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寻常百姓,顾初无力扭转媒体的一些极端直指,她只能愈发地心疼陆北辰。电话里的嗓音虽是轻柔,她也多少听出了一丝倦怠。那边闻言说,“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顾初的心就化开了。
等通话结束后,许桐从包里拿出个化妆盒,递给了顾初。顾初接过,疑惑地问,“怎么了?”
“照一下你的脸。”
顾初打开化妆盒,窄长的镜子里映出她一张宛若桃花的小脸。她不解,许桐却无奈道,“你的脸都快春情泛滥了。”
“我哪有啊。”顾初反应过来,将化妆盒甩给她。
许桐笑而不语。
“我相信他。”顾初冷不丁说了句。
许桐微微扬眉,知道她是在回答刚刚的问题。
“男人的话未必可信。”她提醒。
顾初攥着手机,耳朵还是烫的,他没有说任何的情话,可低沉磁性的声音就顺着耳朵一直往心里钻,使得她的心脏都跟着沸腾起来。她抬眼,看着许桐,说,“可是,我很想相信他一次。”
曾经,她做过那个欺骗人的人,知道隐瞒事实是有多痛苦,所以这一次,她想去相信北辰的所言非虚,相信他没有骗过她,因为这种道德绑架,她情愿北辰从未有过。
耳听爱情,虽然已经不适合她,但是,她还想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荒唐一次,哪怕最后会伤到体无完肤。
在这场爱情里,她更像是等着被救赎的那一个,将她这颗伤痕累累的心从万丈深渊中解脱出来。她不像再停滞不前,不像在深陷无尽的痛苦之中,这五年,她如同坠入无间地狱,苦苦挣脱,丧失自我。
遇上了陆北辰,她就想做回以前的顾初。
许桐知道顾初的脾气,如果从不清楚顾初的事,她可能会苦口婆心,但正是因为知道了,才一时间无从开口。对于爱情她没有权利指手画脚,很多事只有当事人才最清楚。
另外,她与陆北辰接触得虽少,但也清楚他与年柏彦交好,这样,应该是值得信任。
“好吧。”许桐妥协,笑道,“希望你的陆教授能过得了我妈那关,显而易见,她对他的好感已经降为零了。”
“他说,他会亲自去跟姨妈解释。”顾初撑着腮,眼睛里亮晶晶的。
“是是是,什么都是他说他说的,我看你是魔怔了。”许桐取笑。
顾初抿唇一直在乐,然后又显摆似的拿出手机,翻出一些她与陆北辰在厦门拍的合照,在她眼前晃,“难道你不觉得他很帅很帅吗?”
“大小姐,长得帅是他能选择的吗?那是他父母给的,又不是他的本事。”
“长得帅就是他的本事呀。”顾初美滋滋地看着照片,又补说,“再说了,他的本事本来就很大。”
许桐偏头看着她,笑,“疯丫头。”
“我觉得呀,比你那位年老板帅。”顾初故意道。
“对对对,你家的陆教授玉树临风气度不凡,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顾初满意。
许桐拿过她的手机,逐一翻看,叹道,“帅哥靓女还真是惹眼,陆教授呢虽是英俊潇洒的,但我们家的顾初也不赖啊,美兮幻兮的,配陆教授绰绰有余。”冲着她晃了晃手机,“算不算是叫做英雄难过美人关?”
顾初就愈发地得意了。
吃吃喝喝到了晚上九点多,顾初建议许桐搬过来跟她住几天,许桐笑说自己一个人住惯了,多一个人在反倒不自在,顾初嫌她矫情,但也任由她的选择去了。
但许桐又提出去酒吧喝酒,这令顾初更是怪异。
等再从酒吧出来时,许桐有点微醺了,顾初没怎么喝,她酒量浅,就一直在喝果汁之类的。酒吧门口不好打车,她便扶着许桐走得离酒吧稍远一些。
路过一片住宅楼时,顾初没由来地感到一阵阴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许桐有了醉意不是很爱说话,就任由顾初一路拉着走。
她们喝酒的地方是出了名的弄堂酒吧,到正街必然要穿过弄堂。
顾初总觉得怪怪的,拉着许桐快走了几步。
突然,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辆汽车,从后面冲着她们两个就开过来。
许桐是醉着的,但顾初清醒,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猛地将许桐推到了一边,紧跟着车子就近乎擦着她们的身子冲过去。顾初呼吸急促,如果刚刚哪怕是慢了一秒钟,她们两个也就成了车轮下的亡灵了。
那车在前方不远处停下来了。
顾初以为车主会下车道歉,岂料,车子又发动了,开始倒退。顾初惊愕,拉着许桐连连往后倒,而这时,弄堂的另一出口又有车进来,远程灯锃亮。
那辆车见状倏然停住,紧跟着,朝前极速开走了。
弄堂口的那辆车慢悠悠地开过来,在她们面前停下,落窗时音乐大作。
“嘿,两位美女,再往前走也搭不到车的,上来,我载你们一程?”一个头发染得跟火烈鸟的大男孩儿,嘴里嚼着口香糖,跟着重金属音乐摇头晃身子的。
顾初连连摇头。
年轻人倒也不勉强,耸耸肩膀,走了。
车子走过,顾初的心才放下,她头一次这么感谢在城区违规开远程灯的车主,虽说有点讨厌,但至少解了她们的困境。想起刚刚的那辆车,顾初的脊梁骨发凉,而许桐的酒也吓醒了大半,脸色煞白。
“咱们还是反方向走吧。”顾初考虑到那辆诡异的车会不会在前面等着她们,所以不敢再往前走了。
许桐点头。
两人又折了回去。
可就在重新经过入口处的住宅楼时,一只花盆就从高空*,幸好路灯反射了*的光影,顾初冷不丁看见了,惊叫着再次拉着许桐躲开。
只听“咣”地一声,花盆只隔着她们脚尖不到一米的位置砸落。
花盆摔得稀碎,松土撒了一地。
什么情况?
顾初吓得魂都没了,顺着花盆落的方向往上瞅,压根就瞅不见是哪家的杰作。是一幢老掉牙的住宅楼,墙壁上写着一个红色大大的“拆”字,楼皮掉得厉害,有青藤爬上了死寂的带着斑驳的墙壁,蔓延往上,伸向了各个或玻璃破碎或敞着的窗子,五层楼的高度,没光,那一张张窗口,像是黑洞洞的眼睛在注视着她们。
“咱们快走。”顾初觉得腿软。
脑海里全都是从小到大看过的恐怖电影,其中一部电影她忘了叫什么名字,只觉得桥段类似,那个闹鬼的小楼,任谁经过总会死人。许桐一言不发,也跟着顾初加快了脚步。
顾初越想越害怕。
她其实很少看恐怖电影,仅能数的过来的,都是叫她印象深刻的。
在大学时,恐怖电影成了学姐学兄们谈恋爱的最佳调剂品,听说每一对看完恐怖电影的年轻男女成为情侣的比例都很大。那个时候,她就想着照葫芦画瓢,买了当时号称能吓死所有人的电影票。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北深心中所想,还没有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当影片中的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时,她吓得爆米花撒了陆北深一身,然后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当时陆北深的形象有点搞笑。
几粒爆米花嵌在了头发上,身上也铺了一层的爆米花。他哭笑不得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却没像身前身后的那些男孩子们趁机将怀中女友抱紧。
他只是跟她说,没事了,假的。
她却还是不敢看,等片尾曲响起时,她战战兢兢地问他,北深,如果我遇上鬼了你会救我吗?
北深虽有点不解风情,但还是跟她承诺,他说,会的,无论我在哪。
现在,顾初害怕了,虽然身边有许桐在,虽然她知道这世上压根就没有鬼,但恐惧成了河,在身体的每个角落沟壑蔓延。好不容易走到稍微空旷点的位置,她实在忍不住了,掏出手机就给陆北辰拨了个电话。
却忘了,电影院里的那番承诺只属于北深。
接近午夜的上海,恰恰是最忙碌的纽约上午,她已然忘了时差,甚至忘了北辰在美国的事实,就下意识地给他打了这通电话。对方很快接通,只是电话另一端连连有座机在响,可见繁忙。
当陆北辰的嗓音扬起时,顾初唯一一点的勇敢就瓦解了,她带着哭腔,说,“有辆车要撞我们,还有个花盆要砸我们……”
那边,陆北辰显然愕了一下,然后说,“初初你先冷静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初就哆哆嗦嗦地将刚才遭遇的所有事都跟他说了,他听完后冷静问,“知道现在你们所在的位置吗?”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很陌生。
“你们是从哪个酒吧出来的?”
“我……”顾初努力去想酒吧的名称,一时间竟想不起来了。
陆北辰在那边安抚,“别怕,许桐在你身边吧?你把手机给她。”
顾初赶忙照做,许桐也吓得不轻,但至少能比顾初稍稍理智些,她拿过手机,“喂”的声音有点发抖,陆北辰在那边又问了一遍,她告知了他酒吧的名称。
通话结束后,许桐对她说,“陆教授让我们在原地等着。”
顾初只想着刚才那幢黑漆漆的老楼了,满脑子浆糊,只有点头的力气了。 陆门 七年顾初如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