想。”
“剿贼务尽的想法会在殿下的心中更加坚定。”王志忠放下茶杯轻笑着说道。
“北方之事,有官员想着以抚为主,剿为辅,而殿下却觉得以剿为主,方能得到奇效,现在虽然获得一场胜利,可先不说这样的后果,北方环境复杂,那些归化辽国人一旦窝藏在深山老林之中,即便想着剿灭他们,也难以办到啊。”付子婴叹了口气说道。
当初之所以给他们这些权利,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想到终究养虎为患了。
即便他下定了主意支持太子,可也不愿意北方战事一直持续下去。
打仗打的是银两,是金钱。
王志忠看着付子婴的这种忧愁面孔,哈哈大笑道:“这可不是本官认识的付大人了,困难是有的,可若是想做,也不是没办法,眼看着辽国人这几年安生了许多,确实应该趁着他们无力南下之际,把北方的隐患全部拔掉,不然等到他们实力恢复,我们打起来徒添变数。”
王志忠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付子婴不太爱听,当下轻笑着转移了话题:“算了,新年之际,不说这般烦心的事情,听说孙之栋有信件来了。”
“董妃那边神神叨叨已有数日,孙之栋有些害怕,想让你我二人定夺。”付子婴说着,从桌子上找到了孙之栋的书信递给了王志忠。
王志忠接过信件,看到最后,忍俊不禁:“这件事情该如何定夺,这都是天家的事情,就算我等把董妃接回皇宫,他就不会做那些稀奇古怪的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