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依然在黑暗中跋涉。
这里是崩坏的世界,走向毁灭的神国,一切的规则,一切的常理在这里都是不存在的东西,连真正的圣人都对这样的所在避之不及,而自己却真真正正地陷落在这里。
仔细想想还真是讽刺啊。
虽然说星曦在最后关头给出了警告,但是他还是放心不下想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将对方救走,不过现在回头想一想,即使他当机立断地逃走,恐怕也很难脱离这块死地。
当然,如果他真的逃走的话,甚至说只要他有一点动摇,那么星曦就真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因为他在最后关头抓住了星曦,所以即使跌入这个崩坏的世界,他们也在很近的距离,而他本身也没有受多重的伤,尤其是星曦为他挡下了几乎所有从古神核心迸射出来的液体,所以才能够尽快地苏醒,找到星曦并且处理她的伤势。
天知道这个少女伤的有多重,天知道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不过既然星曦一息尚存,那么加上自己霓凰族的血液,便真的能够帮她吊住一条性命,还真是因果连环。
他当时敢在星曦的身边现身实在是冒了巨大的危险,毕竟杀死他的这个任务在星曦的执行列表里排位高的不可思议,他真不敢保证少女不会先杀了他再去解决那只已经濒死但仍然足够毁灭这里所有人的古神,作为傲雪华的近卫,从战斗的最开始他都潜伏在附近,只是他潜伏的功底实在太好,即使是暴怒的古神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当然这与他没有加入洛贝儿组织的心灵链接有很大的关系。
这场恐怖又绝望的战斗几经翻转,原本在叶青射出那一箭之后他也以为胜局已定,但是古神的顽强还是突破了想象的极限。
星曦那一拳给了他无法磨灭的记忆,看着星曦慢慢走进这座古神的残骸,他真的相信这个神奇的少女能够创造奇迹杀死古神。
但是星曦毕竟榨干了她全部的潜能,当他确定星曦凭借一己之力已经无法处决古神的时候,立刻明白而今唯一有可能弑神的工具,只有他手中的皇天古剑,否则的话一旦星曦失败,那么整个夏末友人社都会全军覆没,即使从未参战的他,也很难活着离开向别人述说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所以当他在那里出现的时候,已经真真切切抱着必死的觉悟。
但是星曦没有杀他已经让他有了足够的惊喜,那么之后这个少女为他用身体挡下了那些致命液体的行为,便很难用语言来形容了。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因为这根本来不及任何思考,只能依靠最深处的本能。
他甚至不确定如果自己的身后是傲雪华的话自己会不会这么做,恐怕也不是绝对吧。
但也因为是这样,让他保全了最完整的体力,并且在星曦被吞噬的那一瞬间抓住了对方,才能够在最后将她救了下来。
但是在这个黑暗的无尽地狱里,即使救下了星曦,一切才只是刚刚开始。
就像星曦所平静叙说的,自己的最大价值,就是作为食物被阡陌吃掉,这有这样,阡陌才有一丁点的机会脱离这个世界,而不是陪她与这个世界一起殉葬。
如果是庆历四年春的话,或许他就已经答应了吧。
阡陌甚至会这样想,不过即使是那个又残忍又自私的家伙,做这个抉择的概率也是五五之间吧。
而对于阡陌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值得考虑的议题。
他同意星曦提议的概率。
是永远的零。
他与星曦都很了解崩坏世界,这样的世界不要奢求别人的救援,只有努力活着走出去才是唯一的生路,也就是说,只有在这个黑暗的崩坏的世界里,找到自己进来的那唯一的一个出口,才能够有机会活着离开。
依靠自己的双脚,一步又一步,在这完全没有光明的世界里,寻找几乎不存在的出路。
“我无法理解。”阡陌背上的星曦静静说道。
在阡陌拒绝了他的提议之后,星曦便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在沉默中阡陌背着她慢慢地向前,虽然没有方向也没有光明,但是阡陌在隐隐中有种预感,如果照着这个方向走下去,自己就一定可以找到出口。
阡陌不知道为什么,同时隐隐地也不想知道为什么。
直到星曦主动与他交谈,阡陌才开口回答:“为什么会无法理解?”
“活下去不是大多数人的最终需求吗?”星曦问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会把你给吃掉,这样不仅少了负担,并且还能够获得充足的食物储备。”
“你现在也可以把我吃掉啊。”阡陌淡淡回答道,丝毫不感觉他们彼此讨论的问题都已经突破了道德的下限:“我可以不反抗,以你的手段,即使是这样孱弱的身体,也足够把我杀死了吧。”
“想过,但是没有意义。”星曦说道:“我的身体无法支持长时间的行走,这不是吃了你能够解决的,并且我想要活下来就需要你的血,但是你死之后血液并无法有效保存,所以杀死你的效益实在太低,相对来说,你吃了我是一件非常高效的决策。”
“所以不要和我提这个没用的议题了。”阡陌笑了笑,声音轻得如同风吹过芦苇:“我是不会再尝试这件事情了。”
星曦点了点头,不再说服对方。
“如果你真的感觉自己没用的话。”阡陌紧接着说道:“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了,多亏我这是修炼过千劫的身体,我不能停下,一旦停下我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所以,你能不能给我讲故事呢?我付出背你的体力带着你一起走,而你也拜托消耗一点体力给我讲一些故事,以免我一个人寂寞地发狂。”
“我不会讲故事。”星曦拒绝地无比果断。
“既然不会讲故事,那么就讲讲关于自己的故事吧,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反正我们都要死在这里,如果就这样寂寞地死去了,那么就算是我的鬼魂也会非常不甘心的。”
“寂寞?”星曦问道:“是什么东西?”
阡陌笑了笑:“就是你一直害怕的东西啊。”
“你总是一个人,总是害怕与新的人结识,总是害怕会被命令把新认识的人杀死。”
“这种害怕的心情,就是属于寂寞的一种情绪。”
星曦没有说话,阡陌也不再追加解释,他只是微微笑着。
“女巫,你知道吗?虽然我听过了你哥的解释,但我还是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经历,能够让你变成今天的这个样子,这里没有暗星,也没有星轨长老会,更没有那位星主大人,他们都不会来到这个鬼地方命令你要做什么,所以说,从你出生以来,再没有一刻能比此时更加的自由。”
“所以,为了满足在下小小的好奇心,也为了让自己有用起来,我希望听你那一个个小小的故事,希望可以听到你我死去为止。”
白猫眯眼微笑。
它确实很有微笑的天赋,以至于在不笑的时候它都像是在笑,更何况此时真的是在笑。
当叶青收起了恒天之阵与黄金天平,展示自己不愿继续战斗的诚意之后,白猫扭过头去,看着那位倾国倾城的圣人,话语令人毛骨悚然。
“公主,这还不杀了他们。”
这句话清晰地传递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但是没有谁动。
毕竟这根本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完全战力的夏末友人社在克里斯蒂的帮助下面对一只残缺的古神都要付出那样大的代价与牺牲才能在不可能中攫取奇迹,如果要让他们面对一个货真价实的圣人,或者说,几乎是公认的战力最强的圣人,反抗就显得更加没有必要了。
不过潇也没有动,她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沨滢,我最初就没有杀他们的意思不是吗?”
白猫重重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夏末友人社众人:“如何,我的公主是不是不会说话到爆了。”
“既然这样的话,请让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一切的缘起,都从我真正的身份说起。”
白猫轻盈行走在洁白如雪的石地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梅花抓痕:“你们所认识的我,是那只作为九公主殿下的宠物,受潇委托照顾这位因果缠绕之人的护道人。”
“虽然我几乎没有做什么事情,但是注视本身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而在这之前,我是潇的契约魔兽,是被更多人知道的事实,在他们眼中,我是无所不知的远古魔兽,并且很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仅存的神境魔兽。”
“但这就是真正的我吗?”白猫狼顾回头,笑容款款。
“我从公主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不久就开始关注这位宿命者,并看着命运将她送到了我的面前,然后一起行走于世人眼光之中,在那之前,我便在这座湖的近畔,不过还没有存在用湖之主这个称谓要称呼我。”
“所以说,你才是最初的湖之主?”叶青问道:“这片森林最初的魔兽霸主?”
“一方面是,但更多的不是。”沨滢细致地纠正:“我诞生于这片森林第一颗种子萌发之前,也诞生在这片大地从混沌灼热的荒古冷却凝固之后。”
“我是吾主终焉最后的灵性,舍弃复活的夙愿之后重生的唯一之物,从而以这样弱小的姿态度过了吾主死后更加漫长的无尽岁月。”
“所以说你才是那位远古至强古神?”葛生迟疑问道:“或者说是它金蝉脱壳的产物?”
“很遗憾,都不是。”沨滢安静摇头:“如果不是真正的,彻底的死亡,吾主那些强大的敌人又怎么会善罢甘休,我的生命直接诞生于吾主的精粹之中,可是除此之外,吾主并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痕迹,虽然那个时代的大多数古神都不比你们刚才所见的摩萨耶更加的高明,只是远远超出的强大,但是吾主却缓慢学会了思考。虽然相对而今的万物,即使吾主是那样的强大,但是它的思考本身却滑稽而可笑如同孩童的梦呓。”
“但这是世界已知的最初的理性对吧。”出乎意料的,开口的竟然是石璃,这个每每惊鸿一现便又消失无踪的幽灵少女,此时她的身影依然是散发着荧光的半透明状。
“是啊,天钟祸骨。”沨滢感慨回答道。
“如今的我,已经无法用那个名字来称呼了吧。”石璃淡淡反驳。
“不不不。”潇开口否定:“之所以称你为天钟祸骨,并不是出于什么恶意。”
圣人停顿了一下似乎酝酿了一下话语,让叶青更加坐实了这位圣人其实不怎么会说话的证言:“罗德里格斯是我曾经的好友,是的,非常亲密的朋友,时至今日我依然愿意给他这个评价,他并不是你所遇到的那个扭曲的残魂一般有着近乎癫狂的执念,而是一位非常温柔的绅士,以至于而今我还能以这个形态活在这个世界上,便是我们合作的成果之一。”
当潇主动开口,在场的许多人都瞬间点燃了八卦之魂,要知道潇与罗德里格斯这对前任与现任的当世最强之间的相爱相杀,一直都是史学家所研究的重点问题,不过由于罗德里格斯身死,潇又已成圣难以当面求证,缺乏第一手材料的后果就是这段历史基本都来自于史学家的脑补,大致观点基本都是潇少不更事,罗德里格斯老谋深算将潇诱骗至自己身边,结果最终阴谋被拆穿潇在逃跑中罗德里格斯拦下并爆发大战,罗德里格斯于此战陨落,从而揭开了圣人时代的帷幕云云。
而像潇这样的当事人亲口承认罗德里格斯是自己非常“亲密”的朋友,一位温柔的绅士什么的,简直就是颠覆性的披露了。
看到众人如此踊跃,潇居然有点支撑不住,之前的每次相见,潇都是以当代圣人的身份出现,如果是公开场合那可是比当世之皇还要高一层的身份,所有人都要行礼致敬,不过这一次潇基本是被叶青威胁出来的,此时的状态基本是一个接受质询的情况。
如此一来潇有点无法理解话题为什么偏到了自己的情史上了。
但是潇最终还是给了答复。
“那个时代的世界,比他更加渊博睿智的人类只有月佚圣者一人而已,我们也曾有过非常愉快的合作,但是最终矛盾却依然成长到必须决裂战斗的地步,你们应该知道,理念的冲突是朋友间相处最无法弥补的裂痕,而我们之间则恰巧有着关于生命定义的冲突,虽然我们一同制作了可以让容颜永不衰老的长生药……”
当潇说到这里的时候,女孩们疯狂了,兰澈挤到前面:“您说的长生药是不是就是您的侄孙女湘所服用的那一种?”
虽然说湘很遗憾的永远保留了十二岁的心智,但是那种永不衰老的效果可是每个人都看在眼里,而眼下在场的女孩们大多数都处于一个最希望可以青春不老的年纪,而完全没有湘那种长不大的焦虑感。
潇点了点头:“是的,但是这种药有着很严重的副作用,并且无法继续改良。”
“什么副作用?”兰澈迫不及待地追问。
潇有点悲伤地看着年轻的褐发女孩:“由于这种长生药吸取了许多亡灵魔法的经验,所以实际上,这是一种制作活尸的药,哪怕说青春不老从根本上来说与活尸并没有区别,可是服下长生药之后,便意味着从此与生者划分了界限,从此你再也无法孕育新的生命。”
“也便是说,服了长生药之后,可以继续吃饭睡觉,也可以修炼成长,身体永不改变,容颜永不衰老。”叶青终于发问:“只是将永远失去生育的能力,或者说,会丧失部分的情感?”
“那么我想知道。”叶青看着圣人:“您的药是否是您自愿服下的?”
黑暗之中,星曦缓慢咬了一下嘴唇。
“可以。”她说:“但是你要把面具摘下来。”
阡陌啼笑皆非:“有必要吗?反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谁?”
星曦没有回应,只是平淡重复着:“可以吗?”
面对这样的少女,任何辩解都显得有点苍白无力,阡陌苦笑一声,低头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世界是那样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也没有一丝风。
如果不是两个人相伴在一起,恐怕早已经在这样的世界疯掉了也说不定。
当然,这样黑的世界里,你摘下或者不摘下面具,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阡陌随即感到一只手静静摸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星曦用的是她的左手,她的右手至今还是一团软绵绵夹杂着碎骨的烂肉,如果在正常的条件下,阡陌甚至会考虑直接截肢,不过现在不行,光是止血就是二人无法应对的事情。
星曦的手指很冰。
似乎女孩的手指大多都很冰,带着玉石一般的晶莹质感,这不由让阡陌想起了傲雪华的手指,社长大人的手指要更修长,是一双很适合握剑的手,只是和星曦比起来,傲雪华的手指没有那么冰,也没有那么硬。
是的,星曦的手不太像属于人类的手,虽然从感官上有着羊脂玉一般的细腻光滑,却一点都不温软,又硬又冰好像是活动着的大理石,这只大理石般的手慢慢从他额头向下拂去,没有一丝戏谑,也不带多余的情感,所以没有停留,也没有加速,只是简简单单从上到下地从额头拂到了下颏,指尖划过睫毛划过鼻尖再划过嘴唇,最后划过下巴上软软的绒毛。
“好了,我记住你的样子了。”星曦点头说道。
阡陌不由想如果是他这样在女孩脸上拂上这一下,能不能记住对方的模样,但是他毕竟不是星曦,所以不能一概而论,于是笑着:“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听故事的人已经洗耳恭听,讲故事的人要讲一个好一点的故事哦。”
“我只讲自己的事情,好不好不在我的控制之中。”
星曦说道。
“我是星曦,星澈的星,曦光的曦。”
“也就是说,我是没有自己名字的人。”
“你应该知道克里斯蒂·克劳夫特,阿赖耶识,从出生就开始认识世界的半圣存在,她与我相见的第一眼就告诉我,我们是同类。”
“我什么都没有说,却明白她在一瞬间便看透了我。”
“是的,我们是同类,我的记忆,也是从诞生的那一瞬间开始延续的。”
“和她一样,我也是不应该诞生在世界上的人。出生时便背负着罪恶,就如同我的出生是以我的父母死去作为代价一样。”
“只是和她不一样的是,我不够了解这个世界,也从未想过,隐藏自己。更重要的是,我的天赋不在于思考,而在于战斗。”
“隐族之血,拥有一种便可以成为世人所瞩目的天才,同时拥有两种却没有死去的我,又算什么呢?只是当初的我,什么都不懂。”
“以至于当时顶替曦彻哥哥参与那个计划的自己,并不知道那个明白是不好计划的自己,无法想象到这究竟是一个多么不好的计划。”
“很多年后你们都这样称呼它。”
“兵器计划。”
“而我则是兵器计划中唯一成功的兵器。”
“但究竟什么是兵器计划呢?在你们看来,不过是一场场残酷的训练,杀人与被杀,服从与不服从。”
“事实上,它代表着一种人生。”
“一种必须服从的人生。”
“刚到的最初两年里,大多数孩童还是懵懵懂懂,喜哭喜闹,我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原本以为这就够了。”
“教习只说了两个字,安静。”
“这世界上有多少只听到两个字就会安静的三岁小孩呢?更何况这些之前都属于皇族贵胄的孩子们。”
“事实上答案是没有。”
“这个时候教习便从高高的天台上扔下一柄匕首,告诉我们,哭的都杀掉。”
“谁来杀呢?自然是没有哭的我们。”
“如果是现在的我,那么第二个呼吸整个房间里便只会剩下我一个人。”
“但是在那个时候,我还不是我啊。”
“所以当没有人动手的时候,便有人向着房间里射出了第一支箭。”
“一支很细,几乎没有任何威力却附带着诅咒的小箭。”
“哭的最厉害的那个孩子中了箭之后便开心地笑了起来,然后抱着自己的手开心啃咬起来,一口一口,咬开皮肤,啃食肌肉与脂肪,舔舐露出的骨头上的油脂,最后咬碎骨头咽进喉咙,就这样,开心满足地,一点点吃掉自己。”
“所有孩子都在那一瞬间吓呆了,是的,三岁的孩子大多数都很迷糊,但是你让它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恐惧之后,他还是会照做你教给他的一切事情。”
“就在我们的眼前,他吃掉了自己的双手与双脚和自己能够到的一切身体,腹部涨成一个大球地死去了。”
“我第一次被这样完全不属于自己世界的残酷手段所震撼的时候,还不明白这一切才只是刚刚开始,不是这段人生的开始,是他们教给我的第一节课的开始。”
“教习对这样鸦雀无声的房间非常满意,在上面开口说这是他教给我们的第一节课,是命令就要执行,思考是完成命令的事情,而不是判断执行的事情。”
“然后他看着我与那些少数开始就很安静的同伴,说还记得吗?你们也没有执行命令,原本你们几个都能活下来的,只要你们杀掉了这里剩下的所有人,但是现在不那么一样了。”
“只有杀掉所有人的人才能活着出去,否则就只能去死了,顺便说一句,刚才的死法还是比较温和的一种,如果你们想要尝试的话,大可以把所有的死法一一体验一下。”
“只是那个时候还是没有人动手,毕竟看着别人去死和亲手杀人,还不是一件完全相同的事情。”
“只是这一次比上次更快,第二支小箭很快射出,这一次射在离我最近的女孩身上,她很快就失去了理智,并且获得了比起以往强大几十倍的力量,开始疯狂地攻击身边的同伴,她是那么的强大,以至于可以轻松扯断别人的四肢,要知道在手无寸铁的孩子中间,再没有比这更加可怕的武器了。”
“有的。”阡陌突然静悄悄地插嘴:“还有一把匕首对吧。”
星曦点了点头:“是的,还有一把提前被扔到里面的匕首,当人类被逼到了绝境,总会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潜力,有人用这把匕首偷袭了那个女孩,成功刺穿了她的肺叶。”
“也便是说,终于有人主动杀了人。”
“这仿佛打开了一个最可怕的盒子,虽然偷袭的人被女孩临死前的反击胸口被打扁了,但是匕首还在,每个人都开始疯狂地争夺那把匕首,因为不知道下一支箭什么时候会射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杀的人就是自己。”
“但这一切似乎与你无关?”阡陌再次发问。
“是的,我的天赋是战斗,在场之人再没有比我更强的存在,或者说,我比他们中最厉害的还要厉害太多太多,我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彼此厮杀,明明最多只能活下来一个人,他们却如此残酷的争夺那个不可能的机会,不知为何我竟然笑了出来。”
“是啊,那个时候我还是会笑的。”
“我原本以为会有一支箭向我飞来,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挡下那一支小箭,却听到上方的教习叫着我的名字,问我是不是知道自己是不被允许射箭的。”
“我说我不知道。”
“他继续问我,那么自己就真的不怕死吗?尤其是被那些残酷的,痛苦的方法杀死。”
“我只是反问他,杀人与被杀,有区别吗?”
“正在这时,他们终于决出了最后的获胜者,教习看着我们说就让他来证明有没有区别了,然后让他杀了我。”
“他无法杀死我,我也不愿去杀他,当战斗陷入僵局的时候,教习亲自从高台上落了下来,站在满屋的孩童尸体当中,伸手便拍死了那个拿刀的男孩,我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我知道和我来到这里的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活着。”
“既然你不愿意杀他,那么为什么不愿意被他杀死来让他活着呢?”
“教习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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