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芸没埋怨大年夜的事,虽嘴巴还是不饶人,但很快就问了病患情况,顾初简单描述,岑芸闻言后也明显松了口气。因为年初三安排了她的值班,所以不方便再跑一趟琼州,跟岑芸道了歉,岂料岑芸说,“哪有功夫招待你啊,今天盛伟来了,明天听说罗池也要来。”
顾初愣住。
“说起盛伟我倒想问问你呢。”岑芸压低了声音,“他家的事就算完了是吧?”
“姨妈,您还是问我表姐吧。”这种事她不好说,她跟盛天伟又不熟。
岑芸叨叨,“要是能从你表姐嘴里掰出实话还好了呢,行了,问你也是白问。”
“咣当”,那边先挂了话筒。
顾初哭笑不得,姨妈这还来了脾气,关键是,盛天伟什么情况她确实不知道啊。
双手揣兜溜溜达达到了厨房,像是青藤似的腻在门口,看着陆北辰在熟练地搅鸡蛋,她道,“罗大警官明天去琼州这件事你知道吗?”
陆北辰头也没回,“知道。”
“他几个意思啊?”
“他的意思很明显。”陆北辰将打好的鸡蛋倒入了面粉之中,笑道,“中秋节的时候你不早就知道了吗?”
“不一样啊,初二登门有讲究。”顾初溜达进来拿了只苹果,跟在他屁股后面转。
“什么讲究?”陆北辰认真地将揉好的面团进行切分,又灌入了模子里去。
顾初将苹果咬得嘎嘣脆,“初二是女婿上门。”
“所以,他就是这个意思。”
顾初瞪大了双眼,一把扯住他的胳膊,“他不会想跟我妹求婚吧?”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奇怪的?”
“他俩算是谈过恋爱吗?”
“那这大半年的时间他和思思算什么?”陆北辰回答得十分理所当然,“至少罗池认为,他在跟你妹谈恋爱。”
“我妹过了今年才21。”
“在古代,21已经是老姑娘了。”
顾初一撅嘴,“那我都26了呢。”
陆北辰将模子放入烤箱,扭头看她,笑得意味深长。顾初一时尴尬,她倒也没别的意思,可这话说出来就像是逼婚似的,再加上他这么一笑,弄得她多么怕没人要一样。
“我的意思是,罗池想要求婚得征求我的同意。”她忙解释。
陆北辰一挑眉,“你想嫁给他,首先要经过我的同意。”
“喂,哪有你这么歪曲意思的?”顾初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长姐如母,听过这句话没有?”
“有道理。”陆北辰轻笑,“看来得让罗池给我送份大礼才行。”
“给你送礼?”顾初不解。
“姐夫如父。”
顾初“扑哧”乐出了声。
……
琼州,初一,天晴。
在琼州有一条*路,两旁椰树摇曳,再远一点就是蔚蓝色的海洋。午后,阳光暖了起来,椰树上盘满了彩灯,虽是过年,但晚上来这里散步的年轻人还会很多。
许桐穿了件鹅黄色开衫,阳光打落她的脸颊亦清朗明艳,盛天伟瞅着她,有点入迷。她一扭头就见他看着她,脸颊就觉得烫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看什么看?”
盛天伟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少许,又道,“我算是知道了,庆喜儿还是跟你亲。”
许桐忍不住也笑了,抖了抖手里的牵引绳,“你来就来吧,把它也带过来,这一路上它不闹啊?”
今天一大早他就出现在她家门口。
阳光未明,她被冷不丁出现的伟岸身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他,他不是单独前往,一手拎着*物航空箱,一手牵着庆喜儿。
庆喜儿见了她后兴奋得不行,没等她说话,它就飞扑到她身上。
岑芸听见动静出来了,最先看见的就是一只俩眼睛像是被门挤了似的狗,吓得哇哇大叫,“什么玩意?”
现在想来许桐都会笑出声。
“它想你了,所以要跟着来。”盛天伟道。
许桐偏头瞅他,会心一笑,“你都能听懂它讲话了?”
盛天伟干脆绕到她面前,脚步一停,凝着她,“其实,是我想你了。”
他逆光而立,眉宇刚毅,许桐与他对视,心中欢喜。
他能来,说明一切都过去了。
“许桐。”他轻喃她的名字。
她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变得一无所有,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盛天伟认真地问。
“一无所有?”
盛天伟点头,“是的,一无所有。”
许桐二话没说扭头就走。
他怔住,很快反应过来,大踏步追上前拦住了她,“许桐?”
“我喜欢的男人必然不会是懦夫。”许桐抬眼瞅他,语气清冷,“你已经想到了一无所有,那么就意味着你以后压根就不想去努力,一旦离了你的盛家大公子身份,你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你都养活不了自己,你的意思是这样,对吗?”
盛天伟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如果你只是一个靠着光环过日子的男人,那么最好离我远一点。”许桐面无笑容,“一时颓废没关系,一辈子颓废才可怕,你认为我会跟这种男人过一辈子?”话毕,绕过了他。
盛天伟蓦地反应过来,上前一把将她搂住,“别走。”
“你是个懦夫,我要你干什么?”许桐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明镜,他哪会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盛天伟在她耳畔低低喝道,近乎严肃,“许桐,我不是懦夫!”
“那你说那句话什么意思?”许桐没回头,任由他从背后抱着,“你现在什么都没有没关系,我要的是你以后,如果你自暴自弃,对不起,我没工夫奉陪。”
身子被盛天伟转了过来,他一脸苦笑,“好好好,我承认我只想听你说些安慰我的好话,没想到你说的话比我妈还难听。”
许桐忍不住笑了,眼一挑,“你妈?看来你和蒋总谈开了。”
盛天伟轻轻叹气,将她圈在怀里,“是的,直到昨晚我才发现她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
“那是你迟钝,我早就发现了。”
盛天伟低头看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还会照顾我的生母,你……不介意吧?”他是有迟疑的,毕竟不是所有女人都能接受他的情况,他的生母不但精神失常,还参与到骇人听闻的事件中,换了其他姑娘早就唯恐避尤不及了。
许桐不可思议地笑了,“盛天伟,如果你不去照顾郭阿姨,我才会介意,那样你就太铁石心肠了。”
盛天伟动容,有拉她入怀。
半晌后,他在她头顶叹道,“跟我回家吧。”
“回家?”
“见见我母亲。”
“我见过了。”她笑。
盛天伟亦低笑,“傻瓜,这次是见家长,正式的。”
许桐一下子明白了他的话,心猛地一窜,喜悦蔓延,却不好意思了,推开了他,扯了扯牵引绳,“庆喜儿咱走,别理你爸。”
庆喜儿屁颠颠地在前面跑。
盛天伟在她身后得意地笑。
……
初一,陆北辰整整陪她在家待了一天,果真哪都没去,初二,上海的气温又降了很多,顾初原本嚷着要去滑雪,但一开门就被冷空气给刺激回来了,一缩脖,死活就不出门了,陆北辰笑她没出息,但也没逼着她去。这两天陆北辰充分发挥了他的厨艺,吃得顾初那叫一个流连忘返,用她的话说就是,有了陆北辰,就相当于天天吃着米其林大厨的手艺不重样。
祝福的短信和电话倒是不少,尤其是陆北辰的,顾初就纳闷了,他在中国应该没什么朋友,怎么人缘比她还好的样子?他回答得云淡风轻,“没办法,我长了张禁欲的脸,所以大家都喜欢跟我交朋友。”
禁欲的脸?
顾初面部扭曲,反驳,“你是禁欲的脸,放荡的身!”
“这个形容我喜欢。”他笑。
接近黄昏,陆北辰又接到了来自美国那边的电话,顾初听得清楚,是跟案子有关。结束通话后她一把搂住他的腰,情绪紧张,“你是要回美国吗?”
陆北辰察觉出了她的紧张,哭笑不得,“不回美国,只是那边有案子的卷宗会邮寄给我,他们遇上了难题。”
顾初这才放心,一个劲儿拍胸脯,“那就好。”
晚饭之前,陆北辰有出门的迹象,他虽穿着休闲,但她心有警觉,上前问他去哪,他笑说,“家里没盐了,我去买。”又见她不说话,他又补充,“我很快回来,做你爱吃的清蒸鱼。”
家里的确没盐了,他出门后她到厨房看过。可总觉得不踏实,心里冒出个声音告诉她:快跟上他!
她有预感,他出门未必只是买盐,也许,就跟昨天早上那通电话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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